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蓝玉他五指张开,月辉弥漫,又是一轮明月从他手心冉冉升起。
与此同时,执念青尘又是一摆手中拂尘,一朵紫色庆云出现在他头顶,灿若日月星辰,妙不可言,庆云不断变化,幻化亿万灵禽奇兽,仙鹤翩翩起舞,凤凰和鸣,百鸟朝凤,麒麟摇头摆尾,憨态可掬,神龙现首不见尾,行云布雨,种种瑞祥涌现,玄妙无比。
典籍记载传说中,天上仙人便是头顶庆云涌动,三花迸现,五气盈空。
青尘已然有仙人气象。
执念青尘头顶庆云,望向蓝玉沉声道:“有来就有去,汲取他人气数,则沾染他人因果,这天下十人的因果又岂是那么好沾的?除非是有功德护身的圣人或是气运所在的天命之人,否则任凭你是逍遥地仙,还是飞升神仙,都难逃业力加身,当年的傅尘便是前车之鉴。”
蓝玉一笑置之。
执念青尘一甩拂尘,拂尘上的银丝骤然暴涨,似有数百丈之长,交织成片,层层叠叠,遮天蔽日,朝着蓝玉席卷而来。
蓝玉伸手虚画一个圆,天机榜随之在他身周绕出一个大圆,包括青尘和蓝玉在内,天下十人的虚影依次出现在他的身周,蔚为壮观。
虽然仅仅是幻象化身,但这个阵仗已经足以让青叶这个境界的修士望而却步。
蓝玉伸手朝前一点,天机榜开始缓缓转动,位列第七的太乙救苦天尊虚影来到蓝玉身前的正中位置,手中凭空生出一剑,气机翻涌,剑意滔滔,朝执念青尘当头斩下。
剑气大江东去,天空轰然震动,撕裂出一道肉眼可见的云径。
面对这来势汹汹的一剑,执念青尘丝毫不为所动,没有任何动作,然而他头顶庆云却猛然扩大,大如车盖,硬生生将剑气托住,使其不得下落分毫。
蓝玉再伸手一点,太乙救苦天尊的虚影移开,改为位列第五的佛门秋月虚影,双手合十,脑后显出一轮背光,万千僧侣齐声诵经之声充斥天地之间,佛光无量,犹若实质地落在执念青尘身上,使得他身形猛然往下一沉,头顶庆云更是翻腾不休。
此佛光丝毫不逊于先前恶念青尘借助佛祖菩提所用出的佛光,甚至更为纯正,只因这并非是蓝玉所用,而是蓝玉以借法之术从天机榜中借来佛门方丈秋月的无量佛光,犹如秋月亲自用出,自是不同凡响。
不过蓝玉也在一瞬间苍老几分。
徐北游正要第二次出剑,蓝玉却摇了摇头,说道:“青尘对你有恩,你不必出手,让我来便是。”
说罢,他再次伸手一点。
天机榜转动,这一次变成了居于榜首的道门掌教秋叶,同样的紫色掌教衣冠,与执念青尘一般无二的打扮。
秋叶虚影轻轻挥袖。
紫气东来。
被佛光压制的执念青尘避无可避,只能被坐等紫气临身。
三清紫气浩浩荡荡,瞬间将执念青尘淹没。
一时间佛光紫气混淆一处,又夹杂了太乙救苦天尊的剑气。
执念青尘就此烟消云散。
第九十七章 人皇一印传国玺
至此,青尘的三尸化身全部被灭,一时半会儿之间难以重洗凝聚,只剩下一个本尊。
可仅仅是一个本尊,也足以让皇帝陛下身陷绝境。
魏禁连出三刀斩杀善念青尘,牵动伤势,难以为继,蓝玉不惜折损寿元动用天机榜,配合徐北游的诛仙连续灭去恶念青尘和执念青尘,不过两人也同样不好受,徐北游至多再出一剑,而蓝玉也只能再动用两次天机榜。
对于近乎十八楼巅峰的青尘而言,区区两次天机榜和一剑诛仙,又能奈他何?
青尘没有急着出手,背负双手,缓缓说道:“萧玄,贫道很好奇你接下来用什么手段来阻挡贫道,是传国玺?还是天子剑?”
