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他直起身,光.裸的腿在身后微微曲起,像撒娇的小兽一样试探性地向前爬了一点,接着贴上了傅宴容的腰,别过头喃喃道:
  “不讨厌吧?讨厌的话一开始就把我推开了,对不对?”
  “之前在银湖……在银湖也可以的,是不是,哥?”
  宋临俞真的瘦了很多,脸颊上几乎没有什么软肉,只在颊边有很薄的一层,也基本没什么血色。此时他就用这块柔软的地方轻轻蹭着傅宴容腰间的肌肤,导致原本系得松松垮垮的浴袍带往下滑了点,让傅宴容忍不住抬手扣住了宋临俞乱蹭的脸。
  “宋临俞。”
  傅宴容沉下声来警告了一句,可是宋临俞却恍若未闻。他眼里郁色愈发浓稠,自顾自地继续开口:
  “拍戏很累的,哥哥,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炮.友而已,你情我愿的事。”
  “我以前是骗你的,傅宴容,我不需要你的钱,相反你和我做,我可以给你,给你很多很多。”
  宋临俞一路说了下去,根本不打算给傅宴容说话的机会,可傅宴容还是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
  傅宴容掐着他的脸抬高了些,看着他的眼睛,用一种很笃定也很冷酷的语气说:“我不缺个炮.友,也不是很想要。”
  宋临俞突然顿住了。
  他微微仰头,直勾勾地盯着傅宴容的眼睛,茶色的眼眸冰冷得骇人,像蒙了一层冷凝的雾。
  “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哥哥?”
  “可以告诉我是谁吗?我保证什么也不会做,我只是想知道……告诉我好不好?”
  宋临俞执拗地去勾傅宴容的掌心,试图用这种方式获得傅宴容的纵容,因为很多年前他当傅宴容情人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情人只需要撒娇卖乖、痴缠不休,就可以把所有的问题解决。
  但是爱人是不可以的。
  “宋临俞。”傅宴容慢慢说:“你真的没必要这样。”
  “这样做解决不了问题。”
  傅宴容松开了他的手,在宋临俞还要不依不饶追上来的时候,随意地从宋临俞还穿得整整齐齐的西装外套里抽出了他的钱包。
  傅宴容用指腹拨开钱夹看了一眼,不出所料地在里面找到了几张质感极佳的名片,还有乍一看分辨不出数量的银行卡。
  然后他单膝抵在床沿,随手从里面抽了一叠出来,随意地垂眸看了几眼,曲起手轻轻一弹,卡面撞在指节上,发出一声极轻的脆响。
  “东钰集团董事长,执行总裁,商会常务理事,慈善基金理事长,影视投资联盟发起人……宋总,看来你确实很忙。”
  傅宴容慢条斯理地念着名片上的头衔,指腹摩挲几下,漫不经心地甩到了宋临俞身上。
  卡片擦过宋临俞的手背和下颌落在被褥上。一瞬间,房间里近乎死寂。
  见他不动,傅宴容也不急,只是不紧不慢地弯下腰,手里拿着另外那一叠低调的黑金卡面,拍了两下宋临俞的脸。
  他说:“宋临俞,你觉得你现在到底是谁?如果你只是还想和以前一样再爬一次我的床,那不好意思,我确实不感兴趣。”
  傅宴容后退重新坐回了椅子上,见宋临俞还是没反应,不慌不忙地翘起腿喝了口水,接着撑住脸,平静地对宋临俞说:“猜一下今天为什么亲你。”
  宋临俞好像才被这句话叫醒。他沉默了一瞬,安静地在床上坐好,低声问:“因为生日吗?”
  “错了。”
  傅宴容淡定地点了点桌面,对他说:“惩罚你先自己记着,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宋临俞因为这句话焦虑了起来。他不自觉开始用微微凸起的甲缘一次又一次地刺进自己柔软的指腹,唇瓣死死抿紧,看起来像在考虑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
  傅宴容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决定速战速决,于是大发慈悲地给出了提示:“你的病。”
  宋临俞愣了一下,用不太敢相信、不可思议的语气犹豫着说:“因为……我承认了这件事?”
  不知道为什么,说出这句话之后,宋临俞突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涩得可怕。他只能急促地喘了口气,尝试让加速的心跳恢复平缓。
  傅宴容没说他对也没说他错,只是开口淡淡道:“我们做个交易吧,宋总。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买卖。”
  宋临俞沉默片刻,低声说:“你想提什么条件?”
