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吴虞抬起左手,淡然道:“像你这样不入流的东西,我见得多了。”
  话音未落,一声清脆耳光声音响起,然后就见折扇公子的右边脸颊上多了一个清晰的鲜红掌印,嘴角渗出血丝。
  他死死盯着吴虞,那眼神仿佛要择人欲噬。
  从始至终,他都没看清吴虞是如何出手。
  主辱臣死,那两名一品护卫见此情景,哪里还能无动于衷,刀剑出鞘,持剑之人护住折扇公子,而持刀之人则是大喝一声,向吴虞狂奔而至。
  不过未等他近到吴虞身前三丈,就有不下三柄长剑刺穿了他的身体,分别是眉心、咽喉、心窝、小腹,瞬间死得不能再死。
  见此情景,折扇公子脸色铁青,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撇过头去,那名为首的年轻公子轻轻皱了皱眉头,至于周围围观的百姓,则是已经有人悄悄溜走,生怕惹祸上身。
  吴虞看也没看仍旧维持着前奔姿势的尸体,望向那名脸色微变的折扇公子,平静道:“就此退去,我可以既往不咎。”
  先前的儒衫男子色厉内茬道:“你们竟敢擅杀朝廷甲士,难道想要造反不成!?”
  吴虞不惊不惧,微笑着反将一军道:“你说朝廷甲士就是朝廷甲士?我还说他是图谋不轨的乱党余孽呢,你们窝藏叛贼,想要造反不成?”
  儒衫男子脸色涨红一片,“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竟敢如此颠倒黑白,难道江都就没有半分王法了不成?”
  吴虞冷笑道:“你口口声声污蔑江都,我看你才是心怀不轨,意图栽赃污蔑江都三司衙门,我看要把你送去提刑按察使司衙门走上一遭才对。”
  周围一片窃窃私语,先前见这儒衫男子一口一个朝廷,那可真是口含天宪一般大义凛然,现在对上这位吴姑娘,却是被呛得说不出来,围观众人无不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就在这时,那位把玩碧玉吊坠的年轻公子终于上前一步。
  他一上前,无论是儒衫男子还是折扇公子,都向后退下。
  年轻公子直视吴虞,平静道:“你就是那个虞美人吴虞?我知道你爹是齐州布政使,算是个封疆大吏了,不过在帝都同样不算什么,好心劝你一句,该让一步的时候就让一步,别引火烧身。”
  吴虞脸色微变,一个能够不把一州布政使放在眼中的年轻公子,家世绝不会逊于端木玉,说不定就是一个能与徐北游扳手腕的角色。
  只是吴虞想不明白,到底是哪家的公子有这么大的口气?如今蓝党势大,可蓝玉膝下无子无孙,其他蓝党大佬们的子嗣还没这么大的口气,更不会跑到江南来撒野,谁不知道如今的江南是韩阁老的地盘?
  不过吴虞没有退缩,缓缓说道:“我不管你是哪家的公子,我只知道这里是江都。”
  那人笑道:“好一个江都。”
  吴虞平静道:“江都不是帝都。”
  年轻公子轻描淡写道:“刚才你说不知道本公子是哪家的公子,那本公子现在就告诉你,本公子姓徐,名仪,当今皇后娘娘是本公子姑母,你可是知道了?”
  此言一出,为围观之人尽皆倒吸一口冷气,此时就连那些修士也不敢再继续围观下去,生怕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徐家,虽然几经波折,两代家主徐林和徐琰都先后故去,但终究是朝堂上绕不开的特殊存在。
  自古以来,宦官和外戚是朝堂上无法忽视的两大显贵,如今宦官以张百岁为首,被誉为内相,权势可见一斑,而外戚徐家虽然这些年来在朝堂上并未有太大声音,但也许正因为其安分守己的缘故,这些年来屡次被皇帝陛下封赏,实在不容小觑。
  吴虞盯着这位帝都来的徐公子,紧紧握住自己的佩剑,轻声道:“原来是徐公子。”
  徐仪淡然道:“其实我也可以自称一声本王,不过既然吴姑娘称呼我徐公子,那便是徐公子吧。”
  吴虞周身剑气勃发,几如实质。
  若为实质,那便是人仙境界。
  徐仪先是轻皱眉头,然后又是稍稍舒展,轻声道:“早就听赵廷湖提起过你这个虞美人,今日一见,果真是天香国色,不过就是这个性子还需好好调教一番,如此才能渐入佳境。”
  当初差点被赵廷湖掳走,被吴虞视为平生大辱,深以为耻,此时徐仪提起赵廷湖,几乎是触碰到了吴虞的逆鳞,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又何况是吴虞?她以拇指抵住剑锷向前轻轻一推,手中三尺青锋出鞘寸余,剑气剑意再盛三分,冷笑道:“称呼你一声徐公子,你还真把自己当徐公子了?”