萧玄稍稍沉默,从宽大的衮服袍袖中取出一方印玺,其方圆四寸,上纽交九龙,正面刻“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篆字。
道祖传下三宝,分别是玲珑塔、诛仙剑、都天印,其中都天印有镇压气运之妙用,被视为仙家之印。
天下间素有两印之说,一则为仙家之都天印,二则就是人皇之传国玺。
自始皇帝祖龙制传国玉玺,历代帝王皆以得此玺为符应,奉若奇珍,国之重器。得之则象征其“受命于天”,失之则表现其“气数已尽”。凡登大位而无此玺者,则被讥为“白版皇帝”,显得底气不足而为世人所轻蔑。由此便促使欲谋大宝之辈你争我夺,致使该传国玉玺屡易其主,辗转千余年,忽隐忽现,待到大郑太祖皇帝起兵驱逐后建时,已经杳无音信,有传言说楚哀帝抱着传国玉玺跳海而亡,也有传言说被后建皇帝带回了后建大梁城。大郑太祖皇帝和太宗皇帝两代帝王曾六伐后建、草原,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要追回传国玉玺。
及至大郑末年,萧煜于机缘巧合之下在中州得到传国玺,被视为天命眷顾之人,在后来禅让大典时,萧煜故意从郑哀帝手中接过大郑玉玺却不用,而是改用传国玺,是以彰显大齐得国之正,天意昭然。
传国玺,不仅仅是象征一国权柄,同时也是人道至宝,有镇压气运之妙用,丝毫不逊于道门的都天印,甚至在太平盛世人道大兴时,还犹有过之。
当年定鼎一战时,萧煜言自己有一印一剑,剑是纵横无敌的天子剑,印就是历经了九朝数十帝王的传国玺。
萧玄掌托传国玺,望向徐北游,问道:“南归,朕有一印,你可敢接下?”
背着剑匣的徐北游沉声道:“有何不敢?”
皇帝陛下说了个好字,举起手中的传国玺。
萧瑾曾言,圜丘坛乃是帝气汇聚之地,萧玄本就是帝王之尊,传国玺又是人道至宝。
天生异象。
一线浩荡玄黄之气从天而落,照亮此番天地,亮如白昼。
只见萧玄手中的玉玺光芒大放,整颗玉玺呈现出晶莹剔透的圆润景象,九龙枢纽之上有九道明黄之气交叉流转,继而化作九道玄黄之气垂落,最后悉数汇入徐北游体内。
徐北游周身被玄黄之气萦绕,体内的气机竟是一涨再涨。
徐北游不敢有半分轻忽大意,闭目凝神,谨守灵台方寸。
片刻之后,徐北游身形飘摇不定,满身玄黄。
……
帝都,太庙。
太庙是大齐皇帝祭奠祖先的家庙,始建于大郑太宗年间,占地二百余亩,以“敬天法祖”之传统礼制建造而成,天花板及廊柱皆贴赤金花,制作精细,装饰华美,大殿两侧各有配殿十五间,东配殿供奉着历代的有功皇族神位,西配殿供奉异姓功臣神位。
正中大殿中除悬挂宣祖景皇帝、武祖淳皇帝和太祖高皇帝的画像之外,还供奉有一把藏于鞘中的三尺长剑,此剑即是与传国玺并列为朝廷的两大重器的天子剑。
天子剑忽然颤鸣不止,侍奉于两旁的宦官惊骇不已,急忙去禀报状况。
层层上报之后,留守于帝都城中的赵王萧奇匆匆步入大殿,随之而来的还有两位内阁大学士李贞吉和赵宗宪。
三人望着那把天子剑,脸上神情难掩忧虑。
萧奇首先开口问道:“天子剑异动,不知两位阁老如何看?”
李贞吉脸色凝重道:“陛下临行前带走了传国玺却未带天子剑,此时天子剑无故颤鸣,想来是受到了传国玺的气机牵引,难不成陛下那边有什么变故?”
赵宗宪忧心忡忡道:“帝都城外,天子脚下,若无祸事还好,若真有祸事,那便是弥天大祸。”
一时间三人尽是沉默。
萧奇望向还在颤鸣的天子剑,强压下心头的阵阵阴霾,陛下的谋划,他作为留守之人,大致知道一些,他从心底里不赞同此事,只是他人微言轻,劝谏不得,只能一心一意遵照旨意行事。不过他在心底也有些许不可对外人言的隐秘心思,既然陛下带走了所有宗室诸王和太子殿下,若是一行人遭遇不测,那他作为仅存的宗室亲王岂不是有机会坐上那把椅子?想到这儿,他的心情又是舒缓几分。
萧奇朝着此剑恭敬作揖之后,退出几步,转身对两位大学士道:“暗卫府三位掌印都督俱已跟随陛下离开,此时也不好贸然令暗卫府出城探查情况,为今之计,只能依照陛下旨意,谨守帝都。”
李贞吉和赵宗宪互相对视一眼,点头赞同道:“也只能如此了。”
待到两位大学士先行离去之后,萧奇独自一人出了大殿,负手站在台阶上,隔着茫茫大雪望向圜丘坛方向,轻声自语道:“皇帝,陛下。”
……
梅山边缘,草原汗王林寒拄刀而立,身旁是神游出窍的魏王萧瑾。
两人的神情都颇为凝重,林寒主动开口问道:“这就是你说的意外情况?果真是帝气汇聚所在,若是能在此御使天子剑对敌,就算是秋叶亲临,也要暂避锋芒。”
萧瑾沉默片刻,忽然微笑道:“这只能算是个小意外,并不影响大局,毕竟萧玄不是萧煜,就算他身怀传国玺,空有磅礴帝气,却无法驾驭与之相对应的天子剑,休说是十八楼之上的秋叶,就是面对十八楼巅峰的青尘也没什么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