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戚宗弼师弟沉默了,半晌后才开口问道:“你早就知道他们要来找戚宗弼麻烦,没错吧。”
阿三沉默着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戚宗弼师弟突然一把抓住了阿三的肩膀,情绪激动,“为什么?!你这是在误我大事你知不知道!”
阿三轻轻一甩手臂,便挣脱了抓在他肩上的手:
“你冷静点听我说。前些日子我在天京城外遇上了他们两个,还与剑气近交过手,剑气近身上似乎有伤,没过两招便支撑不住了,一番打斗下来更是伤重。我原本以为照他们这状态是不可能再来了,所以就没有告诉你,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没想到没想到——你们这些武夫想不到的事情太多了!!!”戚宗弼师弟像是发疯了一般,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了起来,“你哪里是没想到?!你就是在袒护你那该死的师妹!我现在,我现在就让傅伯去杀了她——”
声音戛然而止。
阁楼里突然静了下来,阿三眼神冷峻地看着发疯的这人,巨大黑伞不知何时已经握在了手中,此时就架在戚宗弼师弟的脖子上。阿三的身后,傅伯手持一长柄怪异兵器,也正抵在阿三的心口。
“你刚刚…说什么?”阿三没有去管身后的傅伯,歪着头冲戚宗弼师弟问道。
戚宗弼师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阿三咧嘴怪笑。
又是一阵沉默,阿三背后的傅伯终于开口打圆场了:“阿三公子,你听我老头子一句——现在可不是在这僵持的时候,若不想你师妹今日就香消玉殒,那
戚宗弼就不能死,所以现在你该做的是下去,把她拦住,不要让她插手此事才对。”
阿三的呼吸变得有些沉重起来,片刻后终于像是想清楚了,冷哼一声,率先放下了武器。
戚宗弼师弟摊了摊手:“这不就对了?这样——既然事情已经有变化了,那我们的计划也得有变。定风波此时还未上来,玉水明沙肯定会和剑气近打起来。阿三,既然你不想你师妹死在这,那你去拦住她,不要让她插手,顺手就帮助玉水明沙把剑气近给解决了。傅伯,你就去会会那个定风波,无论如何,不能让他靠近戚宗弼。”
“呵呵…”傅伯咧嘴笑道,“小主人放心,我提定风波的头来见。”
阿三一言不发,直接转身便往楼下走去。
戚宗弼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正欲下拜。他听见广场上的动静,不禁皱眉问道:“外面怎么了…是定风波?”
玉水明沙望向大门的方向,那里却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见侍卫们的惨嚎不时传来,他摇了摇头:“不对…不是定风波…好凌厉的剑气。”
戚宗弼眉头深皱,沉吟了片刻说道:“走,出去
看看。”
来到门外,易安知将戚宗弼护在身后。二人一眼望去看到的便是那番惨烈的景象——广场上到处都是血迹和残肢断臂,侍卫们大多都已经躺倒在了血泊里,剩下的那几个侥幸存活的侍卫,都拿着刀不由自主地后退,手不停地颤抖着,看样子几乎都要拿不稳刀了。
在这些侍卫的面前,是一根约有三丈粗细的柱形龙卷,龙卷的最中央有一名满头雪发的男子,正提着剑一步一步地走来。
“——是他?!”易安知在看到百里孤城的一瞬间,眼睛就猛然睁大了,“这剑气…三丈之内,举世皆敌——是他!”
“三丈之内举世皆敌…”戚宗弼默念着这句话,突然反应了过来,“你是说那个人——剑气近?!”在想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戚宗弼顿时就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了,望北关本就是剑气近的逆鳞,此次计划中被当做弃子的三座城中,望北关赫然在列,也难怪剑气近会找上门来…
“那你…”戚宗弼转头看向身边的玉水明沙,欲言又止。
易安知察觉到了戚宗弼对他的不自信,不屑地说道:“不就是剑气么?还伤不了我,你放心,有我在,他动不了你分毫。”
在戚宗弼和易安知一出来时,百里孤城就已经发现他们了,他转身看向不远处的杨露,指了指那两人问道:“那个是不是戚宗弼?”
杨露指着站在算天祠门边的戚宗弼,冲百里孤城大声喊道:“就是他!那个老头!”