  “你有不能和我说的话,我大概猜到了有某些……”傅宴容换了个措辞,“不可抗力因素。但是,宋临俞,应该还是有能说的部分吧?”
  宋临俞咬紧了牙关不想说话,可是看着不远处傅宴容的脸,他只能焦躁地垂下头,用几乎辨不清的语调说:“我真的……我……”
  傅宴容没有催促,只是沉默地等着。
  时间在无声的对峙中拉长,昏黄的灯影投在傅宴容的脸上,让他的神情显得格外平静,甚至有些冷淡。
  可他的指尖微微收紧了。
  “……是。”
  宋临俞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他低声说:“是的。”
  傅宴容沉默了一会儿,很轻地闭了一下眼睛。
  然后他示意宋临俞把自己关机的手机打开,接着从通讯录里找到了一个很多年都没有联系过的号码,在对话框里敲下一行字。
  acqua:「你可以向我每天坦白一件事,如果我满意,作为回报,你也可以问我一个问题,我会如实回答你。」
  acqua:「这份交易的时效到我彻底对你失望为止,要来试试吗,宋总。」
  这行字在雪白的屏幕上亮的灼目,宋临俞眼睛发烫,视线模糊,几乎有点握不住那方小小的、冰凉的手机,只能越攥越紧,生怕再次失去。
  他置顶的那个对话框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传来过消息。明明上一次两个人的对话还很简单,就只是宋临俞问: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在直播里看到你了,你拿奖杯好帅,好多人抱你,我好想你,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傅宴容回答得也很简单,他说:马上。
  他从来说一不二,答应了宋临俞马上回来,就确实做到了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了申澜。
  只是傅宴容真的回来得太早了,早到他们谁都没有准备好面对默契忽视的深渊。
  两个人的聊天记录往上翻好像翻不到头。在很多个深夜里,宋临俞把他们的对话反反复复看了无数次,不管怎么换设备都绝对不会忘记迁移,甚至已经把过去每一天发生的事情全部记在了脑海里。
  这让宋临俞有种错觉,好像下一秒他还是可以发消息给傅宴容,絮絮叨叨地说着哥我好想你,哥我好喜欢你。
  可只要一回想起那天发生的事,他就很清楚地明白这根本不可能。
  所以宋临俞没有想到他还可以在这个对话框里给傅宴容发消息,绝对寂静的房间里,他的眼泪一点点濡湿屏幕,又被轻轻打字的指尖拭去。
  “正在输入中”的提示反反复复出现。傅宴容并不着急,甚至抽空玩了两把无声的消消乐。
  perfect的提示词在屏幕上出现的时候,宋临俞也终于发出了回音。
  pesce:「到彻底失望为止的意思是说……是说现在还没有对我失望,是吗?」
  看到这条消息,傅宴容神色不明地顿了半拍,接着敲下一行字。
  acqua:「所以这是你今天的问题吗?但你好像还没有让我满意。」
  pesce:「我会做到的,这一次绝对会……所以我今天可以问这个问题吗?」
  “没有。”
  在宋临俞按出发送键的那一刻,他也同时听到了傅宴容的回答。
  傅宴容放下手机,看着他的眼睛,平静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答案。
  “目前没有。”
  第26章
  宋临俞十岁那年第一次见到苏唐。
  那个时候他还在读五年级, 老师说这是小学衔接的关键阶段,所有人都要好好努力才能把成绩提上去。虽然每年都是“最关键的一年”,但宋临俞还是信以为真,拿着一支快要写完的水笔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笔一划地写着奥数题。
  那几天的天气都不太好, 阴雨连绵又总是下着小雨, 窗外阴云密布, 花台上的泥皱成一团。宋临俞很不喜欢这样的天气,因为一下雨妈妈的腿就会疼,而妈妈腿疼就会哭,然后就会打他。
  可是打完之后, 妈妈会哭得更厉害, 她不住地向宋临俞道歉, 哽咽着说:“我要是没有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就好了, 是我对不起你。”
  宋临俞不说话,只是用手擦擦她的眼泪, 想了想,才说:“没事。”
  他对妈妈的态度就是这样简单——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我好好学习努力赚钱, 总有一天让你哭泣的事情都会被我解决。
  那时候你就可以和其他人的妈妈一样抱我了,也可以叫我的小名哄我睡觉, 表扬我考第一名很棒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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