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大人，那咱们是不是就朝着人堆里扔？”
祝二牛小心翼翼地指着下方的城池。
“我看那块站得最密集，而且他们还都仰头瞅着咱，这是在等咱动手？”
他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觉得不可置信。原本还想着要怎样在最短时间内锁定目标，毕竟热气球的燃料是有限的，老这么兜圈子也不是个事儿。
现在可倒好，一圈绕回来，人就都整整齐齐地站好了。
“不会是有诈吧？”
王山虎也有点虚，主要是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这算什么？排队送死？
他一个火油罐子下去，估计至少也得砸翻好几个，更别说迸溅出来的火油，站这么密集一个都跑不了啊！
“更改战术，王山虎祝二牛直接扔火药罐！”
748紧急下令。
对手都这么配合了，那他们要是不搞一波炸裂的岂不是怂了？要上就上最狠的！
于是它开始下降高度，叮嘱王山虎和祝二牛注意时机。如果发现角度和速度全都合适，那也不必浪费时间向它回报，可自行决断。
“喏！”
渴塞城中，博鲁答坐在马上，举目看天，发现再次回转的布球开始降下高度了。
他皱了皱眉，吩咐全军缩紧队列，密切关注空中的动向。
一但发现有人从那吊篮里下来，立刻弯弓射杀，不，不用等人下来，只要布球的高度进入弓箭的射程，就把它给打下来！
于是在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天上的这只布球上。
博鲁答在看。
阿勒达在看。
张孝嵩、谢锦林也在看。
站在吊篮里的祝二牛和王山虎嘴唇紧抿，一人手举一只泥瓦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下方逐渐接近中的城池，无数次反复训练形成的肌肉记忆在此时爆发了无穷的能量。
“差不多了，扔！”
一声令下，两道玄影，无数个火油罐从天而降！
博鲁答大惊，可此刻再想逃跑已经来不及了。他周围密密麻麻站得全是卫兵，连个缝隙都找不到，更别说躲开如雨点一样砸下来的瓦罐了，
下一秒，山崩地裂，巨大的气浪把博鲁答连人带马一起抛上了高空，而后又重重落下，瞬间筋骨寸断！
还没等他挣扎起身，被爆炸惊到的马匹开始四下奔逃，博鲁答的身体被密集的马蹄子接连踏过，胸骨和内脏瞬间化为血泥，连最后的哀嚎都来不及发出，就彻底没了性命。
然而，他的部下们已经顾不得去找寻他的去向，头顶还不断有瓦罐落下，对于大食骑兵来说，这是毕生都没见到过的可怕景象。
“火雷？这是火雷吗？！”
有人惊惶大叫。
“什么火雷有这么大的威力，这怕不是天雷！”
“这地方邪门的很，快跑啊！”
于是一众骑兵四散逃窜，马匹与马匹相撞，人被抛在马下，还来不及起身，就布了博鲁答的后尘。
阿勒达被吓坏了，无比庆幸自己反应的快，当即砍死周围的卫兵先冲了出去。可即便这样，他也免不了受了些伤，一条手臂被撞断了，飞溅的瓦片划得他头破血流，半身都成了个血葫芦。
但到底还是保住了命。
阿勒达的位置距离西门很近，现在出城还来得及。于是他带着一群亲信在城里横冲直撞，没命的跑，到处都是天雷，到处都是火焰，这些唐人会法术，他们召唤来了神明的惩罚！
“哈哈，炸的好，瓮中捉鳖！”
远处的张孝嵩也看傻了，整愣了好半天，才猛地一拍大腿。
“还等什么？城门都炸开了！”
“全军听我号令，都跟我冲，拿下渴塞城！”
第137章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张孝嵩吼了一嗓子, 发现没人应和。
他回头一看，差点没给气笑了。
原来之前还在身后严阵以待的部族军，不知道是不是被巨大的声响和火光吓到了，竟然一个个都傻站在当场不敢动弹。
还有更夸张的, 后排也不知道是哪个部族的, 一群人干脆下马跪在地上朝天磕头，然后趴在地上久久不肯起身, 还拉着周围的同伴一起跪。
而他手下的安西军也没好多少, 虽然跪地上的不多, 但一个个也都是脸色煞白。有几个显眼包干脆把平安符护身符之类的顶在脑门上，嘴里还念念有词，也不知道是在求助哪方神仙。
