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林九牢横刀一挡,稳稳当当的格在了唐刀的刀锋上。霜天晓角握刀发力,往下压住唐刀,他盯着叶北枳,嘴角弯了弯:“定风波…难道你只会偷袭么?”
叶北枳双眼一眯,死死的看着林九牢的眼睛:“不…我只会杀人。”话音刚落,叶北枳猛地松开了手!
林九牢浓眉一挑,失去了阻挡的刀锋直直竖斩叶北枳而去!
两把刀本来是紧紧的抵在一起,互不相让,此时叶北枳突兀地一松手,唐刀立马打着旋被弹上了天,叶北枳一松手立马就侧转身子,刀锋擦着鼻尖落空。
“——再躲一个看看?!”林九牢在叶北枳身边一声暴喝,手中本来已经落空的斩马刀刀锋一转,这记竖劈被林九牢强行掉了个头,对叶北枳拦腰斩去!
“…不躲了。”叶北枳淡淡的声音在林九牢耳边响起,只见他手往空中一探,接住了打着旋儿落下的唐刀,时间刚好,“——换你接我一刀试试。”
林九牢抬眼一看,只见叶北枳手中唐刀已经当头落下!这一刀若是斩了下来,只怕脑袋立时就要被削
去一半!但此时斩马刀已经堪堪要落在叶北枳身上,甚至刀风已经划开了叶北枳腰间的衣物!
——这一刀竟是以命换命的手段!
“来啊——!”林九牢本也是身经百战的高手,此时也不惧丢了性命,对这当头而来的断头一刀同样不闪不避,竟是拼着性命不要,也要硬生生把这拦腰一刀给斩出去!
林九牢眼里布满了血丝,却掩饰不了他眼里狂热之色,他嘴里尚在喃喃自语,声音只有身边的叶北枳能听的见,他说的是:“杀了你——我就是刀法天下第一!”
叶北枳却还是那般淡然的面无表情,似乎即将被砍成两截的不是他一般。
“咻——”尖锐的破风声从叶北枳身后传出,一支弩箭急射而来。
叶北枳眼皮一跳,自知不好,但此时却已经避闪不及,紧接着,右臂一紧,像被重物击中,然后疼痛的感觉蔓延开来,下劈的这一刀也不自觉的慢了一分。
下一刻,刀锋划开了衣襟。
“嗤——”右肋火辣辣地疼,鲜血开始染红身上的衣物。但还能感觉到疼痛就代表自己还活着,叶北枳杵着刀跪在地上,抬起头看向前方的林九牢。
林九牢正转头看着弩箭射来的方向,那里一名侍卫持弩而立,被林九牢的杀意笼罩,侍卫吓得浑身发抖,双股战战,不时转头看向左右,像是在寻求着帮助。
“我记得我说过…”林九牢提刀走向那么侍卫,“谁敢插手…我——就杀谁!”
最后三个字吼出来时仿佛一声惊雷炸响,周围的相府侍卫皆噤若寒蝉,那名持弩的侍卫更是不堪,直接一屁股吓倒在了地上,裤子下流出了黄白之物:“不,不是我…是大人命令…”
“哗——”大刀平直挥出,就连风声都未带出,一个人头冲天而起,无头的尸体软倒在地。
戚宗弼眉头一皱:“霜天晓角,你在做什么!还不速速擒下刺客!”
“嘁——”林九牢嗤笑一声,看了眼一边的宰相
,没有回话。
叶北枳捂住伤口,杵着刀站了起来,右肋被划了一条大口子,此时正流血不止,当时若不是林九牢强行收刀,恐怕此时自己已经被砍成了两截。
林九牢见叶北枳站起,转过身来说道:“定风波,这场不算——今日我暂且放你一马,待你伤好,我会再来找你。”
“林九牢!”一边的戚宗弼一听这话顿时脸色大变,“什么时候轮到你决定放不放人了?!”
“哈哈——笑煞我也!”林九牢大笑着看向戚宗弼,笑容玩味,“我若是不出手,这偌大个相府,你们谁拦得住他?”
“你——!”戚宗弼抿着嘴,已是气得脸色涨红,但他也知道,林九牢说的是实话。
叶北枳捂着伤口,深深地看了一眼对面林九牢地背影,又看了看正望着这边的戚宗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直接飞身上了屋顶,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第91章 灯下人灯下事
灯火熄灭,是因为灯芯燃尽了。
福照大院,池南苇捻起一根灯芯放进灯座里,用火折子点燃了,拿起桌边的纱笼罩上,温暖的灯火重新点亮了这间不大的屋子。
灯芯都已经燃尽一根了,叶哑巴还没回来。池南苇靠在桌子上杵着下巴,正盯着眼前的火光发神。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在这寂静的夜晚格外明显。
池南苇从神游物外的状态里惊醒,抬起头来看向门的方向:“谁——是谁?”
