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在他们眼神示意之后,不仅仅是状元郎家族的门客,其他人的门客也随之而动。
此时徐北游面对的不是一个人仙境界,而是足足六个人仙境界和八个鬼仙境界,差不多能够媲美大半个剑气凌空堂,由此也可见帝都世家的底蕴是何等深厚。
若是换成一个初入地仙境界的寻常修士,面对此等阵容怕是要饮恨于此。
不过徐北游不是初入地仙境界,更不是寻常修士。
他是手掌诛仙的剑宗未来宗主。
徐北游缓缓松开萧元婴的小手,轻声道:“我这次来秋台,其实不是与你们较劲的,不过我要这么说,你们肯定不信,说不定还觉得是我怕了。”
徐北游伸手手掌往下微微一压。
一刹那间,满堂皆是剑气。
没有任何征兆,甚至没人察觉到徐北游的气机运转痕迹,似乎就是那么随手一压,就随意倾泻出如此多的茫茫剑气。
剑气压人却不伤人,就像成百上千的利剑,不以剑锋斩你刺你,仅仅是压在你的身上,其重量就足以将你彻底压垮。
所有门客供奉瞬间失神。
鬼仙境界的门客已经是面无血色,身形摇摇欲坠,而人仙境界也在微微颤抖。
直到此时此刻,他们才明白,何谓地仙境界。
原来人与人的地仙境界,是大不相同的。
包括端木玉在内,无论是状元郎,还是闵淳,一众权贵子弟都感觉自己的背后隐隐有冷汗渗出,甚至还有人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徐北游仍是保持着手掌下压的动作,自顾自说道:“你们肯定觉得我欺人太甚,一个初来乍到之人就如此蛮横跋扈,到底想要敢什么?其实我也不想如此,虽然不止一个人对我说过,帝都的公子哥们很是排外,但我还是抱了几分侥幸心思,觉得我以诚待人,自然会有人以诚待我,哪怕是只有一个人,这份诚意也算没有白费,所以我原本的打算是悄悄地来到帝都城,与在座诸位偷偷交结些香火情分,遇到难处时就互相援手一番,最不济见面时也能有个笑脸,毕竟出门在外,与人为善。”
他顿了一下,然后笑道:“不过在座诸位似乎不想与我为善,刚刚见面便摆出这个阵势,就算我做了不速恶客,也罪不至死吧?”
场内一片静寂,无人应答。
徐北游自嘲笑道:“说白了我们都是一类人,你横我也横,都不是什么善类。”
扑通一声,一名修为稍弱的鬼仙境界支撑不住,跪倒在地,就像一个差点溺水的人被救上了岸,大口喘息着。
徐北游轻声道:“这就对了,坚持不住那就倒下,总比强撑着要好受一些。”
他话音刚落,又有一人倒下,然后更是接二连三地有人支撑不住,不多时后,所有门客供奉都是倒地不起。
徐北游收起手掌,淡然道:“张召奴都没能杀掉我,你们也配跟我谈‘拿下’二字?”
状元郎捂住胸口,脸色雪白雪白的,就像一张做工劣质的宣纸。
其他公子哥也把心给提了起来,甚至闵淳这些身怀修为或者熟稔修行之道的人已经开始思量一些更为深远的东西。
那位被誉为燕王左膀右臂的张召奴想要趁着剑宗元气大伤的时候趁虚而入,霸占江都,结果却是被这位徐公子联手玄教教主慕容玄阴诱杀在江都长乐亭,尸首至今还在剑宗手中,算是客死他乡。
天下第四人的慕容玄阴为什么愿意与一个年轻人联手?
就算那些大肆鼓吹徐公子如何的人没什么见识,难道堂堂的玄教教主慕容玄阴也没见识?
无论这些帝都贵公子再如何倨傲,也不得不承认,位列天下第四的慕容玄阴已然是要他们仰望的存在,而在这位玄教教主的眼中,徐北游怕是有望登顶十八楼,足以与他并肩而立,甚至是成为剑宗的第二位大剑仙。
只有这样,才能说得通,慕容玄阴为何会折节下交,陛下又为何会选中此人做第三位帝婿。
毕竟上一位大剑仙上官仙尘,那可是被一国之君口称先生,恭恭敬敬地请入东都城抵御外敌的。
徐北游不管这些贵公子们的心底是如何翻江倒海,轻声说道:“我徐某人今日之所以来到这里,即是讨要一个说法,也是讲一讲我的道理。”
第四章 到底是谁的规矩
公孙仲谋曾经对徐北游说过,天底下有两样东西最大,一样是规矩,一样是道理。
没有不讲规矩的道理,也没有不讲道理的规矩。
今天,徐北游要讲一讲他的道理。
这个道理其实很简单,哪怕是普通农家汉子也能讲出来,那就是你欺负了我家的女人,我作为顶门顶户的男人,找你讨要个说法,不过分吧?
