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宋临俞看了苏唐一眼,垂下眼,语气平淡:“我来找导演有事,你去整理一下,别让别人看到这副样子,不舒服就回房间待着。”
  明明意思应该是关心,却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命令感。
  苏唐最讨厌宋临俞这副样子,他想发火,又碍于傅宴容和其他人在场,只能作罢。
  ……算了,反正我也不想搞什么剧本围读,而且再说晚上还能和傅宴容对戏。
  苏唐这么安慰自己。
  他觉得今天哪里都不对劲,可最后的目的又都达成了,一身疑惑发泄不出来,万人迷系统又只说需要再看看,最后还是只能咬着牙,干脆回房间收拾自己,再好好休息。
  苏唐没再说什么,只是一瘸一拐走得很不情愿,傅宴容望着他的背影看了几眼,视线就投到了一句话也不说、安静站在自己面前的宋临俞身上。
  宋临俞看他的时候眼睛总是很专注,眸光清润含蓄,好像永远带着点乖巧的笑意。
  傅宴容被他这么看着,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宋临俞有点邀功似的意味。
  于是他微微仰了下头,眼睛因为顶上晃过的光线轻轻眨了一下,片刻后,才散漫地问:“不是找导演吗?怎么不去?”
  他这样的动作,从下颌喉结到锁骨的流畅线条就暴露无遗,宋临俞目光本能停留了一会儿,忍不住抿了下唇。
  然后他又看了一下陆陆续续进来的人群,踌躇片刻后,十分认真又严肃地叮嘱道:“离苏唐远一点,哥,只有这件事情你一定要做到。”
  傅宴容看着他,却一直没有说话,直到宋临俞有点着急了,才饶有兴趣地问:“命令还是请求?”
  “请求。”
  宋临俞话说得特别轻,苍白的下颌靠在那束花后面,多了几分化不开的艳丽和脆弱。
  傅宴容盯着他潮湿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又看到了他眼下碍事的淤青。
  他思考了一会,朝宋临俞抬起手,宋临俞慢了半拍,但仍然很顺从地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接着俯下身来听他讲话。
  其实本来不应该这么做的,毕竟会议室人多眼杂,那么多走进来的工作人员和演员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放低了声音,用不可思议的视线看着长桌对面说话的两个人。
  交叠的双手被桌沿遮挡,被宋临俞抱在身侧的花束又半遮半掩地将两个人几乎没有错开的距离挡住……好像亲密无间,又好像隐有距离。
  之前到剧组到得早的人,还发现那束玫瑰和开机时送给傅宴容的那束主花一模一样,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傅宴容手上转移到了另一个人的怀里。
  原来他们认识……?
  是这种关系吗……?
  众人的猜测与遐想他们都不得而知,宋临俞弯下腰的时候,只知道傅宴容并没有说话。
  直到他忍不住颤动了一下漆黑的眼睫,傅宴容才极轻地碰了碰他的眼尾,缓缓说:“那就给我点好处考虑一下吧,宋总。”
  宋临俞愣了半拍,突然感受到自己手里的那束花被傅宴容握住,并且压过了一点,直至将脸遮盖得严严实实。接着,在馥郁浓烈的香气中,傅宴容不紧不慢地按住了他发红的唇珠。
  以前傅宴容很喜欢宋临俞的唇珠,无论是亲吻还是其他。甚至在某些时候,这已经成为了一种暗示和条件反射。那时候傅宴容会不紧不慢地摩挲过这里,紧接着宋临俞会顺从地分开唇瓣,濡湿过他的指尖。
  于是这一次,宋临俞也这么下意识地做了。
  而对于宋临俞这样的反应,傅宴容看起来好像很愉悦。他极轻地勾了一下眼尾,抬手抽出了自己口袋里的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塞进了宋临俞的齿间。
  金属卡带着凉意轻轻冻住了口腔里的温度。宋临俞怔怔垂眸,看见唇间本能叼住的金属房卡上,有着东锦逸居为每个vip客户专属定制的花纹。
  宋临俞当然知道傅宴容的这张房卡长什么样子,因为那是他亲自叮嘱后画出来的一丛白玉兰。
  所以,给我这个的意思是……?
