第297章
周围的乡民也纷纷开口劝说。
“没事没事。”雪沏茗挥着手打断了乔安的话,“都是小伤,小问题小问题。”
乔安叹了口气:“但是…”
“嘘…”雪沏茗突然噤声,嘴角缓缓翘起,勾出一抹戏谑的笑容,“有客人来了…”
“客人?”乔安茫然回头。
雪沏茗突然一跃而起从人群中跃出,朝着穹嵩山的方向
狂奔而去!
就在雪沏茗动起来的一瞬间,屋舍房顶立马就窜出了好几道身影,朝着雪沏茗直追而去!
一人立在房顶,只见此人头戴乌纱束冠帽,身披瓦青飞鱼服,脚踩云纹皂缘履,腰跨三尺绣春刀,横眉怒目,一声大喝——
“锦衣卫在此缉凶——闲人退散!”
人群早在变故发生的瞬间就一哄而散,纷纷躲进屋里,从窗户的缝隙里往外探头探脑。
“锦衣卫?”雪沏茗听到这三个字后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然后停下了脚步。
倒不是他不想再逃,而是“锦衣卫”这三个字代表的含义不一样。这件事既然锦衣卫插手了,这就说明应天府一案已经闹大——大到上达天听了。而锦衣卫这群人既然能追到这里来,则说明他的位置已然暴露,若是不把这群人解决,那么等待他的只有锦衣卫没完没了的追杀。
雪沏茗一停下来,顿时就被锦衣卫团团围住。他环首数了数,加上房顶上那人,一共十一名锦衣卫。
十把绣春刀闪着寒光对准了雪沏茗。
房顶那人跃下,双手负在身后朝这边走来,边走边说:“鬼见愁菩萨蛮…呵,我应该没有叫错?是你吧。”
雪沏茗扭了扭脖子,一阵咔咔作响:“你又是哪路毛神?”
那人继续说道:“本官锦衣卫千户陆华云,有件案子怕
是要请君下狱查问一番。”
雪沏茗撇嘴道:“我这人胆子小,看见大牢就结巴,怕是你问不出什么。”
“哈哈——”陆华云大笑,“无妨无妨,锦衣卫典狱里刑具齐全,不怕你说不出来。我且问你,你敢说应天府鬼见愁分坛地陷一事你不知情?当时在场数百人,亲眼看见你杀了应天府分坛主楼千豹。然后你强闯出城,一路逃窜,期间还残杀朝廷官兵数十。此事震惊朝野,圣上龙颜大怒,苏太傅连夜进宫就为与圣上商议此事,后亲自下令,命锦衣卫严查此事,若非还要找你问询当日因果,按律我现在便可将你就地格杀。”
“哎…”雪沏茗苦恼地捂着额头,“真是麻烦…早知道会闹这么大,当初就不那么冲动了…”
“还不束手就擒!”陆华云上前一步,发出一声大喝。
围住雪沏茗的锦衣卫齐齐上前一步,以作威吓。
“嗯?”雪沏茗抬起头,对身边那十名锦衣卫视而不见,眼睛盯住了陆华云,“你这态度真很有问题啊…”
陆华云冷哼一声,一挥手:“锦衣卫——缉拿逃犯!”
“嘭——!”话音刚落,一道人影唰地一下就从陆华云身侧飞了出去。
那是一名锦衣卫。
陆华云双眼大睁,雪沏茗的身影在视野中逐渐放大,那十名锦衣卫的圈子出现了一个缺口,雪沏茗径直冲了出来!
陆华云倒提一口气,脚下一点身形迅速后撤。但见他双
手往后腰一摸,一对铁尺就出现在手中。
雪沏茗速度不减,握拳揉身扑来,醋钵大的拳头照着陆华云当头砸下。
陆华云双尺架住单拳,大力袭来,顿时就觉得手腕差点都要脱臼,慌忙又转而卸力,才算是把拳头卸去了一边。
雪沏茗被卸力后居然有些收不住力,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就摔倒在地。
陆华云逮住机会,铁尺顺势抽下,“啪”的一声在雪沏茗肋间留下一道血印。
雪沏茗身子一晃。
陆华云趁势追击,两把铁尺舞出了花来,或抽或刺,呼呼有声。而雪沏茗似乎还未回过神来,单手撑着膝盖,身子微微颤抖。
“啪——”
抽打声戛然而止。一只手忽然伸出,抓住了陆华云手腕。
“嘶——”雪沏茗吸了口气,抬起头,缓缓睁开眼,眼中凶芒毕露,“痛死老子了…”
“你——”陆华云双眼猛睁,下意识要抽回手来,却发现纹丝不动,他反应也是极快,当机立断,还能活动的左手抓着铁尺就朝着雪沏茗眼睛刺去!
