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都怪我,没事先向您说明,如果让您受惊了,那就是我天大的罪过了。”
  他很轻地托住芭芭拉指向羊人的手,把手按下,翩翩有礼的风度赢得了芭芭拉的好感。
  这位向来性格刁钻的妇人,此时却眉眼舒展,看维克多哪里都欢喜:“哦呵呵,年轻人,你跟传闻中的兽人真是不相似,难道所有兽人都像你一样懂礼貌,又嘴甜,还长得俊俏吗?”
  “妈妈,可是你刚才见到这狐人的时候还说他尖嘴狐腮,一瞧就不是什么好人。”玛姬不负众望地拆台。
  “你这傻妮子瞎说什么呢,吃你的坚果去!”
  正吵闹着,羊人夫妇走到众人跟前。
  毕夏普发出沙沙的反刍声,像沙漏里的细沙不断漏下,他说人类语的口音很生硬别扭:“bonjour à vous tous(你们好),你们应该就是克里夫的红血朋友们吧。”
  他嘴角扯出怪异的笑容,八颗下颚门齿像一排洁白的骨片:“je ne me souviens pas d'avoir vu autant de gens à sang rouge. un, deux, trois, oh, vous avez tous l'air très bien, très en forme.(我从没有见过这么多红血人类,一个两个三个,哦,你们看起来都非常好、非常健康。)”
  羊人男爵的横杠瞳孔颤动,泛着非人的冷芒,仿佛在挑选猎物,一时没人回答。
  维克多眼尾弯起,用手肘推了推克里夫,朗声道:“各位,毕夏普男爵和他的夫人不太会说人类语,但他们很高兴能认识这么多新的人类朋友。克里夫,你说对吗?”
  克里夫:“是、是的,他们很高兴见到你们。”
  “简单打个招呼就好,我们接着往宅邸里走吧。”
  他打了个哈哈糊弄过去。
  走出老远,伊洛里回头望,看见两个羊人仍直勾勾地打量着一无所觉的碧翠丝,目光好像甩不掉的泥浆一样紧紧黏在女孩身上。
  第201章
  红血人们总以最热烈的方式来庆祝婚礼, 这次碧翠丝的婚礼也毫不例外,坎普尔几乎把能请来的亲戚都请来了,一直到傍晚, 还有坎普尔家的亲戚不远千里从村子里赶来,加入这场盛会。
  大家都兴高采烈地吃喝, 围着在花园中架起来的篝火跳舞和聊天。
  伊洛里没吃多少, 瞥见维克多终于离开餐桌, 往偏僻的地方走去,连忙起身跟上去。
  狐人厚实的肉垫踩在**的小枯枝上,发出细微的咔嚓声, 火红的尾巴在幽静的夜里如同一团引人注目的火焰,伊洛里感到心弦悄然绷紧了。
  差不多走到藤蔓花架,维克多兀地停下来转过身,呵呵笑了声:“我亲爱的亨特,你跟在我身后来这里,是想要趁我不注意的时候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吗?来吧,我正等着呢。啊……还是你太害羞,需要我先闭上眼睛?”
  伊洛里抿起唇,走近过去, 认真地望着赤红狐人:“维克多,我们不说笑。我知道你今天说的没一句实话, 你在打什么鬼主意?克里夫又是怎么一回事?你老实交代,不然我就要报警了。”
  看着身前可爱又可口的红血人, 维克多的表情没有早上看起来那么笑容灿烂, 也没有那么狡黠,而是嘴角挂着一点浅浅的笑意,轻柔地说:“宝贝, 我对你说的话句句属实。我知道,我曾经犯过一些错误,但我现在已经改过自新,跟你一样是个纯粹的好人。”
  他似乎很想亲近伊洛里,但顾忌着没动手,尾巴焦躁地拍打小腿。
  伊洛里心知不能轻信一个前科累累的骗子,仍旧一脸怀疑:“我记得你回兽人帝国是为了要买回自己家族的领地,你买到了吗?”
  “亨特宝贝,时代已经变了,作为没有爵位的普通人,我即使靠行骗一辈子也赚不够买回领地的钱,还得时刻提防被逮捕的危险。”
  维克多耸了耸肩,笑容里藏着晦暗的意味:“我已经放弃做那件事了。现在,我正专心为毕夏普男爵夫妇工作。顺便说一句,他们是我的家族领地的新主人。只要为他们工作,我就能时不时回到领地看看。虽然我并不拥有那片美丽的土地,但这也算圆了一部分回到故土的心愿。”
  “而且更棒的是,这是一份低风险、高收益的工作,只需要我做一些……嗯、不怎么符合我喜好的事情,比如在亚瓦尔王城里帮他们购买一些特产,送到他们手上就好。”
  伊洛里听这套说辞,觉得怪怪,但一时又说不出哪里怪:“……真的吗?你看起来不像是这么容易说放弃就放弃的性格啊——”
  话音未落,维克多的爪趾抵上伊洛里的脸庞:“嘘……宝贝,比起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我现在更想知道你喜欢我送给你的那一幅画吗?”