  徐仪微微一愣,似乎没有听明白吴虞话语中的意思。
  吴虞轻声道:“江都只有一位徐公子。”
  话音落下,所有剑士悉数拔剑出鞘,剑光晃晃成剑阵。
  第八十三章 剑阵破一剑断手
  公孙府中,徐北游正在教李神通用剑。
  天岚、却邪、玄冥、赤练、紫电,五剑依次排开,悬于半空。
  李神通满是神往地看着这五剑,虽然不止一次见过师父御剑对敌,但每每见到剑随意动的景象,他还是忍不住心向往之,幻想自己也能有一天御剑而行。
  徐北游将剑经娓娓道来:“所谓御剑之道,道门和我剑宗均有涉猎,道门着重于一个御字,而我剑宗则注重一个剑字,道门的御剑之道以吕祖为最,正如当年吕祖所言,剑起星奔万里诛,讲究一个飞剑千里斩人头,而我剑宗虽然也能做到,但是并不推崇,因为历代祖师更为推崇身前三尺即无敌的理念。”
  李神通忍不住问道:“那师父你会飞剑吗?”
  徐北游笑道:“自然是会的,而且为师有五剑,根据五剑各自特异之处不同,御剑效果也有所不同。”
  李神通小心翼翼道:“师父,咱们飞一剑?”
  徐北游挥手一招,紫电来到身前。
  他以两指抹过剑身,轻声道:“此剑紫电,剑如其名,通体透紫,在于一个快字。”
  另一边的道术坊前,十二人剑阵结成,足以与人仙境界高手抗衡。
  徐仪瞥了一眼十二人瞬间成就一个剑阵,丝毫不惧,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转头询问身旁那名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魏姑娘,这剑阵有什么说法?”
  那名女子轻轻按着自己的胸口道:“如果我没看错,这应该是剑宗的十二地支剑阵,脱胎于剑三十六的剑二一剑,重守不重攻,不过若是拿来杀人,也无不可,毕竟剑是凶器。”
  徐仪点点头,轻声吩咐道:“徐无双,前去破阵。”
  说罢,他向后退了一步。
  背负双剑的中年男子则是向前踏出一步。
  这位一直沉默不语的剑客面对吴虞以及她身后的剑阵,终于是缓缓开口道:“在下徐无双,领教剑宗高招。”
  吴虞不欲多言,只是抬了抬下巴。
  徐无双抽出背后双剑,走向十二人组成的十二地支剑阵。
  一般而言,双剑多半是一长一短,便于一攻一守,或是二者等长,以轻灵见长,不过徐无双的双剑很不一般,两把极长,而且还是两把重剑。
  重剑多半属于剑道中的霸道剑,如当年的赤丙,便是使一把重剑,出剑则横扫千军如卷席,摧枯拉朽,所向披靡。
  徐无双自幼臂力惊人,刚刚练剑时单手就能举起旁人要双手才能举起的重剑,故而他一开始就是练习重剑,时长日久,徐无双感觉一把重剑似乎还稍有不足,于是又改为两把重剑,与人对敌,仅仅是两把重剑的份量便占了莫大优势,无往而不利。
  以重剑破剑阵,最忌讳拖泥带水,往往要一鼓作气,若是一气不成,那便要落入层层阵法之中,最后被生生磨死。
  所以徐无双没有半分留手的意思,剑出便气如长虹。
  一剑斩出,并非以剑锋杀人,而是剑脊拍人,直接将一名剑气凌空堂剑士拍飞出去,整个剑阵出现一个缺口,只是转瞬间就有另外一名剑气凌空堂剑士补上这个缺口,而被拍飞出去的剑士也并未受到重创,飘然落地之后,再度进入剑阵。
  徐无双面无表情,全力运转双剑,两把本应沉重无比的重剑竟是被他舞出了几分轻灵意味,而十二名剑气凌空堂剑士则是如蝴蝶穿花一般,一剑接着一剑,一剑过后不论战果如何,触之即走,然后交由下一位剑士,剑剑相连,十二人共同演绎出一套完美剑术。
  徐无双的剑势如劫掠之火,可这脱胎于剑二的十二地支剑阵则是最善以柔克刚,正所谓上善若水,不存杀心而守,消磨敌人的气势,待到其气势由盛转衰时,便是剑阵绽露峥嵘之时。
  吴虞面容舒缓几分,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幸亏带了十二地支剑阵过来,若是她孤身一人而来,必然不是徐无双的对手,到时候在自家门前栽一个大跟头,说不定还要被徐仪折辱,那可真是要把脸面彻底丢尽了。
  吴虞虽然是女子,但性子颇为好强,也像男子一般看重颜面,所以上次陷于赵廷湖之手被她视为生平奇耻大辱,一直想要报此大仇,而徐仪在她眼中显然与赵廷湖是一丘之貉,天然恶感,所以这次她打定主意要给这群寻衅的外地公子一个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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