就……有点不忍直视。
轰——
又是一声巨大的响动, 震颤延伸到脚下的大地，马匹们开始不安的踱步。
张孝嵩晃了晃脑袋, 忽然就理解了麾下军兵的心情。
这样惊天的响动，以往只有地动的时候才能听到。可现在并不是地动, 而是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 由人自己制造出来的威力。怎么可能不让其他人畏惧？！
哪怕这个人是己方的助力也是一样。
而人类对于未知的恐惧，是不分敌我的。
想到这里, 张孝嵩定了定神，顶着巨大的爆炸声把几个军将都召集起来，给他们解释说这是大唐派来的援军。
“告诉你们的人, 长安来了会法术的世外高人，这是高人施加的雷火术。”
张孝嵩对十几个部族军将说道。
“阿勒达不仁不义，不容于天。大食和吐蕃助纣为虐, 所以大唐派出雷火法师，有飞天遁地之能, 助我们讨伐逆贼。”
“这一道道天雷便是上天的责罚，天不斩无罪之人，所以我们的西征是正义的，得天道相助。”
“你们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所有的兵丁，然后集结阵型，随我攻城！”
“喏！”
重新集结队伍，西路军终于在张孝嵩的带领下冲到了渴塞城下。
之前踏出一步便有箭雨从天而降的城门前，现在大军如入无人之境，来去自由不说，连厚重的渴塞城城门都被炸开了一个大洞。
就没见过这么轻松的攻城战！
“这云梯……好像也用不上了啊……”
一个部族军将怔怔地看着渴塞城的城墙。
这墙明天数遍浇水结冰，不但坚固无比，而且还滑不溜手，云梯根本靠不上去，曾经让参与攻城的军将们无比头痛。
结果现在……
有一瞬间，军将无比庆幸自己的部族选择忠于大唐，没有跟着其他部族一起起事。
且不说他这一路上见识过的大唐刚猛御史，单就是这个能飞上天能引雷火的法师谁能抗的住？他们的营地还没有渴塞城结实呢！
进了城，这样的感慨越发浓厚。
此刻城中已经完全放弃了抵抗，到处都是四散奔逃的百姓，侥幸在之前的火药雨中幸存下来的逃兵，已经拼了命地从西门逃窜出城，只余遍地的狼藉和横七竖八的尸体，刺鼻的硝烟几乎笼罩了整座城池。
好在虽然死了很多人，但城中的百姓倒是伤亡不大。
这一方面是因为748制作的火药威力有限，造成的死伤大都是因为惊马和恐慌造成的踩踏。另外也是因为博鲁答判断大唐要利用热气球向城中投放刺客，将大量兵力集中在自己身边严密防护不说，还在城中实施了禁令，禁止百姓随意出门。
所以尸体最集中的地点在王帐前的空场，那是大食军结阵防守的集结点，为了守卫博鲁答的安全，这里在两刻钟前以人头挨着人头，投弹之后死伤密度也是最大的。
“雷火仙师真厉害啊……”
有人小声对同伴嘀咕。
“半个身子都没了，就那么随手一扔的事儿，你说他扔的是不是天雷？！”
“也可能是雷符，听说中原的法师最擅长用符咒。你没看刚才那些大唐军有好几个都头顶着符咒进城，说不定就是避雷用的。”
“那咱也打听打听吧，别被仙师错认了，当成拔汗那叛军一起给劈了……”
无形之中，天降雷火的威力震慑了所有人，一心归附的越发忠心耿耿，心思活络的也彻底打消了不该有的念头，这一刻西路军的士气达到了顶峰。
可不是振奋军心了嘛，咱们有大法师相助啊！
张孝嵩张御史摸了摸鼻子，偷偷按下心中隐约生出的一点良心不安。
啊这……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虽然知道薛先生最讨厌借神鬼之名行现实之事，但……但这不是军情紧急，军心不稳嘛！薛先生这一手飞天热气球给人的冲击太大，合该是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像他……像他带领的这一支是部族军，你跟部族军将说什么热空气冷空气的他们都听不懂啊，不如说成是法术，你看大家这不瞬间就明白过来了吗？效果多好。
嗯，就是这样。
所以以后要是有人追着跟薛先生修仙成道……大不了就把桥东村的那些炼体的法子搬出来，肯定会有效果的嘛！
蹭掉了最后一丝良心，张孝嵩张御史便开始放手大干，以雷霆之势占领了渴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