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大妈，我们拜完年就回来，很快的。”
大过年的把周贵兰一个人留在家里很不礼貌，可张家人也没办法。周贵兰是没办法，她不好跟张家一起去拜年。
她说是张爸爸的大妈，可实际上她与张爸爸是没什么关系了，因为她和张将军分开了。
张家和她的联系只在两个儿子身上，要不是他们姓张，周贵兰死也不在张家住。
因此周贵兰不仅不适合跟张爸爸回老家过年，也不适合跟他们一起去曾家拜年。幸好考虑到张家有她，拜完年张妈妈和父母说了一下悄悄话后，张家人就回来了。
要说张妈妈和父母说了什么悄悄话，其实也是和她的身世有关。
知道女儿把身世告诉了大外孙，曾外婆紧张地看着女儿。
“梦知没说什么吧？”
“妈，你想哪里去了？梦知可是我儿子，他能说什么？”
张妈妈失笑，她虽不是父母亲生的，可梦知是她亲生的啊！
“瞧我这老糊涂，都不会说话。”
曾外婆轻轻拍了下自己的嘴巴。
“妈，你别担心，梦知从小心性就好，他赞同我的任何决定。不会因为我亲生父母有钱，就不认你们的。”
张妈妈也知道母亲在担心什么立即说道。
“我知道梦知性子好，不会不认我，只是我吧……”
外婆不用女儿说，也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可她就是忍不住担心嘛！
“梦知从没见过他们，从小他叫的第一声外婆可是你呢！”
张妈妈抱住母亲，是这个女人和她的丈夫把自己养大的，自己唯一认可的母亲只有她。
不管以后大老板一家回不回来，都和她没有关系。如果他们有心，这几年来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既然人家摆明了不想认自己，张妈妈也不会自作多情地跑去认他们。何况她也没这想法，她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血缘确实很重要，可有些东西也不仅仅与血缘有关。
“对，梦知会叫人后，除了爸爸妈妈，第一个叫的是我。”
外婆一下子就有了底气。
当年女儿的婆婆在乡下，不方便来城里照顾儿媳妇，于是照顾女儿月子，和带外孙的可都是她。
就算大老板一家回来，她也一点也不心虚地告诉他们，自己没有亏待女儿和大孙子。
“对啊，当年哥哥嫂嫂还在时，家里多热闹啊！梦知还会对着他舅舅笑，跟他撒娇。”
说到往事，张妈妈忍不住难受起来。
“……都过去了，咱们不提了。”
想到儿子和儿媳妇，外婆也忍不住难受。只是她不想看到女儿大过年地哭起来，立即抱住她安慰。
“妈，我想哥哥嫂嫂了。”
哥哥嫂嫂大她几岁，对她这个妹妹是真的好，从没拿她当外人过。可老天就是这么公平，那么好的兄嫂却早早出意外不在了。
“外婆，妈，我们要走了。”
张梦知在外面敲门，打断了她们的伤心。
“对对对，你们得早点回去，家里周姐还等着呢！”
外婆擦了擦眼睛，抹去女儿面上的泪水。
“那妈在家好好照顾自己和爸，回头我再来看你们。”
张妈妈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与母亲道别。
“好，我和你爸知道照顾自己，你和女婿也是一样，别太累了。”
外婆送女儿一家出了大门，直到他们看不到人影才和老伴回屋。
“妈，你和外婆哭啦？”
回家的路上，张梦鱼看着母亲有些发红的眼睛问道。
“大人的事，小孩子别问。”
张爸爸捂住女儿的嘴巴，这孩子怎么都不会看人脸色呢？不知道该闭嘴的时候，是不能多问的吗？
“没事，就是想你们舅舅了。”
张妈妈扯了一下嘴角，略带苦涩地说道。
“舅舅和舅妈那么好的人，下一世肯定投个好胎的。”
张梦知安慰母亲道。
“梦知说得对，大舅子和嫂子是好人，肯定不愿意看到你们为他们伤心的。”
张爸爸也喜欢大舅子一家，可他喜欢也没用啊，大舅子两口子已经去世很多年了，还是他帮着办丧事的。
“行了，不提了。大过年的流眼泪不吉利。”
张妈妈说不提，大家都不敢再提了。
