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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雪沏茗大笑着挥手:“你们好啊——是我干的!没错就是我干的!”
  被他看到的人纷纷缩回头去,不敢再看。
  雪沏茗悻悻地抓了抓后脑勺,低头朝还在昏迷的分坛主看去。
  “啪——!”一耳光抽在分坛主脸上。
  分坛主一下惊醒,手忙脚乱要爬起来。
  雪沏茗不管其他,按住分坛主的脑袋就先来个膝撞。
  “砰!”分坛主脑袋不受控制地后仰,划出长长一道鼻血,门牙也飞了出去。
  雪沏茗抓着分坛主衣领把他拎起来,拽到自己面
  前:“劳烦打听个事儿,两年前刺杀蓝氏一家的甲字头单子你肯定有印象吧?是谁发的单?”
  分坛主脑袋耷拉在肩上,听到雪沏茗问,笑着咧开嘴,露出一嘴的鲜血:“原来…你是为了那件事来的…”
  雪沏茗看他这要死不活的样子生怕他下一刻就要断气,揪着他使劲晃了晃:“快说!”
  “告诉你倒也没什么关系…”分坛主眯着眼,戏谑地盯着雪沏茗,“只是这里面牵扯太深,就算知道了,对你没什么好处不说,你也什么都做不了。”
  雪沏茗手掌捏住分坛主脖子,像是提只鸡一样提了起来,手上缓缓使力:“…你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分坛主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当归…他带着杀心殿的密信,来下的赏单…”
  “谁…当归?!”
  雪沏茗一下就想起来了,他听说过这个名字——在五尺道上,黑苗将军巴胡口中也曾说出过这个名字。巴胡曾说过,中原各地揭竿的叛军,包括黑苗寨在内,起义缘由是有人在其中牵线,而鼓动黑苗起义的人,就叫做当归。
  只是雪沏茗一直以为这叫“当归”的是北羌岐黄
  社的人,原因一是因为此人的名字,二则是,这人居然能提前知道北羌会南下一事。有这两个理由,谁敢说这人不是北羌派来的?
  但此时此刻,分坛主居然说当归是鬼见愁的人?还能与东海总坛直接联系?这两个当归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雪沏茗眼珠子转了又转,把所有线索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然后还是觉得这应该是同一个人。因为当归做这一切的目的很明显,先是借他人之手做掉白苗少当家,然后嫁祸给黑苗,再鼓动黑苗起义吞并白苗,其目的再明显不过,就是挑起白苗黑苗的战争。
  “这么说来…”雪沏茗咬着嘴想了半天,“挑起黑白两苗的战争,甚至包括中原各地起事,都是鬼见愁在其中运作?”
  分坛主笑着:“看来你的确知道一些事情…可是,你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想杀到总坛去?此等要翻天的大事,你菩萨蛮就算再厉害,也只是孤家寡人一个,又能做什么?今天的事瞒不住的,就算你不去总坛,总坛也不会放过你,今日你杀了我,我便在下面等着你,要不了多久…咳咳…你就会下来陪我。”
  “还真是要翻天的大事…”雪沏茗想通了其中缘由,不由得有些愣神,然后又问道,“可我想不明白
  这对鬼见愁有什么好处?你们和北羌联手了?”
  分坛主也楞了一下,随即有些恼羞成怒:“总坛自有考虑,哪是你能想明白的!”