等了半晌,门外才传来了叶北枳略微有些低沉的声音:“…是我。”
叶北枳此时静静地站在门外,身上的衣服也换回了下午出门时的那套,不再是之前一身漆黑的夜行衣打扮。
叶北枳刚说完话,屋内便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动——应该池南苇性子急,听见声音急急忙忙要过来开门,结果打翻了东西。
又过了好一会,屋内终于安静了下来,不多时,门开了。
池南苇拉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叶北枳才终于放下了心来,她尴尬地理了理鬓角有些散乱的头发,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个,本来是给你留了饭的…呃…先,先进来吧。”
叶北枳奇怪地看了池南苇一眼,但还是点了点头,迈进了屋里。
一进到屋里,叶北枳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地上破碎的盘子,散落的青菜,和溅得到处都是的汤汁。
“这是…怎么了?”叶北枳指了指地上,转头看着池南苇。
池南苇低头盯着脚尖,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睛,脸上发烫:“呃——本来,这本来是给你留的饭菜的…刚才给你开门着急了一点,就,就…”
叶北枳看着桌上仅剩的一碗白饭和一碟泡菜,了然地点了点头。
“没事。”叶北枳说了声就在桌边坐了下来,端起碗就着泡菜吃了起来。
“嗯…”池南苇红着脸点了点头,“我,我去把地上收拾了。”说着迈着小碎步去拿扫帚了,看得出
来,对叶北枳能吃她做的饭这件事,她其实挺开心。
叶北枳安静地吃着饭,池南苇安静地清扫着地面,房间里沉默了下来,只有扫帚摩擦着地面发出的沙沙声。
“…我看到你给我留的信了。”还是池南苇先开口了,她嘴里说着,手里也没停下来,还是低着头扫地,仿佛是在随口闲聊一般。
叶北枳手中的筷子在空中停了停,然后夹起了一根泡菜:“…嗯。”
“嗯…那么,你去相府看了?”池南苇抖了抖扫帚上的灰尘。
“嗯…去了。”叶北枳将泡菜放进嘴里默默咀嚼着。
“嗯…”池南苇停下手里的工作,看着叶北枳的背影,抿着嘴不再说话。
“嗯…”叶北枳点了点头,继续刨着白饭,他知道身后那名女子正在看他。
他不敢回头去看她,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咦?”池南苇忽然吸了吸鼻子,表情有些疑惑,“哑巴,你…”
叶北枳身子骤然一僵,不着痕迹地咽了口唾沫。
“哑巴…”池南苇眯着眼睛走过来,上下打量着叶北枳,“你的身上…怎么有这么重血腥味?”
“我我我…”叶北枳装作若无其事一般,伸出筷子去夹泡菜,却是夹了好几次都没夹起来。
“怎么?”池南苇漂亮的眉毛一挑,盯着叶北枳,“你不是哑巴么?怎么出去了一趟就变结巴了?”
“呃…别人身上的…”叶北枳嘴里咕哝着。
“别人的?”池南苇瘪了瘪嘴,明显是不信,“你是不是打架了?”只见她走了过来,也不管叶北枳还在吃饭,直接伸手在他身上摸索了起来。
叶北枳连忙放下筷子,去抓池南苇不老实的双手,谁知这姑娘眼睛一瞪,指着叶北枳的鼻尖气势汹汹地说道:“你别动!”
叶北枳愕然,无奈地摊开双手。
池南苇见叶北枳“就范”,得意地点了点头,又开始在他身上摸了起来。
虽说已经换了衣服,但受伤的右肋也只是匆匆包扎了一下,此时过去许久,最外面的衣服也开始被鲜血濡湿了起来。
池南苇的手刚一碰到右肋,痛楚传来,叶北枳不由自主地轻轻皱了下眉。
池南苇眼尖,叶北枳的反应自然被她全收眼底,她掀开了身边男子的衣服,脸色一下就变了。
暴露在空气中的伤口有些触目惊心,右肋被开了一条长长的豁口,就连骨头都露了出来。
叶北枳叹了口气。
“乒砰——”池南苇踉跄着站了起来,不小心碰到了身边的桌子,桌子上顿时又是一阵杯盏乱晃。
“我,我去拿药…”池南苇的声音有些发颤,一瘸一拐地往里屋去了。
池南苇拿了药出来又去打了热水,用毛巾替叶北枳细细擦净了血迹,用酒消了毒,再撒上止血的伤药,最后缠上绷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