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徐卓又问了几句,她也只会重复刚刚说过的话,对着何枝几人痴痴的傻笑。
“这个女人是不是不太正常?”康笛小声问一旁的童言。
童言回答,“看起来像个傻子。”
何枝扫视周围的环境。刘雪竹住的地方并不算差,院子的东西虽然杂乱,却没有太多落灰的地方,墙根门后也没有被野草覆盖。不远处的正屋门窗甚至还有被人修补过的痕迹。
这是何枝到潮宁村后,见到的第一个本地女人。
她美丽、痴傻,得到了不错的照料。
何枝问宋澄:“澄澄,刘雪竹家里有几口人?村子里有人专门照顾她吗?”
宋澄仔细回忆,“我听牛壮哥提起过,说雪竹姨家里只剩下她和她老公了,她老公的智力有点问题,也没有办法照顾自己。村子里家家户户农忙都分不开身,又非亲非故,顶多给他们送两顿饭,不会专门照顾。”
那就很奇怪了,无法自理的一对夫妻,居住环境怎么会保持基本的卫生干净?
徐卓问不出什么,回头对着何枝几人摇头,“看来我们得去别的地方找一找。”
“这家的男主人在哪里?我们还没问这家的男主人,不如一起问完再走。”何枝提议。
徐卓看向刘雪竹,刘雪竹对何枝的话充耳不闻,只嘻嘻嘻地笑。
“你家男人……”
徐卓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西侧房间发出“啪嗒”一声响,接着是震天的小孩儿哭闹声响起。
刘雪竹脸上的表情变作焦急,“宝宝哭了,我得去哄宝宝。宝宝别哭,妈妈心好疼呀!”
正常人应该是小跑过去,推门,抱起孩子摇晃轻哄。
而何枝几人则眼睁睁地看着刘雪竹悄无声息地移动过去,身子一矮,削瘦的身体仿佛一只泥鳅一样,顺着半开的门缝钻了进去。
不一会儿,西侧房间里就传来女人哼唱摇篮曲的声音,但小孩儿哭闹声依旧不停,反而有越来越大的趋势。而除了那里,院子的其他地方都是异常诡异的安静,仿佛连虫鸣鸟叫声都消失了。
何枝转动脚尖,第一个迈步走向西侧的房间。
“枝枝!”宋澄小声喊她,没喊住。她摸一摸胳膊上泛起的鸡皮疙瘩,心一横也紧随其后。
徐卓犹豫片刻,也跟了过去。
童言和康笛则站在原地没有动,他们惊疑不定地看着西侧房间,本能地对那里感到恐惧。
何枝并不是毫无防备,匕首已经在她手中紧握,呼吸频率也被她调至最慢最轻。她没有选择直接走到门外,而是从斜侧边靠近,背部将贴未贴,从门缝中观察房间中的情况。
刘雪竹坐在地上,背对着门的方向。她轻轻摇晃着怀抱里的东西,并轻轻拍打,似乎在哄睡。
而在她身边,一个不足一米二的侏儒男人穿着开裆裤,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同样贴着门缝观察的徐卓皱了皱眉,用气音说:“这就是她的孩子?怎么看起来这么老?”
宋澄紧张地舔一舔嘴唇,“这个……这个是雪竹姨的老公吧?我听牛壮哥说过,她老公天生残疾,不仅智力有点问题,还长不大……”
在旁边哭闹的是刘雪竹的老公,那刘雪竹现在抱着哄的又是谁?
而就在此刻,刘雪竹唱完一遍摇篮曲,心疼地把自己怀中的宝宝抱起来,让他趴在自己的肩膀上,一边拍打一边说:“囡囡不哭哦,囡囡不哭。妈妈会照顾好你的,我可怜的宝宝,你不会再走丢了,哦哦。”
趴在刘雪竹肩膀上的人明明长着一米七五的个子,却穿着明显小了很多的女童裙子。明明衣服被撑得开线、撕裂,却依旧被固执地套在了他的身上。
短发被梳成两个滑稽的朝天辫,双颊涂了圆形的红色腮红。
他无力地抬起眼睛看向门口,单眼皮撩开,在看到何枝几人后瞬间泛起可怜的水光,嘴唇颤抖着,无声吐字。
救我……
被刘雪竹哄睡的孩子,居然是林安通!
宋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何枝和徐卓也同样瞪大了眼睛。
求生欲让全身瘫软的林安通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他猛地推开了刘雪竹,把她推倒在地上。而他自己则四肢着地,像是刚刚学会爬行的婴儿一样,东倒西歪地向门口爬。
“囡囡,你去哪里?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刘雪竹很快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跨步就赶上了在地上爬行的林安通。她抱着林安通的头,塞进自己的怀抱里,抚摸着他的后背。
“妈妈知道你想出去,但你出去,就回不来了呀!”
