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奕江泪眼婆娑地看着静静躺在icu病床上的男人，宁愿相信他只是睡着了，而不是有很大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
作为柯景的意定监护人，萧云霆承担了他必须要担下的责任，无论是已经变成植物人的柯景还是那家还在经营的酒吧。
奕江和纪青霜也想承担，但是他们毕竟才成年不久，还需要依靠家里人。
萧云霆也不需要他们承担。
守着一个基本是无望醒来的人，这很痛苦也很折磨人。
他们还小，年少时的爱恋并不长久，更像是一种荷尔蒙作祟，当不了真。萧云霆相信时间久了，他们会从中走出来，迎接新的人生，会在未来遇到真正能够共度余生的伴侣。
至于自己，他已经找到了要相伴一生的另一半，即使他可能不会醒来，再也不会睁眼看他，但他会一直守在他身边。
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他就不会放弃。
小县城的医疗水平不够，萧云霆已经做好了打算，变卖家产，给家里人留了一大笔钱，为柯景的酒吧找好下家。
做完这些，他就带着柯景前往大城市寻求苏醒的机会。
这一切，奕江和纪青霜一无所知。
萧云霆在他们发觉前就已经离开了。
明白之后的日子很有可能再也见不到柯景后，奕江没出息地哭了，边哭边骂萧云霆。
纪青霜倒是没哭，但脸色冰冷，对于萧云霆擅自带着柯景离开，他又气又恨。同时他也明白，去医疗水平高的地方就医，柯景才更有可能苏醒。
虽然很不想承认，可在这情况下能护住柯景的只有萧云霆一人。
他也做了很大的牺牲，可以说是放弃了这里的一切，他的家人、他的事业，未来还会耗费这些年积累的财富。
只为了等一个奇迹，等一个柯景醒过来的奇迹。
萧云霆爱柯景胜过爱自己，纪青霜问自己，他真的能做到像他那样吗？
心中坚定的答案是能。
再给他点时间长大，他会证明自己。
*
柯景以为自己死了，可以顺利去下一个小世界。
当他在意识海醒来时，系统407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柯景：“？”
“我怎么没去下一个世界？”
系统407沧桑点烟，完全不复之前呆萌元气的模样，“宿主，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你想先听哪个？”
“坏消息。”
“主角攻受又都爱上了你。”它还特意在“又”和“都”两个字上加重读音。
“好消息是什么？”
“你在之前那个世界还没死呢，只是成了植物人，你还有补救的机会。”
柯景无语，死去的第一个世界的记忆开始攻击他。
他问：“有用吗？”
407转念一想，好像没用。
柯景接着问：“补救就一定能成功吗？”
407又想，似乎不一定能成功。
它贫瘠的机械脑想不得这些，就跟它想不明白为什么每个小世界的主角攻受都会爱上宿主。
对此，系统407还仔细检查了一下柯景，发现他并没有什么特殊光环与血脉，就是很普通的一个才签约不久入职的部门员工，除了脸好看点、身材好点，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身为小世界的支柱，主角攻受脸也好看，身材也挺棒，宿主的这些优势与他们一对比算不得什么。
“那宿主还是得回去，再死一次，不然我没法把你的灵魂带到下一任务世界。
柯景：“……？”
“这会让我怀疑快穿总局的专业性。”
系统407也很无奈，“至于这次脱离世界没能脱离成功，是快穿总局的锅，可以抵消你此次任务失败，下一个世界继续加油。”
“那万一下个世界主角攻受又都爱上我了呢？”柯景发出灵魂拷问。
系统407被问住了，选择保持沉默。
“我自认为任务完成的都没问题，该做的、能做的，我也都做了，可我并不能控制小世界主角们的感情。”
“要是每一个世界都这样，那我不就白干了，这真是我的错吗？”
系统407也回答不了，只能给出它能想到的解决方法，“宿主要不这样，下个任务世界如果最后还是这种结局，我就帮你上报给快穿总局，想必上头领导会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与答复，你觉得呢？”
“行，事不过三。”
“407，我当了几年植物人？”柯景问它。
