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9章

  不见洪邓如何动作,他整个人化作一抹血影,伴随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之气,直扑徐北游。
  徐北游吸气又呼气,整个人身周有紫云萦绕之气象。
  虽然他丢了大宝瓶之身,但却是不破不立,也有了成就玄门正宗紫金身的契机所在,毕竟大宝瓶身乃是佛门玄妙之法,与徐北游不甚相合,而紫金身却是同出道祖一脉,比起大宝瓶身更为契合徐北游。
  若是徐北游成就紫金身,任凭血影也好,还是天魔法相也罢,皆不可污秽其分毫。
  不过洪邓显然不会给徐北游这个机会,瞬间来到徐北游的面前,就要透身而过,可徐北游却将诛仙横于身前,诛仙之上剑气浩大磅礴,如两条长龙环绕,纵使洪邓嘴上说不怕诛仙,可实际上还是忌惮非常,不敢以身试剑,毕竟诛仙号称诛杀仙人之剑,不可小觑。于是他身形一晃,脚下血池之中生出九条巨大血蟒,如同九条长鞭,疯狂抽打在诛仙剑气之上。
  血气对剑气,两者之间疯狂摩擦冲杀,嗤嗤燃烧作响,使得无数血色烟雾升腾,接着血雾又化作血水,从空中落下,一时之间莲花峰上当真是腥风血雨,凡是被血水触及之地,尽被腐蚀,沟壑纵横,满目疮痍。
  血雾之中,洪邓的面庞时隐时现,虽然被血水覆盖包裹,但仍旧依稀可见眉眼鼻口形状,不断扭曲,狰狞无比,已然是走火入魔,神志不清,竟是将眼前的徐北游当作了当年囚禁他的道门掌教真人,狰狞嘶吼道:“当年你把我引入周天星辰大阵,说是要替天行道,可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从小养尊处优,吃过几斤苦头,受过几两痛楚,就能继承掌教大位,就敢妄言天数,你凭什么能胜过我?”
  “因为你,我才叛出道门,落得今日这般不人不鬼的模样,沦落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可你却高坐掌教之位,又是凭什么!?”
  “你可知道,在这几百年来,我每时每刻都想着把你的精血神魂抽干,不知能涨我多少修为?然后把你的那张人皮挂在都天峰上,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在这些断断续续的疯魔言语之间,徐北游猛地逼退洪邓所化血影,然后止步站定。
  无数诛仙剑气在他身周结成儒林剑阵,又有两条如龙剑气首尾相接地绕他而行,好似护城之河。
  洪邓落在徐北游身外三丈处,脚踏血池,背后九条血蟒好似触手长鞭张牙舞爪。
  徐北游吐出一口浊气,全身的血污竟是凝结成块,纷纷从他的身上碎裂落下。
  很快徐北游的身上的又是一尘不染。
  徐北游再吸一口气。
  眉心处的紫色符篆印记熠熠生辉,双眼之中有紫气肆意流淌,继而紫气笼罩了他的全身上下,如祥云绕体。
  徐北游的衣袖发丝无风飘荡,恍恍惚惚如天上仙人。
  洪邓有些焦躁不安,身后一条血鞭下意识地疯狂抽打地面,轰然作响,激起无数碎石激射,他死死盯着徐北游,喉咙间发出好似血泡碎裂的声音,让人心中难受异常。
  徐北游伸手按住眉心处的符篆印记,平静说道:“当初我在后建摘星楼曾经翻阅过不少玄教秘典,其中曾提到过天魔策,因为玄教所持的第一卷 天魔策为七卷之总纲,其中就有关于第七卷天魔策的内容。若是两卷天魔策一起修炼,便无须受九年魔针刺体、剥皮魔火焚身之苦,只需静坐闭关八十三年,虽说期间过程要受心魔侵扰,诸般幻境纷至沓来,但也可炼制灵符守护心神,待到功法大成,依旧与寻常人等无异,甚至还可谋求飞升之道,两者之间可谓是天差地别。若是你将七卷天魔策修炼完整,我兴许还对你忌惮三分,可你仅仅是得了第七卷天魔,也敢在我的面前放肆?”
  洪邓闻言顿时愤怒到了极点,身后九条血蟒齐齐鞭挞脚下地面,使得整个莲花峰轰隆作响,清晰可见地面上的细小石头离地跳起。
  徐北游丝毫不为所动,继续说道:“如今你这一身非术非道的修为,不过是沙滩堡垒,只要一个浪头过来,就荡然无存,遇上十八楼境界之下的寻常地仙修士,还能依仗着其诡秘特异,占得便宜,可在我玄门正宗面前,又是何足道哉?”
  洪邓身后九条血蟒猛地停止动作,厉声道:“玄门正宗?玄门正宗又如何!?”
  徐北游不再将诛仙横于身前,而是指向洪邓,平静道:“我便让你见识下何谓玄门正宗,当年道门杀不掉的,今日由我剑宗来杀!”