大舅舅他们是曾家的禁忌，提起来大家都会伤心。
好在天热，等张妈妈回到家后，眼睛就不红了。
“大妈，晚上想吃点什么？我让梦知给您做。”
张妈妈一进门就问道。把长辈一个人留在家里，怪不好意思的。
“我中午吃得还没消化呢！”
因为过年没出门，周贵兰觉得肚子还很撑，晚餐都不想吃东西。
“那咱们晚上就吃点易消化的好吗？”
张梦知听到她这么说，立即开始想什么东西好消化。
“行，那就煮点油稀饭吧！我记得家里还有一块米豆腐对吧？正好家里还有两根筒子棒，一起煮了吃清淡些。”
张妈妈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正好这几天吃了不少肉，晚上可以吃清淡一点。
“油稀饭还叫清淡吗？”
张梦鱼吐槽道，对她妈妈口中的清淡有些不能理解。
“油稀饭还不清淡啊？我记得地边上还有一些猪皮拱，咱们挖起来一起煮吧，那绝对清淡了。”
张妈妈想到用猪皮拱煮油稀饭，口水都快下来了。
其实按老家的习俗，初一初二都要吃面食的，只是国家一直说不要封建迷信，而且那几年白面也不易得，所以早就破了这样的习俗，想吃什么就煮什么，才不管吃稀饭合不合适呢！
而且油稀饭里面可是用大骨熬的汤煮的，味道岂是一般稀饭能比的吗？
张妈妈发话，大家不敢不听。张梦知提着锄头去挖猪皮拱，也就是所谓的鱼腥草、折耳根。
鱼腥草喜湿，所以它被种在靠近井边阴凉的位置。一锄头下去，几根鱼腥草被挖出来，连叶带根地挖出来。
张梦知弯腰把它们从泥中扒拉出来，抖掉多余的泥土，然后扔到一边继续挖。如此反复，很快就挖出了一大堆。
“哥哥，我来帮忙。”
张梦鱼小跑过来，帮哥哥把叶子和根分开来放进篮子里。
叶子用来煮油稀饭，根用来凉拌。当然，凉拌用的是不辣的油，这样大婆也能吃一点。虽然她不是蜀省人，但是她嫁到蜀省，后来也试着吃过鱼腥草，一开始吃不习惯，后面吃过几次后，发现味道比想象中还要好，因此也喜欢上了这种味道。
“还记得我刚嫁来蜀省的时候，猪皮拱的味道连闻都闻不习惯。”
周贵兰夹起一根鱼腥草说道，那时的她还很年轻，二十岁都不到呢！
“那大婆后来是怎么习惯的？”
张梦鱼与她坐在一起，祖孙俩的感情很好，因此她对周贵兰说话时比起其他长辈要随意一些。
“因为不吃就没有别的吃的啊！”
周贵兰笑了笑说道，那时粮食多珍贵啊！就连野菜也有人抢着挖。她原来的家庭不错，可是嫁到张家就得入乡随俗。
从一开始的不习惯到后来的习惯，也是她对生活的妥协，不妥协的结果就是要饿肚子。
比起饿肚子，鱼腥草的味道也不算什么了。后来吃习惯了就会发现它的味道真没那么难吃，然后就喜欢上了。
“我知道，我们老师说过，那个时候外面到处都在打仗。”
张梦鱼不仅听老师说过，其他长辈也说过，因此对这段历史还是很清楚的。
“对啊，所以只要有吃的，没有人会挑食。”
周贵兰对于这个侄孙女是真的很喜欢，因此也愿意跟她说一些自己以前的事。
她不是没见过和张梦鱼同龄的小姑娘，可她始终觉得侄孙女才是最好的。其他小姑娘不是说不好，只是她们比不过张梦鱼。家庭好的小姑娘娇气，条件差的小姑娘又没自信，不像张梦鱼天生带着自信又不娇气，用张梦知的话来说就是很好养活。
其实像张梦鱼这样的小姑娘是最好的，不管把她放在任何环境里，她都会让自己活得很好。
希望自己的孙女也和张梦鱼一样，周贵兰带着期盼地想。
初二，是嫁出去的姑娘回娘家的日子，张梦瑶一大早就带着丈夫和儿女们回到了张家。
“爸妈，我回来了。”张梦瑶推开来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丈夫和儿女跟在她身后。
这么一看，还真像女王带着她的随从呢！
“姐。”
张梦鱼跑出来。
“小鱼。”
张梦瑶伸开手，已经做好了拥抱妹妹的准备。
结果……
张梦鱼把头一低，从她的手臂下钻过去，抱住了外甥他们。
“小雨小霜，幺姨想死你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