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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池南苇秀眉一皱,听说老妇人话有所指:“夫人何出此言?”
  “…快走罢。”妇人摇着头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方定武一路都在骂骂咧咧。
  “妈的,早知道就不来这什么破知雅楼了,真是晦气。”方定武一口唾沫吐到街边,“呸!”
  “行了定武哥,你这都骂了一路了。”池南
  苇横了方定武一眼,然后又看向一直低着头的叶北枳,问道,“哑巴,你在想什么?”
  叶北枳茫然抬起头来,看了看池南苇才说道:“我…我在想一位故人。”
  “故人?”池南苇面色古怪,“哪位故人?男的女的?”
  叶北枳看向天边,在云作的轻纱帐内,一轮弯月正努力地探出头来,像是深闺中羞涩的美人。
  夜色中不知是谁叹了口气,然后才传来叶北枳的声音。
  “…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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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一直到睡觉前池南苇都没给叶北枳好脸色,砰的一声把叶北枳关在了门外。
  回到自己屋内,方定武脱了外衣爬上床,躺下前还一副过来人的口气对叶北枳说道:“叶老
  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就算是女的你也不能说出来呀,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嘛!”
  叶北枳揉了揉额头,走到窗边坐了下来。
  “还不睡?”方定武转过头来,“明天一早还要赶路。”
  叶北枳点了点头:“再等会。”
  “那我睡了。”方定武嘟囔一句,侧了个身子睡去了。
  月上中天,子时刚过。
  方定武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摇晃自己,迷迷糊糊醒来就听见耳边传来叶北枳的声音。
  “照看好南苇。”
  然后便是一阵衣袂迭起的声音,方定武一惊,乍然清醒过来,忙回头看去,只见屋内窗户大开,夜风呼呼灌了进来。
  方定武来不及多想,也顾不得再披上衣服,从枕头下一把抽出双刀跑到了窗边往下方望去。
  只见楼外街道上,有一人影盘膝坐在街道正
  中,膝上横陈一物方方长长,却是一副古琴模样,街道另一端一人按刀而立,与夜色浑然一体,正是叶北枳无疑。
  方定武脸色顿时变得狰狞,浑身煞气毕露:“狗东西,还敢找上门来!”说罢就欲跳下楼去,却又忽然记起适前叶北枳交代的事情,便连忙往池南苇屋内跑去。
  楼外,街道空无一人。
  叶北枳沉默许久后率先开口了:“…你是来还琴的?”
  “还?”纳兰素冷笑道,“还给谁?琴本来就是我的。”
  叶北枳再次沉默了下来,半晌后说道:“交出琴来…我今夜不想杀人。”
  纳兰素脸色变了又变,声音变得尖锐了起来:“相思引——到底是谁?”
  “原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叶北枳摇了摇头,往前踏了一步,“…把琴给我。”
  “给我停下!”
  “铮——”琴声如金铁交击,一道肉眼可见的弧形波纹从纳兰素指下激射而出,直奔叶北枳而来。
  “叮——!”唐刀出鞘半寸,正拦在叶北枳身前,波纹消散无形。
  “差太多了。”叶北枳叹了口气,“…差她太多。”
  纳兰素满脸的狠厉:“交出白天那个女人——我饶你不死。”
  叶北枳疑惑皱眉:“为何?”
  “她懂我的琴。”纳兰素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我只差一步便能跨入宗师境界,却偏偏卡在这里多年迈不出去这一步,今天那女子一句话便能让我有所感悟,她定能助我更进一步。”
  叶北枳恍然,随即摇头道:“…是你资质太差。”
  “狂妄之徒!你懂什么!”纳兰素像是被戳
  到了痛处,双手连连抚琴,铮铮琴鸣携裹着漫天杀气席卷而来!
  纳兰素没有停手的意思,气势愈发高涨起来,朗声喝到:“浪拍礁,风卷云!且看我一曲定风波!”
  铮铮铮铮铮——!!!
  随着琴声骤起,四周的空气似乎都颤抖了起来,席卷而来的波纹化作重重如有实质的巨大浪潮,朝着叶北枳当头拍下!
  就在巨浪拍下,要淹没叶北枳的瞬间,纳兰素嘴角已经抑制不住地挂上了一丝笑容。一个声音突兀地闯进了耳中。
  “…击潮。”
  刀光乍起!
  第一重浪溃然不见!
  “遏浪——”
  第二刀宛如银盘,像是街道上凭空多出来了一轮满月。
  第二重浪化作一地水珠,然后消失无形。
  “——风波定。”
  漫天都是刀光,这刀光仿佛无处不在,从四面八方刺来!