  第六百七十三章 成就紫金换戮仙
  洪邓仰天大笑,脚下的血池重新化作滚滚血河。
  血河是他在几十年间屠戮生人之鲜血所汇聚,与他共为一体,不分彼此,哪怕是当年道门掌教将他擒住,也不能从他身上将血河剥离,所以只能将他和血河一起镇压入镇魔井中,今日他又被秋叶从镇魔井中放出,血河仍在,其境界修为的损失并不像外人所想象的那般严重。
  此时此刻,他心中怒极,势要血淹莲花峰。
  徐北游身形一动,身周如林剑气亦是随之而动,不等血河弥漫开来,无数剑气已经蜂拥而至,再次与血河对冲,将其寸寸绞杀,而徐北游更是踏在血河的浪头之上,轻轻一剑点在洪邓的眉心,使得洪邓身上流淌不休的鲜血荡漾起无数涟漪,露出鲜血覆盖下的骇人景象,竟是无数张人脸,男女老少,似虚似幻,面目模糊,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灰白之色,密密麻麻地簇拥在一起,让人头皮发麻。
  要有所得,必有所舍,洪邓这个曾经的道门真人实在太过剑走偏锋,为了汲取那些外来的修为内力,以及承受那些死在他手上的修士气机反扑,他不惜将自己的身躯熔炼成为一座由鲜血构成的鲜活熔炉,熔他人亦是熔自己,最终融为一体,再也难分彼此。
  如今的洪邓,之所以会失去一位十八楼地仙该有的心境,彻底疯魔,很难说与这个原因没有关系。
  徐北游早就认清了这个疯子魔头的根底所在,除了厌憎,没有丝毫怜悯,见他仍是不知死活地要污秽莲花峰,不再有丝毫留手,手中诛仙将洪邓整个人挑起,然后反手以剑首狠狠撞击,苍雷一震五百里,整整激荡九千里,使得洪邓身形由内而外地不断扭曲变化,最终在来回激荡的剑气蹂躏之下,砰然炸裂成无数血泥。
  无数血泥坠落入血河之中,不过片刻功夫,洪邓又完好无损地从血河中生出,周身又被血液笼罩,不再见其下的冤魂人脸景象。
  徐北游冷笑不语,难怪此人敢有此底气与自己为难,不过是仰仗了这副不死之躯,可话又说回来,在这人世间,何曾有过真正意义上的不死之说?就算是天上仙人,也有天人五衰,何况滞留人间而不得飞升的孤魂野鬼?
  洪邓重塑身躯之后,伸出双手,九条血蟒顿时脱离他的身体,将身前的层层剑气一扫而空,然后直逼徐北游而去。
  徐北游轻轻嗤笑一声,旁门左道的米粒之光,岂能与堂皇大道的日月争辉?!
  面对这九条血蟒,徐北游竟是将手中的诛仙,高高抛向空中。
  洪邓虽然心智不清,但本能地感到一惊,自从他修成天魔策中的魔法秘术之后,自知为天道世人不容,所以行事力求小心谨慎,凡事都是谋后而动,也多是欺压修为不如自己之人,再有就是与道门第十三代掌教的先后三战,败得突然而无太多还手余地,若说同境之间的生死之战,其实他远不如年纪轻轻就已经死战十余次的徐北游。
  手中再无三尺的徐北游不闪不避,任由九条血蟒临身。
  洪邓在心思几转之后,放肆大笑。这年轻人虽然修为极高,已经踏足十八楼之上,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一名剑宗修士,杀力足够,体魄却不是长处,此时他舍弃了攻伐第一的诛仙和剑修一脉的骇人杀力,无异于自缚双手,又用体魄硬抗,更是以己之短击敌之长,殊为不智。
  难不成你真把自己当成以体魄和拳头见长的武夫了吗?
  可武夫一途,又何曾有长久驻留人间的十八楼之上?
  九条血蟒轰然落在徐北游的身上,炸裂成无数血雾,然后瞬间凝聚成一个巨大血球,将徐北游包裹其中。
  已经失却半数心智的洪邓仰天大笑,俯身用双手疯狂拍打脚下的血河,顿时血浪滔天。
  如此翻滚壮阔的大浪,本不应该出现在山顶,而是应该出现在大江大泽或是大海之中,可此时它偏偏出现在了莲花峰的峰顶,将整个峰顶笼罩,来回激荡,肆意拍打。
  血河已经化为一方巨大血湖,堪比玄都天池。
  在血河中央位置,洪邓随波起伏,弄潮儿一般。
  不远处,秋叶更为神奇,以仙人神通硬生生从无数血浪中拔出一个三丈之高的浪头,使其静止不动,秋叶便立在那浪头之巅,好似遗世独立之人。
  无论是在凡夫俗子的眼中,还是在地仙修士看来,这都是真真切切的神仙造化。
  不过就在下一刻,巨大血球骤然爆裂开来,整个莲花峰顶顿时万籁俱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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