“差不多七年。”
“七年！？”柯景惊了，“这么久啊？”
系统407干脆把这几年的画面加速呈现在柯景面前。
柯景安静地看完，心情很是复杂，尤其是对萧云霆。
七年的时间很长，长到曾经成熟帅气的男人变得沧桑颓废，甚至鬓角都有了丝丝白发。
相反，躺在床上的“自己”几乎没有变化，就好像安稳地睡了一个很久的觉。
系统407也把纪青霜和奕江的情况放给他看，除了没在一起，跟原剧情没有差别。
纪青霜当了医生，年轻又有实力，是人人艳羡的医学天才。
奕江刚拿下世界赛冠军，他人帅身材好天赋异禀，破了赛事纪录，不止在华国成名更是在全世界都火了一把，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体育明星。
两人有一个共同点：光鲜亮丽的外表下都藏着一颗孤寂阴沉的心。
两年前，他们找到了柯景，也见到了萧云霆。
令萧云霆感到诧异的是原以为他们对柯景的感情只是青春期的荷尔蒙作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消失。
事实并非如此，他判断失误了，有些感情不会因时间消逝相反越发刻骨铭心，直至深入血肉，甚至是灵魂，变成无法分割的一部分。
对于他们提出的请求，萧云霆并没拒绝，这几年他的身体每况愈下，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还能陪柯景多久。
现在多两个人一起照顾他。萧云霆心里也踏实些。
“宿主、宿主？你看完了吗？看完的话我就送你回去了。”
“嗯，送我回去吧。”心中五味杂陈的柯景说。他是真想不明白，为了所谓的爱，他们做的这些真的值得吗？
爱一个人胜过爱自己在他看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就算未来的某一天他真的有了爱的人，他也不可能做到爱对方胜过爱自己。
眼睛一闭一睁，柯景回到了原先的小世界中。
正在给他读故事的萧云霆一抬头就与男人那双与过去相比明显黯淡了许多的黑眸对上，耳边响起熟悉但虚弱的声音：
“萧……云霆。”
萧云霆先是难以置信，眼里瞬间蓄满了泪水，随着眨眼的动作而从眼眶中流出，他边哭边笑，欣喜道：“你、你醒了……”
过去柯景的手颤动过，萧云霆以为他是有了苏醒的迹象，满怀期待地去找医生，却被告知这只是病人无意识的脊髓神经释放动作。
期待一次次落空，积攒的痛苦压得萧云霆喘不过气起来。
本以为柯景醒过来是事情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开始，可他接下来说的话让他还没得到多久的希望瞬间变成绝望。
“好……难受，结……结束吧，结束这……这一……一切。”
萧云霆张着嘴，满脸错愕：“什么？”
“帮帮……我，求……求你……了。”
冷意似乎从骨头缝里钻出来，明明病房里很温暖，萧云霆却感到浑身冰冷。
他听懂了柯景说的话，他是在跟自己说他这样活着太痛苦、太难受了，他在求自己帮他，让他死吧，结束这一切。
陪伴多年的爱人一苏醒却向自己求死，萧云霆现在就是一种疯了但又不得不清醒的状态。
不知过去了多久，萧云霆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从嘴里发出：“好……好，我帮你、我帮你！”
萧云霆把头靠在他手边，小声抽泣着，他不敢放声大哭怕惊扰了柯景。
医生之前跟他说过，即使柯景醒过来，他也只能浑身插满管子生活，再也回不到过去健康能跑能跳的样子。
无数次午夜梦回，失眠的萧云霆在想柯景真的可以接受他跟个废人一样痛苦而麻木地活着吗？
此刻，他明白，柯景不能。
所以，他也不能不顾他本人的意愿强求着他留下。
萧云霆忽然懂了一句话：
爱他，就是放他离开。
柯景轻抚着他泛白的鬓角，缓缓闭上眼睛。
萧云霆感觉到他的手停了下来。
他亲了亲他的指尖，珍重却又带着诀别意味。
因为这一次，他真的要放他离开了。
第56章
千年前, 人类唯一的母星蓝星陨落。
坐在宇宙飞船里的人们亲眼目睹自己的“母亲”爆炸，强大的冲击力让他们下意识地后退，可谁都不舍得闭眼。
爆炸后的星球化作了宇宙漂浮的尘埃, 再也回不到往日的生机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