“去你女马的——”雪沏茗弹腿出脚,速度快得几乎看不到腿影。
“嘭!!!”陆华云瞬间由静转动,整个人倒飞而出。
“轰——”陆华云倒飞进锦衣卫人群中,混乱过后,众锦衣卫低头看去,才发现那陆华云胸口已经全部凹陷进去,死得不能再死了。
陆华云身手不差,却在雪沏茗手上走不过五招。众锦衣卫回头看来,正看到雪沏茗活动着手臂,视线正好看了过来,且听他说道:“别急,一个个来…谁都跑不掉。”
拳头入肉声,骨头折断声,惨呼声,血溅声,各种声音回荡在这个小乡村上空。
一刻钟后,穹嵩麓再次重归寂静。
雪沏茗用袖子擦了擦拳头上的血迹,回头望去。
那一双双窗户后的眼睛慌忙缩了进去。
雪沏茗咧嘴一笑,无声挥了挥手,转身走进了大山中。
第394章 山中有鬼
雪沏茗之所以不放过这十一名锦衣卫是有原因的。锦衣卫中能人辈出,无论从单兵素养,还是追踪能力,配合围剿,都不是寻常官差能比,这十一人中只要放跑一个,他就不一定能像甩掉寻常官差那样甩掉锦衣卫了。而他没有去处理那些尸体的原因是,因为他知道就算处理了尸体,让其后追查来的锦衣卫找不到尸体痕迹也没什么用,因为穹嵩麓的乡民肯定会报官,不过等他们报了官再来追时,自己也早已在千里之外了。
穹嵩山的上山路很不好走,甚至都没有一条像样的路——看得出来,确实是几乎无人上山。
雪沏茗眼前一阵阵地发晕,每迈出一步小腿都在颤抖。
锦衣卫千户无不是从锦衣卫中千挑万选出来的,或智谋过人,或武艺高强。那陆华云武艺当
然不弱,就算放在鬼见愁中也是天字号里拔尖的,雪沏茗硬抗着伤势都要将其一击毙命,就是不欲与他缠斗,为免夜长梦多。只是这一番折腾下来,原先都还有些好转的伤势却又有了复发的迹象,全身上下的骨骼似乎都要裂开来。
来自骨髓深处的痛楚,像是一根根锋利的针,每一步都扎在雪沏茗脑海里。
这种痛楚是雪沏茗从来没有体验过的,从来没有像这次这般痛过。这也让他愈发能感觉到骨骼快要承受不住,身体快要崩溃。
同时也让他愈发迫切——他连东海的一滴水都还没看到。
上山的路似乎没有尽头,雪沏茗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为了抑制痛楚,葫芦里的酒都喝了七七八八了…但上山的路还看不到尽头。
太痛了…或许我该歇一歇。
雪沏茗这样想到。
“啪——”雪沏茗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脑
子清醒了些。
随手从脚边拔了根叫不出名字的野草,把草茎含在嘴里咀嚼着,丝丝苦涩在舌尖蔓延,雪沏茗继续赶路。
又走了盏茶功夫,雪沏茗耳朵一动。
细细听闻,隐有雷鸣作响。
雪沏茗抬头看去,透过树叶缝隙,只见天空万里无云,晴空如洗。雪沏茗一愣,面露疑惑,转身往雷鸣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穿过密林,雷鸣声渐渐震耳欲聋了起来,雪沏茗这时也听得真切了,这是汹涌川流咆哮的声音。
树木逐渐稀疏,不多时,豁然开朗,耳边除了震天的水声,再听不见其他声音。呈现在雪沏茗眼前的是一个山涧,山涧宽三十丈有余,雪沏茗此处的位置正与对面悬崖隔涧而望。
雪沏茗走近几步来到崖边,低头看去,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山涧深百丈,汹涌的川流咆哮着
,疯狂撞击着两岸的怪石,水中不时卷起巨大的旋涡,然后继续朝着山下奔涌。
这一点都不像是雪沏茗之前在山下看到的那条温顺小河。
雪沏茗心中好奇,沿着悬崖走了几步,往水流涌去的方向看去——
“原来如此…”雪沏茗恍然大悟。
只见在视野所及处,无数小山般巨大的岩石正堵在水流奔涌的河道上,足足垒了十丈高,硬生生把愤怒的川流给拦在了此处!
激流在此处愈发愤怒,发了疯地撞击着岩石,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可岩石却始终纹丝不动,像是一堵坚不可摧的城墙。
这条岩石所铸成的堤坝,就像是一条分界线。这一头川流奔涌,来势汹汹。而另一边,无数股从岩石缝隙中渗出来的涓涓水流汇聚成了温顺的河流,向着山下安静流去。
雪沏茗笑着摇了摇头,“原来如此…”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