  宋临俞的心飞快跳动了起来。
  傅宴容看着眼前人听话地咬着房卡,眼睛湿润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样子,刚刚面对苏唐的心情突然变好了一点。
  他从来不吝啬自己的夸奖,松开的手十分温柔地摸了摸宋临俞苍白的脸侧,很轻地说:“乖。”
  宋临俞瞳孔本能地睁圆了一点,乌黑的长睫因为过大的刺激一动也不敢动。片刻后,他唇间叼着的黑色房卡无声落入浓烈的玫瑰丛中,沾湿了娇嫩的花瓣。
  宋临俞就这样有点笨地看了傅宴容很久,久到房间内的人已经太多,不可以再这样下去的时候,他才缓缓启唇,得寸进尺地,很小声地冲表扬自己的人撒了个娇:
  “那……那可以再亲我一下吗?拜托了,哥哥。”
  第24章
  会议室内的人声渐渐嘈杂起来, 椅子挪动的摩擦声,小声背诵剧本的低语,还有三三两两的交谈,交织成一片轻微而不凌乱的背景噪音。
  导演同任昊然聊着天走进房间, 语气认真而洪亮:“小傅演技好、能吃苦、又上镜, 我们剧组必须得对他负责。投资的事, 我还是把他叫过来聊——”
  他一边说,一边随意地转过头,话音未落,手腕却被任昊然一把拽住, 硬生生拦了回来。
  “对, 周导, 其实我们也是这个意思……”任昊然的笑容称得上和蔼可亲, 余光却死死盯着那一片火红色的花束后交谈的身影,生怕周让大大咧咧的吵到了他们。
  任昊然生怕自己打扰了老板的“好事”, 导致明天进公司时因为左脚先迈进去而被直接开除。
  听到任昊然的声音,宋临俞微不可察地抿了抿唇,心底浮起一丝懊悔。
  他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得意忘形了——这实在是很容易让人反感,宋临俞并不想让傅宴容讨厌自己。
  他想往后退两步, 主动拉开距离,让傅宴容起身去找导演。
  然而, 傅宴容好像早就预判到了他的动作,连眼皮都未抬, 与他交握的手就猛地一收, 轻而易举地将人往下拉了一寸。
  宋临俞下意识失去了重心,往前倾去,下一秒, 腰侧就被一只手稳稳扣住。
  紧接着,傅宴容微微偏头,在他脸侧落下个一触即离、轻若蜻蜓点水的吻。
  这个吻快得像错觉,稍纵即逝。但雨后森林般的木质香调倏然将宋临俞包围,让他恍惚间生出一种不真实的错觉——仿佛从现实跌入了某个遥远的回忆。
  这一下动静不小,旁人或多或少都投来了目光。傅宴容却不紧不慢地笑了笑,手上微微一用力,将宋临俞扶正,语调松散随意:“宋总,小心点,别摔了。”
  宋临俞眼睫微颤,耳尖泛红,半秒后轻声道:“谢……谢谢傅老师。”
  傅宴容微微侧头,眼底神色依然散漫,睫毛长而直,轻轻一眨,漆黑的瞳仁仿佛能将人吸进去。
  他话说得得很慢,音色清润得像文艺片的念白,带着几分恶趣味的意思:“不用谢,宋总……我现在心情不错。”
  谢和不用谢的东西是什么,他们都清楚。
  傅宴容这么说完,懒洋洋地握着手腕伸了个懒腰,腕骨修长,骨节分明,带着漫不经心的随意,慢慢向周导走去。
  宋临俞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宋临俞眼皮很薄,被刺激一下就很容易有点红,看了一会儿后,只能低下头,任凭发丝遮住自己通红的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抑制不住地收紧了怀抱。那束玫瑰花躺在他怀里,也听见了他无法控制地,加快起来的心跳。
  /
  傅宴容忙了一整个下午,搞定完剧本围读又和导演聊了一下造型与台词的设定,忙得晚饭都没吃,就又把自己塞进了健身房。
  这次要演的角色体脂率很低,傅宴容不太能乱吃东西,且需要一直保持高强度运动。他把跑步机的档位调高了两个档,顺手将一直在脑海里休眠的自救系统拎了出来。
  自救系统看了看他全天无休的行程,突然觉得原小说剧情有点太不人道。
  按设定,傅宴容今晚回去还要手把手给苏唐讲戏补课,两个人孤男寡男地在房间里,第一堂上的居然还是激情戏……
  莫名读出了一种无奈上班的心酸感。
  傅宴容拿过剧情看了一眼,思索片刻,总结了今晚剧情的几大要点。
  首先是苏唐夜访。文章里为了突出那种若隐若现的暧昧感,叙述手法非常简练。只说苏唐穿着一件单薄的t恤,带着未干的头发站在了门口,而只穿了一件浴袍的傅宴容打开了门。
  其次是对戏。很显然,原小说只是苏唐的万人迷爽文,对傅宴容的工作事业刻画只有轻飘飘的一句话,自然不会真的写他正儿八经地对什么戏。
  原作者只半遮半掩地描写房间里传来一两句台词声,接着就是暧昧又刺激的呻吟,导致对戏的两个人差点都没把持住,最后以苏唐狼狈地落荒而逃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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