在座的诸多帝都公子都有些云里雾里,只有坐在主位上的端木玉心如明镜,于是他握着酒杯的右手颤抖得越发厉害。
徐北游望向脸色阴晴不定的端木玉,平静道:“我这个人风评不好,有人说我玩弄权术,也有人说我行事酷烈,还有人说我心思阴毒,可我自忖从未主动招惹过别人,一直都是别人来招惹我,一波接着一波,我呢,就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所以我就在想,你们是不是觉得我的脾气太好了些?”
徐北游环顾四周,扯了扯嘴角,“还是说,你们就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
没有一个人敢跟徐北游对视,哪怕是先前跃跃欲试的闵淳也是如此,他原本觉得自己与这位徐公子同列于天机榜副榜中,即使在名次上有些差距,但总该有一战之力,不过现在他却是再无半分此想法,而且有些明白蓝玉为何要将徐北游单独点评一番。
委实是因为这位徐公子超出其他人太多。
端木玉也不愧是享誉朝野的端木公子,此时仍能保持表面上的镇定,正襟危坐,一直未曾说话的他终于沉声开口道:“徐公子到底要讲什么道理?”
徐北游一挥袖,收拢起满堂剑气,轻声道:“这个道理很简单,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所以,端木玉,端木大公子,接下来就是你我之间好好算账了。”
一众帝都公子都不是蠢人,这时候终于恍然大悟,感情这姓徐的不是来找的他们耍威风的,而是来找端木玉算账的?那他们岂不是稀里糊涂地做了端木玉的挡箭牌?等于是自己把自己逼到了一个进退两难的维谷境地,进吧,打不过这姓徐的,退吧,又怕丢了脸面,传扬出去一帮人被人家一个人堵着门口追打,那可算是彻底颜面扫地了。
真是冤死了。
有这种想法的大有人在,甚至已经有人眼神不善地望向端木玉。
毕竟欺软怕硬乃是人之常情,眼看着一只手就打趴了十几号门客供奉的徐公子是惹不起了,那就只能迁怒于招惹来祸事的端木玉了。
萧元婴瞪大了眼睛望向徐北游,先前徐北游一直说他如何如何厉害,可她却没有放在心上,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他竟是这么厉害。
她忽然有些失落,第一次见他时,他还没她厉害呢,如今他却已经把她远远甩在身后,那他以后会不理她吗?
她忽然有些不开心了,说不清原因的不开心。
以至于这满堂的公子哥们,愈发显得面目可憎。
徐北游没有察觉到小丫头微妙的心理变动,先前他的抬手一压,看似稀松平常,其实是剑三十六中的剑二十二,当年剑宗祖师上清大道君一剑压服二十四位大真人便是用了此剑。
徐北游今日一时兴起效仿祖师,效果还算不错,只是几个豪阀世家的门客比起道门的列位大真人自然是天上地下,徐北游想要达到当年祖师的境界,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就在这时,两名暗卫府高手终于破空而至,直接踏破屋顶落在端木玉的身前,手中天机弩指向徐北游,其中一位名暗卫沉声说道:“此乃帝都城内,任何人不得肆意妄为!”
“哦?”徐北游笑了笑,将剑匣取下立在身前,玩味道:“倒许你们下毒杀人。”
话音刚落,剑匣中一剑跳出,一闪而逝。
速度之快,让两名暗卫高手扣动弩箭扳机的时间都没有。
一剑封喉。
两名刚刚出场的暗卫高手捂着喉咙重重倒地,大大张着嘴巴,死不瞑目。
众人这才发现在徐北游的身侧多了一柄通体透紫的长剑,其中有电光隐隐,风雷之势。
徐北游平静道:“不许肆意妄为,倒许下毒害人,端木公子,这是哪家的规矩?暗卫府的?还是你们端木家的?”
端木玉缓缓起身,没有说话。
徐北游向前踏出一步,逼问道:“我听说那件事与端木玉家有关,端木公子,你说是不是?如果是,那我就先向你讨债,然后再去拜访端木都督。”
提到自己的父亲,端木玉终于有了几分底气,冷笑道:“就凭你?”
徐北游闻言大笑,笑声震得整个离楼摇晃不休,无数粉尘簌簌而落,几位没有修为的帝都公子更是脸色发白,差点就要吐出一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