“外面坏人多!坏人多!”
林安通手脚在空中乱蹬,不停发出呜呜的声音,看起来像是喘不过来气。但刘雪竹却固执地抱着他,捂着他的口鼻,用娃娃音哄他。
“你别出声,囡囡,别出声……嘘、嘘……”
林安通挣扎的越发激烈,但在药剂的作用下,他的手脚像是面条一样无力,挣扎的力度也是软绵绵的。他的肺部憋得快要爆炸,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突然之间,一双手如铁钩一样抓住了他的双脚,把他猛地一下拽了出来!
第169章 但他总是不回答
可以重新呼吸了!
林安通的眼泪终于忍不住飙了出来,他软着手脚、连滚带爬地向院子里逃,站在院子里的康笛和童言被他的样子吓到,急急忙忙过来扶他。
“我靠,你遇到什么了?怎么变成了这个鬼样子?”
林安通哭得说不出来话,腿软得站都站不起来。
鬼知道他遇到了什么!明明只是想出去找个地方吸根烟,看到一个好看的女人,浑浑噩噩地跟着多走了两步,然后就直接晕了过去。
再睁眼,这个女人就给她套上了小女孩儿的裙子,将他和一个看起来奇奇怪怪的侏儒男关在一起,强迫他吃奶粉,还给他扎辫子、唱摇篮曲。
女疯子!神经病!
而屋内,捞出林安通的何枝则和刘雪竹对峙着。
刘雪竹只感觉怀抱一空,她的孩子就消失了。她愣愣地抬头,看向何枝:“你为什么要抢走我的孩子?”
“那不是你的孩子。”何枝盯着刘雪竹,冷静地回答:“你的孩子是一个小女孩儿,对吗?刚刚你抱着的是一个已经十八岁的男孩。”
刘雪竹怔怔问,“那不是我的孩子?那我的孩子在哪里呀?”
她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拍一拍膝盖上的泥土,双眼环视房间内的人,定格在了宋澄的身上。
她走过去问宋澄:“你是我的孩子吗?”
“我、我不是。”宋澄咽一口口水,悄悄后退一步,躲到了徐卓的身后。
刘雪竹失望地走开,她又走到何枝面前,“你是我的孩子吗?”
何枝全身紧绷,蓄势待发。
她与刘雪竹对视两秒,平静地开口:“我不是你的孩子。”
“她也不是,你也不是……那我的孩子在哪里?”刘雪竹自言自语,“我的孩子那么小,那么乖,最喜欢跟着她爹去河边玩儿……捞小鱼,捞小虾,还说要抓一只青蛙回来给我看……”
“怎么去了一趟河边,下了一场雨,就不见了……”
何枝敏锐地捕捉了关键信息,“她爹”?
何枝迅速看向旁边依旧在哇哇大哭的侏儒男。比起被打扮成女童模样的林安通,这个长着四十岁男人脸,幼童身体的男人才看起来更像是小孩儿。
而在何枝看过去后,他慢慢地停止了哭泣,并且开始吮吸自己的手指,露出天真、无辜的表情。
“为什么不问问孩子的父亲?问问他你的女儿在哪里,他为什么没有把你的女儿安全带回来?”何枝对刘雪竹说。
刘雪竹停止了反复的自言自语,扭动脖子,看向开始后退的侏儒男。
“我问过呀,问过很多次呀。”
“但他总是不回答我。”
刘雪竹拿起靠在墙角的铁钳,向着侏儒男走过去:“你说的对呀,我应该再好好地问问孩子他爹,我要多问几遍才可以呀。”
侏儒男已经缩在了角落,他对着何枝露出怨毒的目光,而他的身体却在瑟瑟发抖。
何枝没有转开目光,她冷漠地看着刘雪竹高举起手中的铁钳,狠狠地打在了侏儒男的身上。侏儒男被打倒在地,而刘雪竹却红了眼睛,一下又一下地重击着对方的脑袋,反复问她的女儿去哪儿了。
血一股又一股地飙了出来,喷溅的到处都是。
徐卓上前阻拦,宋澄抓住他,又被他拉开手推开。
何枝抓住白着脸的宋澄,将她拖出了西侧房间,又立刻着给院子里的康笛三人打了手势,让所有人快速地向院外退。
村长已经不在门外了。
太阳已经完全落了下去,月亮刚刚从西边升起。何枝看一眼手表,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半。
村子里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影。也不知道是不是都务农结束,回到了自己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