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倒是毛伊岛的珊瑚, 那边的珊瑚颜色多, 红黄白黑咱们都有。金黄色那株肯定是要给陛下的，白色或者是黑色……嗯，还有株粉红色的, 挑一株送给高力士吧。”
送珊瑚高力士没意见，送礼这东西当然要送个稀奇, 对高力士这种见多识广的实权派，礼物当然是越稀罕越好。
比如上次他们送的系统出品葡萄酒, 其实酒倒是其次, 主要是葡萄酒瓶做工精美，世所罕见, 直中高力士的心坎。
这次肯定不能再送葡萄酒了，珊瑚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但光送珊瑚748觉得还是有点单薄，它又挑了一些在伊奥瓜城交换来的米洲宝石, 比如米洲绿宝石、蓝宝石、石榴石，甭管大小，成色都是一等一的好。
满满地装了一匣子, 送人也是很能拿得出手的嘛！
敲定了礼物，剩下的问题就是怎么找高力士。
其实这事儿也没什么难度, 本地商人都知道高大人即将来闽州采选，更别说泉山上还住着一个汝阳郡王，高力士还没进城大壮就已经收到了消息。
一人一统讨论了一下，觉得跟高力士打交道这事儿还得大壮来，毕竟高大人很吃阿谀奉承这套。
在这一点上，大壮有无可匹敌的优势。他是在市井中打过滚的人，对于人情世故的把握远比748精通，身段也足够灵活，不用担心会触怒高力士。
他按规矩给高大人递了帖子。
高力士这次是出公差，又是替李隆基采选没美人，为了表示自己秉公办事不徇私，他特地拒绝了世家分宗和本地豪族为他备下的宅子，住进了官设的驿馆。
采选是要送人进后宫的，以朝堂目前的格局来说，这就是一条通天路。高力士从长安出来这一路上就拜帖不断，但他统统拒绝，一心一意往江南赶路。
高力士擅权专权但很能审时度势，知道自己在这事儿上得尽量做得公允，至少表面上不能让人挑出毛病，不然万一他献的人出了纰漏，他自己也会被牵连。
高力士一路风尘仆仆但小心翼翼，终于抵达了闽州城。
他赶路赶得有点疲倦，恹恹地仰趟在贵妃榻上，闭合着眼养神。
手下的小太监捧了一叠拜帖上来，高力士的徒弟王荪见状摆了摆手，示意来人先行退下，不要打扰大人休息。
“念吧，都什么人。”
高力士闭着眼，手里抓着的玉珠子不停地盘转着。
地方豪强可以不见，但本地官员的拜帖还是要收的。
毕竟闽地出身的官员在长安任职的也不少，关系盘根错节，这点面子高力士得给。
王荪是他精心培养的徒弟，对他的心思摸得十分精准，直接就把那些无关紧要但又别有用心的帖子给筛出去了。
最后留下的果真都是官员的帖子，有闽州刺史、建州都督、谏台御史大夫。
以及……
“正七品招抚使薛大壮送来拜帖，薛大人说他刚刚从海外游历归来，此刻正在闽州城，听闻将军过来，想前来拜谒。”
哦，正七品招抚使。
正七品招抚使？
谁？！
薛大壮！？
高力士的珠串也不盘了，双眼猛地睁开，壮硕的身体从贵妃榻上弹射而起。
“你说谁？薛大壮……回来了？！”
他一把抢过王荪手里的帖子，上下翻看了好几遍，确定是“薛大壮”三个字没错。
薛三回来了？
薛三真回来了？
薛三要见他？！
“见见见，马上见！人还在外面吗？”
大壮当然不在外面，现在他也是有随从的人，今天来送帖子的是高仙芝。
于是高仙芝在门外一众等消息人羡慕的目光中，不但被请进了官驿，而且还敲定了登门的时间，明天一早薛大人就可以登门。
于是第二天一早，收拾齐整的大壮雇了一辆马车，大大方方进了闽州城的驿馆。
多年不见，高力士倒是没什么变化，唯有身形比之前更肥硕了些。
这也很正常，自打宫里用上了酱油，各种吃食便如雨后春笋一般层出不穷。千万不要低估大唐人民对于美食的追求，尤其是御膳房这种卧虎藏龙的地方，一种菜品能想出一百种做法。
于是宫中身材管理的难度陡然增大。
高力士刚看到大壮的时候，几乎没认出来他。
这真是薛三吗？！
他怎么记得在桥东村的时候还是个白净少年，现在站眼前的这个人小麦肤色，浑身都透着精干练达的气息。
“下官见过高将军，高将军风采依旧啊！”
大壮笑着给高力士见礼。
高力士回过神，连忙伸手扶人。