  爪尖锋利得能轻易划破伊洛里的皮肤,此刻却克制得近乎温柔。
  维克多金棕色的兽眸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伊洛里,眸中盛满他的身影,仿佛在看一道甜美的点心,想要舔,想要咬,从脖子到柔软的腰腹,一口一口慢慢品尝。
  伊洛里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道:“呃、我把那副画挂在了客厅的墙壁上……”
  他别过脸,躲开维克多的触碰。兽人真的太爱肢体接触了,对他这种绒毛过敏患者很不友好。
  “真的吗?这真让我高兴,我还以为你已经把那幅画扔掉,没想到还珍惜地挂了起来。”
  “奇怪,不知道你是怎么想我的。但我为什么要把一幅用心画出来的画随便扔掉?”
  “不好说,或许因为那只是一幅不值钱的赝品,又或许是因为那是一只狡猾的狐狸骗子送的礼物?”看见伊洛里皱眉,维克多忍不住笑出声:“好啦,表情不要这么严肃,宝贝,这只是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
  伊洛里眼中明晃晃地写着“这不好笑”四个字。
  “好吧,我姑且再信你一次。”他叹了一口气,按着太阳穴说:“说是刻板印象也好,我总预感见到你就意味着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如果我刚才的态度伤到你的心,我向你道歉。”
  维克多没说接不接受道歉,向前一步,咧开嘴,露出一点锋利的牙齿,喟叹道:“宝贝,我真喜欢你一板一眼的样子。但只是口头道歉未免太敷衍了,没有其他来抚慰我受伤的小心灵吗?”
  “这……”
  维克多逼得伊洛里退无可退,后背都顶到了藤蔓花架上,恶劣的痞子本性暴露无遗。
  这时,羊人夫妇像鬼魅一样从两人的身后出现了。
  毕夏普:“允许我们打扰一下吗?de quoi parlez-vous à voix basse entre vous deux (你们两个人在聊什么悄悄话呢?)”
  玛侬盯着伊洛里,眼球颤动,激动得掐尖嗓音:“c'est a, laissez-nous aussi nous joindre, c'est vraiment trop intrigant.(就是说呀,也让我们加入进来嘛,真叫人好奇得要发疯。)”
  伊洛里听不懂两个羊人一连串的兽人语,只看见他们热切地盯着自己,觉得莫名反感又恶寒。
  维克多不动声色地挡在伊洛里身前,风度翩翩道:“尊敬的毕夏普男爵和玛侬夫人,晚上好。我跟亨特先生只是在观赏月亮而已,这就准备离开了。”
  玛侬对他们要走的话置若罔闻,神经质地围着伊洛里跳了几下,惊喜道:“ses yeux sont encore plus verts, sa peau encore plus blanche et délicate. je préfère celui-ci à la jeune mariée d'il y a un moment.(毕夏普,你瞧见这个红血雄性更加翠绿的眼睛,和更加白净细腻的肌肤了吗?比起那位新娘小姐,我更想要他。)”
  毕夏普舔了舔牙齿,看伊洛里白透的皮肤下若隐若现的血管:“oui.(确实,我也想要他)”
  维克多唇边还带着笑意,但眼神冷了下来,“je crains que vous devrez vous éloigner. mon ami unique est un trésor non vendu.(我恐怕你们都得移步别处,我这位独一无二的朋友是一个珍贵的非卖品。)”
  狐人咧出犬齿,从喉咙里发出威吓的咕噜音。他虽然为毕夏普夫妇工作,但不代表受他们管辖,更多只是帮他们为非作歹的合作关系。
  毕夏普和玛侬对视一眼,只能打消买下伊洛里的想法,感叹道:“c'est bien dommage... on va devoir compter sur la future mariée.(真可惜,那我们只能期待那位新娘小姐了。)”
  他们像一开始那样,踮起蹄子,悄无声息地走进了黑暗中。
  伊洛里扯了扯维克多的袖子,问:“你们刚才在说什么?是谈论我吗?”
  “那不能够。”维克多笑得露出尖锐的牙齿,一手护在伊洛里后腰,把人往热闹的宴会带:“你不用管他们说什么。羊就是一群神经的草食动物,他们说话就跟吃草一样,只是一些毫无意义的口腔活动而已。”
  “好啦,宴会看起来快要结束了,我们快回去吧。”
  考虑到宵禁限制,婚礼的庆祝宴比伊洛里预想的要早一些结束。
  酒足饭饱的来宾们陆陆续续离场,伊洛里把爸妈和珍妮送上出租车,笑着说:“你们路上小心,我要回公爵那儿去了,迟些时候放假了会再回家陪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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