百里孤城确定了目标,转过身来,目光落在了戚宗弼的身上,戚宗弼被百里孤城看得全身汗毛直立,正觉得难受,身前的易安知往边上横跨一步,挡住了百里孤城的目光。
百里孤城见这人突然挡在戚宗弼前面,不禁眉头一皱,抬眼看去,只见是一面容俊朗的男子,见自己看来,还冲这边抱了抱拳。
这人是谁?戚宗弼的护卫?搞什么名堂?
百里孤城正想着,就看到这人朝自己走了过来,在自己三丈外停下了脚步。只听他说道:“久闻剑气近大名…在下易安知,也是用剑的,所以…想领教一下!”
话音刚落,百里孤城就看到这易安知不知从哪拽
出一条银蛇,也不知从何处射出,只奔自己面门而来!
百里孤城面色突变,情急之下急忙后撤,他知道自己是着了这小子的道了。之前见这个叫易安知的站在自己三丈之外,所以只当他与寻常人一样,惧怕自己身周剑气,没想到竟是故意演给自己看的,让自己放松了警惕,他才好出手偷袭。
好一个奸诈如斯易安知!
第142章 天地一剑(三)
敲门声也不知道响了多久,当池南苇揉着微疼的太阳穴终于醒过来时,才发现已经是正午了。
敲门声还在不急不缓地响着,池南苇手忙脚乱地把衣服穿起,就往门走去。
池南苇胡乱理了理头发,打开了门,夜凡正慵懒地靠着门框站着。
“呃…夜公子?”池南苇对夜凡的到来有些诧异,这是她第二次见到夜凡。
夜凡笑眯眯地冲池南苇拱手:“池姑娘,呵——别来无恙。”
池南苇不自然地理着头发,不知道该不该把夜凡让进屋,只好说道:“夜公子是来找北枳的吧,他好像不在…”
“我知道他不在,也知道他去哪了。”夜凡手中把玩着扇子,低头轻声说道。
池南苇一直搞不懂夜凡为什么大冬天还带着把折扇,但她也识趣地不去问。见夜凡语气犹豫,她正欲开口,夜凡却突然抬起头来盯住了她:“我今日来,是给池姑娘带句话。”
“呃?”池南苇矜持地笑笑,“什么事这么重要,居然还要劳烦夜公子亲自前来?”
夜凡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自顾自说道:“当朝右相,戚宗弼…每年今日,都会去城西北处的算天祠祭拜先师…”一句话说完,夜凡便看着面前的池南苇,眼神有些复杂。
池南苇静静地听完这句话,片刻后,脸色突然变得惨白,没有一点血色。
“哑,哑巴…”池南苇踉跄着后退两步,然后发了疯一般跑向了里屋,连鞋都跑掉了一只都没有发觉。
夜凡低垂着眼睑,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他弯腰捡起那只绣鞋,走进屋在桌边坐下,轻轻把那只绣鞋摆在了桌上。
“咚。”里屋传来一声重重地碰撞声,夜凡走到门边,往里屋看去。只见池南苇正倚靠着床,瘫坐在地上,见夜凡进来,她抬起头,一张俏脸雨带梨花:“刀,刀没了…”
夜凡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才开口说道:“本来…本来叶北枳是不让我告诉你的。”
池南苇泪珠滑到嘴角,她笑了笑,语气中充满了苦涩:“我知道啊,他从来都是这样…可是你…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因为你不一样。”夜凡看着地上的池南苇,轻声开口。
池南苇闻言抬起头来,等着夜凡接着说下去。
“定风波与我有恩,所以我才会给你说这么多。”夜凡低头看着手中的折扇,“他这个人,独来独往惯了,没有亲人,没有至交…但他毕竟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不是木头,谁对他好谁对他坏,他心里可清楚得很。”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去杀戚宗弼吗?”夜凡突然
转过头来,对池南苇问道。
池南苇咬着下唇,神色低落:“他想…替,替我报仇。”
“你说的没错,但并不全对。”夜凡叹了口气,“他不止是在为你报仇,还是为了整个长风镖局而报仇。”
“这…这不是一样吗?”池南苇张了张嘴,有些不解。
“不一样。”夜凡轻轻摆头,“和长风镖局有关的,不止是你一个人。定风波在长风镖局待了那么久,对他而言,长风镖局便是对他好的人…我这样说你可明白?他不仅是在为你的兄长,爷爷报仇,同时也是在为自己的朋友报仇。”
“报仇这件事,不仅是你池南苇一个人的事,也是他必须要去做的事。”
夜凡的话就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了池南苇心口,砸得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不过可惜的是,”夜凡继续说道,“这注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