  “哈哈哈——”雪沏茗大笑,“你也不知道吧?你也想不通吧?哈哈哈——”
  分坛主冷眼看着雪沏茗笑弯了腰,半晌后雪沏茗似乎是笑累了,哎哟哎哟的揉着肩膀,龇牙咧嘴道:“痛死老子了…我才懒得管你们鬼见愁要做什么,不过蓝氏一家的事,冤有头债有主,拿了钱就得办事,这是天经地义的,看来我说不得真要去东海总坛走一遭了。”
  分坛主冷笑道:“不知天高地厚,既然你赶着要去送死,我当然不会拦你。”
  “聒噪。”
  “砰——!”雪沏茗突然出手,一拳打在分坛主当胸。
  分坛主眼看着自己胸膛凹陷进去,鲜血从口中涌出,身体不受控制地横飞出去,风声呼呼从耳边划过,唯有他眼中的戏谑没有变化,一直到瞳孔扩散了,没了生息了,还是那样看着雪沏茗,仿佛在说——不自量力。
  雪沏茗喃喃道:“是什么让你这么有底气?真是
  好奇…”
  说罢,迈开步子。谁知脚下一个踉跄,顿时摔倒在尘埃里。
  雪沏茗晃了晃头,撑着双臂支起身子,他用满是血丝的双眼打量着自己手臂:“好像…骨头快撑不住了呢。”
  撑着膝盖艰难站起,雪沏茗一步一晃往地面上爬去。
  来到地面,围观的人群纷纷让开了一条道来,雪沏茗垂着头,双臂挂在身侧无力摆动,微微佝偻着身子从人群中穿过,人群打量着这个狼狈虚弱的血人,就连大气都不敢出。
  路过时,有人听见“血人”嘴中喃喃念叨着什么,竖起耳朵去听,却只听见寥寥数语。
  “再坚持一下…”
  “再坚持一下…”
  “…就快好了…”
  第391章 千里追杀
  应天府分坛是鬼见愁以东海总坛为起点,向整个中原辐射的第一个点。其重要性不言而喻,从应天府一路往东走,看到大海的时候,就是东海总坛了。
  在城内闹出那么大动静,官府的人不可能不管,雪沏茗走到街道上时就已经能听见差役的喊声:“官差办案!闲人退避!”雪沏茗浑身是血,都不用差役向目击者询问,一眼便能认出他来。雪沏茗抹了把脸,不远处已经是城门。
  一盏茶的功夫后,雪沏茗从城里闯了出来——没错,是靠着蛮力从城里闯出来的,那些羸弱的城守根本阻拦不住。
  好在雪沏茗独自在江湖摸滚带爬多年,伤势也会简单处理一些。出城后就一头钻进了树林,强撑着奔袭数里,好容易才寻了个偏僻山村,偷偷摸摸进村,偷了几件干净衣物和吃食,中途还在不知谁家的酒缸里灌了一葫芦的酒。
  从山村出来,他又在山里找了汪水潭,先脱去身上破损不堪的衣物,把全身浸入了水里,满身的污血在水中晕开,把他身周一片都染成了粉红色。冰冷的
  潭水覆盖在身体每一寸,雪沏茗静静漂浮在水面上,任由水波冲刷,骨骼中的痛楚减轻了许多,舒服得他几乎要呻吟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雪沏茗洗去一身疲惫上了岸。穿上偷来的衣服,又在山中找了些草药来。适前偷来的衣物还有剩余,雪沏茗便把这些衣服撕成了一条条的,敷上嚼碎的草药,绑扎在身上受伤处。几番折腾下来,几乎全身都缠满了花花绿绿的布条,像是个跳大神的祝婆。
  忙活完一切,雪沏茗这才松了口气,环顾四周,寻了个大树,手脚并用几下就爬了上去,然后躺在一根枝丫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好一顿长眠,隐约中似有人声远远传来。
  雪沏茗立马睁开了眼。
  阳光从树叶缝隙中溜了出来,洒在雪沏茗脸上。原来已是过了一天,正是晌午时分。
  雪沏茗把身子侧过,扒开树叶往人声传来的地方看去。只见数十官兵提了佩刀正分散开在林中搜索,队伍中还有两名猎户,不时弯下腰去查看脚印痕迹——想来是之前那个山村的村民已经发现被偷了东西了。
  雪沏茗身上伤势未好,不愿与官兵纠缠。遂跃身
  跳下树去,转身欲走。
  猎户眼尖,雪沏茗刚落地就被他看见,忙伸手一指:“那里有人!”
  官差中领头那人,一转头就看见雪沏茗狂奔而去的身影,大喝一声:“贼人休走!”说罢提刀就追了上去。
  丛林里地势复杂,藤蔓灌木遍布几乎找不到地方下脚,雪沏茗像只大猿一般在树林里几个腾挪就不见了身影。
  官差们气急败坏,心知是追不上了,只得停下了脚步。为首那官兵面色阴沉,沉声道:“他是往东去的,回去就下发告示,在整个南直隶通缉此人。”
  …
  此时距离应天府分坛一事已经过去三天。这三天里雪沏茗已经与四波官差打过照片,但每次都是还未动手就被雪沏茗跑掉,除了官差,雪沏茗还遭遇了两次鬼见愁的刺客。相比起官差来说,这些精通暗杀的刺客要难缠得多,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他就会冒出来。见到官差还可以跑脱,但这些刺客就不一样了,大多数情况下当你看到他的时候就是他已经动手的时候。
  雪沏茗已经两次与刺客交手,虽然胜的轻松,但
  旧伤未愈,一动手又崩开了伤口,导致伤势一直没什么好转。
  而且刺客的出现也就代表着鬼见愁已经知道此事并且做出应对了,雪沏茗虽然并不在意,但终归是个麻烦。
  这一日,雪沏茗赶了大半天的路,刚过了晌午,太阳正毒。
  雪沏茗当然不会走管道,他选择的是一条曲折的土路,偶尔能见到几人也都是农户打扮,行色匆匆。
  不远处的视野中搭着个凉棚,是个简陋的茶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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