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徐北游嗯了一声,接着说道:“我之所以要答应李师道,是因为现在不少人都觉得我们剑宗已然风雨飘摇,那我们就让他们看看,剑宗仍旧是剑宗,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侮的。”
  宋官官沉声道:“公子,这件事交给我们吧。”
  徐北游略作思量后点头道:“如今剑宗以剑气凌空堂实力最强,即便没了赤丙四人,还有八位剑师,再有剑阁相助,足以灭去这伙巨盗,那就让剑气凌空堂去做这件事,御甲和玄乙都参与其中,加上你和鬼丁从旁协助,给这伙人送上一份见面大礼,让他们知道知道江都的天到底有多高。到底是谁把他们请来江都的,也差不多能试探出个大概。”
  一直装哑巴的鬼丁终于开口,拍了一个不轻不重的马屁,“少主妙算,可谓是一石二鸟。”
  徐北游淡然笑道:“办好差事,别出纰漏,我心中自由计较,不需你溜须拍马。”
  鬼丁小心低下头去,恭敬应是。
  张安等三人正要退下,忽然听到徐北游似是问他们,又似是在问自己,“要不我亲自去见一见这些西北同乡?”
  三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敢主动搭话。
  随着徐北游权势日重,尤其是除去赤丙等叛逆之后,威严渐深,行事也愈发让人琢磨不透,剑宗之内已经没人再敢像以前那般轻视于他,而在他眉发尽白之后,一身修为境界也让人看不分明了,愈发显得高深莫测,不敢轻易揣度。
  徐北游摆了摆手,三人退下。
  书房内只剩下他一人后,他重新拿起书案上那份记载了这伙西北巨盗详细资料的册子,眼神晦暗,没来由想起一句话。
  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尔来二十有一年矣。
  巧的是,徐北游今年刚好二十一岁。
  他出生于承平元年,也就那一年,内阁次辅韩瑄以结党罪名被革职返乡。
  如今的剑宗也的确是败军之际,危难之间。
  多事之秋。
  许久,徐北游放下手中的册子,摒弃诸多杂念,心神缓缓沉入紫府之中,开始修炼宋官官交给他的未央剑经。
  这是上官青虹的遗物之一,本是交由宋官官修炼,无奈此法需要以破后而立为前提,当年上官青虹由诡道剑转为仙道剑,也算是不破不立,故而才能练成此法,如今徐北游一身龙虎丹道的修为尽失,正合此法精要,倒也是一份不小的机缘巧合。
  若说龙虎丹道是修炼气机,那么未央剑经便是修炼神魂,前者是由实转虚,后者则是由虚转实,无疑后者的难度比起前者高出太多太多,毕竟没有谁能一开始就打开上丹田紫府,这也是为何未央剑经开篇即言要破后而立,因为这门法诀自创出以来就是为了给那些跌境的地仙高人修炼的,无论如何跌境,失去只是体内气机,自身神魂则不会有太大变化。
  当年上官仙尘出世,一人一剑便搅动天下大势,无数地仙高人在他剑下或是殒命,或是重伤。道门镇魔殿殿主无尘便是伤在上官仙尘的剑下,虽然逃得一命,但是跌境不止,于是他带着这卷未央剑经离开道门觅地潜修,中途结识了不能修行的萧皇,因惜其才华,将此卷未央剑经传于萧皇,这才有了萧皇日后的无上风光。
  后来萧皇将未央剑经转送给了上官家的家主上官金虹,上官金虹对此并无兴趣,于是又将它给了自己的胞弟上官青虹,最后经由宋官官之手,终于是到了徐北游的手中。
  不得不说是缘分二字,因上官仙尘和诛仙而起,最后又是因为诛仙的缘故,归于徐北游。
  大约两个时辰之后,徐北游缓缓睁开眼睛,眼底如同一汪古井,有剑倒影若隐若现。
  自从徐北游与太乙救苦天尊一战之后,也不知该说是脱胎换骨,还是该说走火入魔,反正徐北游感觉自己整个人有一种奇妙感应,那种感觉真是妙不可言,就好似天下万物尽在其掌握之中,挥手之间可翻云覆雨,呵气成风,呼气成雨,打个喷嚏便是电闪雷鸣。
  不过有一点不可否认,徐北游开始逐渐明白谪仙大材到底是怎样一种感受了,如果说以前的他还要勤来补拙,那么现在的他便无需如此了,过目不忘只是等闲,触类旁通也是寻常,他甚至有一种大概可以称之为“一法通则万法皆通”的感觉,尤其是在剑道一途更是如此,他能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中便将剑十六融会贯通就是明证。