“薛大人一路辛苦，不知何时靠岸闽州，这一路可是顺利？”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你这一跑出去就是七八年，你到底找没找到点交代啊？陛下要是知道你回来了肯定会问，当初你牛吹那么大，空俩爪子回来肯定说不过去。
但这话也不好说的这样直白，只能转弯抹角，问起大壮这一路的经历。
正问到了大壮的点子上，大壮是什么人，最擅长讲故事，一点小事都能说的绘声绘色，更别提他还真完成环绕太平洋航行了一圈，能讲的真是太多了。
于是他给高力士说起了评书。
讲真，高力士其实也挺爱听的，毕竟薛三说的跟真事儿一样，谁不爱听瓦舍里的戏文啊！
但他和李琎还不一样，李琎是真信，高力士是半信半疑。
别的不说，单就脚踩吊篮车冲去特奥狄瓦坎这段，他就很持怀疑态度，那又不是船，哪能人踩就那么快的！？
就知道他不会轻易相信，大壮其实提前就做好了准备。
他雇的那辆马车，车上除了拉了送给高力士的见面礼，其实还有一些用以取信他的证物，比如让小王爷李琮念念不忘的胶鞋和自行车。
“大人请看，这便是下官在米洲找到的神奇植物。”
大壮给高力士演示橡胶的种种用法。
“柔软坚韧有弹性，耐磨防水还好塑性，对于连接口的密封效果十分突出。玛雅人很早就发现了橡胶的好处，把它作为只有贵族才能享用的奢侈品，并对于橡胶林严加管控，下官也是花了好大力气才搞到了一批种子，希望能把这种神奇的胶液引入大唐。”
“当然，咱们肯定不会跟那些玛雅人一样，只把这珍贵的橡胶扭成玩具或者装饰。下官的想法是，咱们的宝船也好输液管也好，如果能加入橡胶，以胶圈在连接口和弯道上封闭，那必然会让使用寿命大大增加，安全性也会更高。”
大壮介绍的时候，高力士就一直在摆弄那辆自行车，很快便掌握了骑行的规律。
但他没有李琎那样旺盛的好奇心，只转了一圈，点了点头。
“的确是好东西。”
是吧。
高力士的态度让大壮深受鼓舞。
“大人请看……”
接下来他又介绍了土豆、玉米、红薯、辣椒、南瓜等农作物，并请高力士品尝了巧克力和咖啡。
高力士对甜甜的巧克力评价一般，但却出人意料地喜欢咖啡。
尤其是听说咖啡能提神醒脑，让人保持专注，当即便跟薛大壮讨要了一罐咖啡豆。
“杂家干的是伺候圣人的差使，时刻都要打起精神，可是不能有半点马虎……”
高力士还替自己解释了两句。
但大壮多机灵个人，打从他开口要咖啡豆就猜到了对方的态度，麻利地让高仙芝和海里古抬了之前准备好的礼物上来，最惹眼的就是一块蒙着红布的巨物，需要两人一起抬进屋子。
“薛大人，你这是……”
“这是下官的一点小小心意……”
大壮嘿嘿一笑，伸手做出了个“请”的姿势。
高力士哪能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倒也没再推辞，起身走到红布前，伸手掀开——
下一秒，他的瞳孔猛烈收缩，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
“这是……”
“七宝玉珊瑚。”
大壮塌着腰陪在高力士身后。
“是天下难得一见的玉珊瑚，镶嵌了米洲特有的七种珍贵的宝石，寓意生生不息，富贵绵长。”
“下官在米洲第一眼见到这宝贝，想的就是高大人，高大人的寿辰快要到了，下官算着日子……这七宝玉珊瑚便是送给大人做贺礼的。”
其实贺寿什么的完全都是托词，人漂在太平洋的时候哪能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靠岸？更被说在闽州遇到高力士了。
但这并不阻碍大壮套近乎，东西肯定是要送，生辰过了便说贺年，年过了便说祈福，反正大唐一年到头的民俗多得是，总能找到借口。
高力士看着这七宝玉珊瑚是真高兴，这通体如羊脂玉一样的成色，他在宫中这么多年也没见过。
当年还是婕妤的惠妃娘娘曾经送了一树八宝珊瑚树给陛下做生辰礼，那大红色的巨树上也是镶嵌了各色宝石，要四个壮汉一起抬才能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