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潇潇!”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
  小姑娘站在门口,仰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张酸奶装作不经意的问:
  “你在做什么?”
  “写作业。”
  “哦呀,这么勤快。”
  “?”
  张酸奶看懂了她的表情,于是连忙说事,“你姐姐回来了,你不是要趁这段时间多多讨好姐姐、从姐姐那里骗到更多零花钱吗?现在她刚回来,可以去给她倒杯水喝。”
  “你说小声点。”
  “哦哦……”
  张酸奶这才放低了声音。
  小姑娘瞄她一眼,眉头微蹙,觉得这个人是不是哪里有点问题——
  这个时候放低声音还有什么用?
  恐怕都被姐姐听到了。
  不过姐姐最近心情很好,应该不会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
  “我这就去!”
  小姑娘走出房间,反手关上门。
  姐姐的杯子就搁在茶几上。
  小姑娘拿起杯子,歪头想了下,又跑回房间,拿出一瓶前几天姐夫给她们在灵宗山下买的菜花蜜,舀了一勺,犹豫着又倒了半勺回去,将剩下半勺加进杯子里。
  蜂蜜主要是糖,虽然好喝,但是加多了也是容易长胖的,给姐姐少喝点,自己来承担长胖的危险好了。
  小姑娘去倒了杯开水,搅拌得杯子叮叮作响。
  这个过程中,张酸奶就站在旁边,背靠着墙,表情如往常的小姑娘一样严肃,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
  “咔……”
  小姑娘端着水,进了姐姐房间。
  张酸奶竖起耳朵。
  “姐姐,我给你倒水来了,今天是蜂蜜水,就收你六百块钱好了。”
  “不喝。”
  “今天是蜂蜜水。”
  “出去。”
  “那钱……”
  “滚!”
  “……”
  小姑娘端着水出来了,亦是满脸不解,目光一抬,便看见了靠墙站着的张酸奶。
  两人互相对视,都眨巴着眼睛。
  正在这时,清清的门又被打开了。
  两人瞬间扭头,看向门口。
  一只白猫被丢了出来。
  两人一猫继续对视。
  ……
  玉京学府。
  开学的第三天。
  孟兄终于回来了。
  孟兄依然是那般装扮,一身古代贵族猎装,英姿飒爽,长发依然蓄着,却没再披散,而是束了起来,手上标志性的折扇则没有了,他面色如常的走进客厅,对两人打着招呼:
  “陈兄,姜兄,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你又旷了两天课了。”陈舒上下打量着他,点评道,“今天要比往常精神一点啊。”
  “你看出来了。”
  “我慧眼识猪。”
  “不愧是陈兄。”
  “孟哥你总是开学不来上学,老师那边不说你吗?”姜来忍不住问道。
  “哦,正要跟你们说呢,我换专业了。”孟春秋扭头看向陈舒,“换到你们传统修行学院,法术原理学,从大一开始学起,以后我就是陈兄你的师弟了。”
  “啊?”
  姜来很吃惊。
  陈舒则皱起了眉。
  只见孟春秋站在他们面前,表情郑重,向他们鞠了一躬:“陈兄,姜兄,我要对你们说声抱歉,从大一开始我就骗了你们,一直到现在……”
  “啊?”
  “我本名不叫孟春秋,我也不是皇室旁支。”孟春秋郑重的看着他们,满是歉意,“我本名孟子央,是大益皇室直系最末一代的两个子孙之一,前些日子新闻上出征普洛而被无名九阶袭击致使失踪的,便是我兄长。”
  “啊?”
  孟春秋目光扫过姜来,越发内疚。
  两位室友对自己推心置腹,自己却一直欺骗着他们……
  “唉……”
  孟春秋甚至不敢正眼看他们,不敢抬起头来,只得心虚的用余光看他们反应。
  诶?陈兄为何毫不惊讶?
  “陈兄,你……”
  “哦,我与你兄长算是相识,早就猜到你的真实身份了。”
  “你认识我兄长?”
  “是啊。”
  “你怎么谁都认识?”