  这本未央剑经既然名称中有“剑”字,自然也是属于剑道一途,故而徐北游在打开紫府识海的前提下,修炼速度堪称是一日千里,大概今年年底便可臻至小成,那时候的他单以境界而论,已经与人仙巅峰的赤丙没有什么区别。
  第六十五章 卧虎南下携紫电
  江都位于江州境内,早在大楚年间时,江都本身就是大楚京师,故而江州顺理成章地成为直隶州,及至大郑改立东都为京师,才将齐州和燕州的一部分单独划分为新的直隶州。
  直到现在还有南北直隶的说法,北直隶自然是指如今拱卫帝都的直隶州,而南直隶说的就是江州。
  当年陆谦于江都起事,以大江为界,与萧皇一南一北两分天下,江州正是他的屯兵所在,定鼎一战之后,陆谦覆灭,大齐立国,江州驻军被裁撤大半,就连水师精锐也在征伐卫国时被魏王萧瑾带走大半,如今的江州可谓是文重武轻到了极点,已经是几十年不闻金戈铁马之声。
  一行人入了江州境内,走走停停,似是游山玩水一般,为首之人是一名相貌雌雄莫辨的年轻人,一身黑色锦衣,骑在一匹漆黑骏马上,身形随着马背左摇右晃,整个人显得好生懒散。
  除他之外则还有八人不行,堪称是“奇形怪状”,有衣着裸露到让正人君子不敢直视的妖娆女子,也有俊俏到比女子还要秀美三分的少年,有身高九尺的壮汉,也有翘着一撮山羊胡子的花甲老者,有全身覆盖在铁甲之下的武士,也有头皮泛青的赤脚僧人,最后则是一对堪称是神仙眷侣的夫妻,男的自然是玉树临风,手持折扇,女的也是娇俏可人,手捧一支玉箫。
  除了这九人之外,还有一辆马车,马车中束缚着两人,是一名二十多岁的女子和一名还未及冠的少年。
  走在最前面的年轻人明显与后面众人拉开一段距离,兴许是觉得坐着不舒服,干脆向后转过身来,躺在马背上,懒洋洋道:“老六,前几天那些人的身份打探清楚没有?”
  在江湖上,论资排辈可不是看年龄,而是看各人的本事实力,实力冠绝的,哪怕是个十岁稚童,那也是魁首人物,实力不济的,哪怕是个耄耋之年的垂垂老朽,也只能站在一旁听别人的号令。
  那名留着山羊胡的老者回答道:“是剑宗的人,江南素来就是剑宗、白莲教和闻香教的地盘,不过后两者在定鼎一战后便四分五裂,有一部分不愿归顺朝廷,逃往西域,剩下的这部分大多时候也只是蛰伏,远不如剑宗上下齐心。”
  年轻人哦了一声,脸上笑意温柔迷人,啧啧道:“原来是剑宗,这可是当年的九流之首,出过上官仙尘这等大人物,就算是现在势微也仍是底蕴深厚,玄教教主慕容玄阴和道门的太乙救苦天尊先后赶赴江都,竟是全部铩羽而归,这可是两位十八楼境界的大高手,而且都是位高权重之人,远非孤家寡人的散仙人物可比,若是上官仙尘或公孙仲谋在世,自然不怕他们,可剑宗现在不过是一群孤儿寡母,怎得还有如此实力?想不通啊,实在是让人想不通。”
  身高九尺的汉子咧嘴笑道:“老大,江湖传闻那剑宗的宗主夫人曾与道门的掌教真人定下婚约,说不定就是她去求了掌教真人,以掌教真人天下第一的境界实力,两位十八楼境界的大高手自然不能奈何剑宗。”
  年轻人白了他一眼,妩媚天成,“蠢货,先不说道门掌教真人一心求飞升,轻易不会下山,就算真的下山,慕容玄阴也就罢了,那太乙救苦天尊可是道门中人,难道那道门掌教还会对自己手下的人出手不成?”
  妖娆女子笑道:“这可就说不准了,男人嘛,从来都是见色忘义之辈,那剑宗夫人既然是他的旧爱,休说是几个同门中人,便是亲老子来了也是照打不误的。”
  那稚嫩少年接过话头,小声道:“慎言,慎言,我听说到了掌教真人这等临近飞升的修为,凡是提起他的名字,他便能心生感应,提他之人的修为越高越是如此,而且他的生身之父叶重早已亡故,你这般议论他和他的亡父,你就不怕他招来一个天雷劈死你?!”
  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妖娆女子也不敢不信,缩了缩头,咕哝道:“掌教大人是天上的神仙人物,大人有大量,怎么会与我这等小角色计较,骑在马背上的年轻人见此情景,嗤笑道:“瞧你们这点出息,我估计不用道门掌教出手,随便来个什么大真人,你们就得吓得跪地求饶。”
  稚嫩少年嘿然道:“天大地大,活着最大,只有活着才能去求那长生大道,才能去逍遥快活,老大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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