  纳兰素早已是骇得面无人色,在刀光里下意识闭上了眼去,紧接着只觉浑身上下浸来一股凉意,顿时血溅四方。
  再睁眼时,看到的便是抵在自己额头的刀尖,从这个方向看去刀尖凝成了一个点,光是看着就觉得锋芒毕露。
  纳兰素牙齿打着颤,却任死死咬紧了牙关问道:“相思引…到底是谁?”
  叶北枳沉默了一下,答道:“…相思引就是定风波。”
  “——那定风波又是谁?!”
  “…是我。”
  ps:啦啦啦,我就是要卖关子~~~
  第311章 檀木鬼首令
  “琴哪来的?”叶北枳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
  纳兰素仿佛一只受伤的困兽,目光择人而噬,听见叶北枳问话也不答,咬牙说道:“要杀便给个痛快的,哪来那么多废话!”
  叶北枳点了点头,手臂一紧便要刺下,突然远处传来喊声。
  “刀,刀下留人——!”
  叶北枳哪会管他?刀锋毫不犹豫就要下手,身后却又传来池南苇的呼声:“哑巴住手!”
  刀锋划破脖颈上的皮肉,渗出几丝血珠,但终究还是停了下来。
  叶北枳深深看了纳兰素一眼,收刀入鞘。
  一名妇人跌跌撞撞跑来扑倒在地,挡在了纳兰素身前。池南苇先方定武一步赶了过来,在叶
  北枳身边站定。
  妇人正是纳兰素之母,此时哭哭啼啼地跪在叶北枳面前,带着哭腔求道:“几位公子小姐饶命,是老身教导无方,若有责罚便由我这为人之母一身担之——”
  纳兰素浑身衣衫几乎全被鲜血浸红,一身筋脉断去十之七八,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他压低了声音对妇人喝道:“这是我的事,你来作甚!”
  纳兰素之母哭声更甚:“怪我!这都怪我!当初就不该让你学琴,更不该让你把这琴占为己有,早知今日,悔不当初!”
  “住嘴!”纳兰素对妇人怒目而视。
  叶北枳此时出声问道:“这琴从何而来?”
  “不许说!”纳兰素立即出声呵斥。
  “锵——”唐刀立时出鞘抵在纳兰素咽喉。
  妇人吓得忙张开双臂拦在纳兰素身前:“我说!我说!”
  叶北枳看着妇人,却没收回刀来,显然是在
  等着回答。
  妇人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他爹爹死得早,只留下我母子二人,这孩子命苦,我便对他多有宠溺,他幼时喜好音律,我便让他去学,无奈教琴先生说他资质太差,哪怕学成也并无成就,多次劝我说让素儿换个行当,同学琴的学生们也不愿与素儿玩耍,说他太笨,学不来琴…我也想过不再让他学琴,但素儿性情偏执,又对琴艺喜欢得紧,怎么劝说也无用…”
  “直到有一天…”说到这里,妇人面露苦涩,“那是四年前,素儿年纪十之有六,已学琴多年,但琴艺只能说平平无奇,那日他抱回来一扇琴,这琴和他自己的琴差别很大,所以我一眼就认出来,开始我以为是他把同学或者先生的琴带回来了,便去问他,谁知素儿言辞闪烁,我就知道不对了,遂逼问他是不是偷人家的琴了,素儿气急说我冤枉他,情急之下才告知我这琴的来历——是他捡来的。但这好好的一面琴谁会给扔了
  不要呢?素儿说这琴是从山上顺着溪水漂流而下,正好被他看到便带了回来。我也去捡到琴的地方找过几次,又在家中等待许久,却也从没见到有人来寻这扇琴,也没人打听此事。再加上素儿喜欢这琴,也怪我心中贪念作祟,便把这琴当无主之物,据为己有了…”
  叶北枳眉头微微皱起,妇人一看便急了,慌忙说道:“我绝无半句虚假之言,至于这琴的来历我们是真的不知道了!”
  “无主之物么…”叶北枳喃喃道,拾起琴来盘膝坐下,把琴横置于膝上,手掌轻轻按在了琴弦上。
  “铮…”叶北枳手指轻轻一拨,熟悉而又婉转的琴声飘出去很远。
  叶北枳并没有弹奏一曲的打算,他也没那个本事。打开琴盒,里面是一本琴谱和一块木牌。
  叶北枳将木牌握在手中,上面浮刻的“相思引”三个字已经有些斑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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