  “这不巧了嘛。”
  “这……”
  孟春秋呆滞的看着陈舒。
  本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来着。
  “那你兄长现在……”
  “昏迷未醒,情况未知。”
  孟春秋收起呆滞的表情,沉默了下,这才说道:“我想明白了,我身为皇室子弟,无论如何,无论兄长是否清醒,我都应该站出来为皇室延续尽一份自己的绵薄之力。从今日起,我便开始修行,若之后我兄长无法醒来,我便是下一个皇位的直系传承人,若兄长醒来,我便当如进王老祖宗一样,辅佐兄长,守护皇室。”
  姜来呆呆望着他。
  陈舒也扯了扯嘴角。
  孟春秋见状,知道他们此时必然被自己展现出的魅力所震慑住了,但也不好让他们感到太过沉重,觉得自己像被逼迫的一样,于是咧嘴一笑:“不过你们也别太为我忧心,即使开始修行,成了我以往最不愿意成为的人,我也不会放弃诗词歌赋的爱好,更不会放弃自己流芳百世的目标,只是换了种方式……对了,陈兄你以前怎么说的来着?”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光寒十九洲。”
  “对!”
  孟春秋挺直胸膛,神情淡然:“日后的我,便是如此,文武双全,风华绝代。”
  此时无扇亦有扇。
  陈舒嘴角抽搐:“可你似乎……是灵修?”
  “陈兄!”
  “抱歉……”
  陈舒忍不住笑了。
  孟兄中二不改,仍是少年啊。
  第二百八十四章 回忆是药
  周末,小院。
  桃子在院子里乱蹿,时而躲避看不见的敌人,时而发疯似的跑。
  陈舒和清清并排坐在秋千上,秋千摇晃出酸涩的声响,陈舒仰头往上看去,有个活动部件的生锈了,于是他对身边的清清说:“你买的秋千质量好差。”
  “……”
  “你这几天怎么都没理我。”
  “理了。”
  “你这几天都没怎么理我。”
  “无喜的修行中,我的状态有些糟糕,不想让你发现。”
  “怎么糟糕?”陈舒偏头问,“有你小时候糟糕吗?”
  “小时候是什么时候?”
  “五岁,刚认识伱的时候。”
  “不知道哪个时候更糟糕。”
  “怎么糟糕?”
  “修行之法阻断了我对喜悦的感知,任何意义上的感知,因此我无法感到快乐,无法察觉美好,生活中那些原本有趣的东西在现在看来,都变得乏味无趣。”宁清顿了一下,斜着眼睛瞄他一眼,“就连你在我身边,我知道我很爱你,知道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但我还是开心不起来,我怕因此给你带来不好的交流体验。”
  陈舒听完,想了想,才说:“那不是和你小时候一样?”
  秋千失去了摇晃的力,幅度逐渐变小。
  宁清怔了一下。
  方才是她在摇秋千,陈舒叫她摇的。
  是啊——
  遇见陈舒之前,和刚遇见陈舒时,她不也这样吗?
  宁清继续摇起秋千来。
  虽然此时觉得坐秋千很无趣,摇晃也无法带来丝毫乐趣,可想到陈舒愿意这样,她便也就这样做下去了,而她发现自己并没有不耐烦的情绪升起。
  就前两天的感悟来说——
  各大情绪是相通的。
  喜怒忧思悲恐惊,都是相通的。
  重喜与失喜看似只影响喜悦的情绪,其实重喜之时,她也会更不容易生气,更不容易忧虑,思念时也往往总想起陈舒和那些美好的事,不容易悲伤恐惧,总感到惊喜,而不是惊吓。
  可在失喜之时,便都反过来了。
  陈舒则有种让她心静下来的能力。
  就如成长岁月中一样。
  “吱呀……”
  陈舒又仰起头:“家里还有猪油没有,我待会儿得给它涂点油。”
  “有。”
  “好!”
  “……”
  “你看!”
  宁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桃子正在一株花旁边,做出呕吐状。
  陈舒对她解说道:“我刚把头低下来,就看见你的蠢猫在那刨土,结果把你埋的羊粪刨出来了……”
  “发酵好的羊粪是不臭的,它闻到的是小区野猫拉的猫屎。”
  宁清神情淡然,无悲也无喜。
  在这一种仿佛什么也可以不做、什么也可以不想的心静之中,她有一种更奇妙的感受,就是大脑明明没有感知到任何愉悦的情绪,可内心深处的理智却让她觉得,与他坐在此处闲谈时的画面理应是美好的。
  这种认知脱离了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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