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如果陆寻清醒的话就能看出,眼前的“江熄”不仅不是雷灵根,而且还是个与他不相上下的筑基后期。
  但他明显已经不清醒了,只顾得住不让人走。
  虽没打出大动静来,但是薛照的招数全被压制,甚至再次落回到陆寻怀里。
  “我真不是……”
  一个带着青松味道的吻落到了他的唇上。
  十分炽热,万分温柔。
  薛照吻过很多人,强硬的、暧昧的、体贴的、诱惑的,却没有过珍视的。
  眼前的吻,轻的让人只觉得酥麻。
  他用尽浑身力气才从这场不真实的梦里醒来,扬手就要将陆寻劈晕,但怎奈身子一软,便又被拧住双手。
  “不要走。”
  薛照迷糊地被卸了外衫,被咬住了肩膀。
  他发誓一开始真的是要走的,中间发觉陆寻要做什么的时候也是要走的,连头槌都用上了,但是被压到最后浑身都没力气,是真的走不了。
  头顶的窗幔随着风荡到了他脸上,薛照的思绪回到现在:“我当时就说了,是我打不过你才成了那般,你可能不信,但我真的没想坏你清誉。”
  “你怎么可能挣脱不开。”陆寻面色回复坚定,“只要你想。”
  “说来可笑,这事之前我废了点灵力,还没恢复,有心无力。”
  陆寻听完后欲言又止,真的是自己没用控制好,认错了人,做到了底。
  “害,你也不要用自责。”薛照睁开眼笑道。
  “我没有。”陆寻回道:“虽有错,但非我本意。”
  “是是是,是我有错在先。”看不见陆寻,薛照便觉得假装插科打诨也不是什么难事,于是话也轻快起来:“你看我也遭了罪,后来被你追着打了一通,半个月没下来床,又害怕再碰见你没了命,躲躲藏藏这才和我的心肝宝贝分开了。”
  “总归你也不算吃亏,对吧。”
  心肝宝贝梁夏在房中揉了揉有些发痒的鼻头,但怎么也都打不出喷嚏来。
  薛照等了一会也没听到回声,但能感觉到陆寻的结界还在,人还没离开。
  于是他的笑绷不住了:“大晚上敞着窗挺冷的,都问完的话陆公子还是回吧,以后应该也不会再见了,掰扯这么清楚做什么,我一个加害者没资格让你对我负责到底,也不会说这么荒谬的话,陆公子要我的命应该也没用,所以。”
  陆寻看向屋内,一瞬间觉得自己来这么一趟的举动十分荒谬。
  为了从薛照嘴里听到自己没错?
  那荒唐的事里,自己没有错,这点毋庸置疑,只是缺少清醒,不够自控,所以为什么要由被人评判对错?
  “所以,以后我们就当做没这回事,各自过好日子,可好?”
  陆寻烦躁的心情在听到这话后彻底展现在了脸上——整张脸都绿了。
  这个无耻之徒硬生生闯入他的世界,打破平静,好话说尽,隐瞒到底也就算了,偏生让江熄知道这点破事,现在竟然还厚颜无耻说自己也不算吃亏,说过好日子。
  他就不该有一丝一毫的愧疚……
  为什么要愧疚?
  陆寻深吸了口气,逼自己冷静下来好好理清楚,但是背上太疼了,冷静不了。
  “嘭!”
  薛照心头一震,他的结界破了。
  他捂着胸口坐起来,凝聚灵力,准备迎下一击,结果抬头发现窗边并没有人。
  “陆寻?”薛照喊了一声,掌心凝着冰凌,四处防备。
  但都没有人。
  四面八方安静得风声都在告诉他,陆寻走了。
  薛照走到窗边关上了窗户,倚在一边站了会儿。
  陆寻大概说的对,那晚他要是决心要走,还是有机会走的。
  但是他没走,他看着陆寻委屈不舍的表情时,就沦陷在其中。
  他贪婪地想要将这种珍视的感情占为己有,哪怕遍体鳞伤,但是假的就是假的,陆寻面对他的时候只有毫不迟疑的杀招。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的杀招,经脉断了又复生,每次都很疼,也就是自己还算个君子,没有将陆寻的清誉丢在地上狠狠踩过去。
  薛照抬手碰了碰自己的眼,有些酸。
  自己在陆寻心里大概永远都不会是个好人了。
  ——
  向还寒的灵力没有完全恢复,只好住进附近的客栈里,对于天渊派发生的这些事情一概不知。
  他醒来就下楼吃点东西,吃完就打坐,累了的时候会站在窗边往街上看,看摊贩和路人讨价还价,看一家人其乐融融,看郎才女貌,看孩子们打打闹闹。
  这些他从前就看惯了羡慕够了的画面,又一次让他移不开眼。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活得跟十年前那个小乞丐没有什么差别,都是一样浑浑噩噩,无亲无故。
  他从早到晚打坐,隐约间做了个梦,梦见江熄在离开那粥棚的时候说了一句话。
  “你我如此分开,也算好聚好散了。”
  向还寒睁开眼,不知道这是否是真实听到的,但他们大抵担不起“好聚好散”四个字。
  开始的时候那般磕磕绊绊,针尖对麦芒,处处是谎话和隐瞒,算不得“好聚”。
  后来他的喜欢破土而生,半死不活,而对方丝毫没有留念,这大抵在他的往后余生里也算不得“好散。”
  始乱之,终弃之,江熄筑基成功后,他只会变成碍眼的弃子。
  休息了三日后向还寒御剑赶回了天渊派。
  立冬日到了。
  第66章
  急匆匆赶回来, 江熄终于松了口气,但后知后觉这件事好像有他没他并无差别。
  他回到毓清阁先泡了澡,中间忍不住御剑去挑拨那灯芯。
  筑基之后对灵力的掌控也更上一个台阶, 哪怕不是很标准的动作也能剑虽意动,几次尝试下来他就能一招斩断灯芯。
  躺下就陷入沉睡,梦里一直有断断续续的雨声, 有脚步踩在土壤上的声音, 直到醒来。
  江熄恍惚了一下,这里是毓清阁,不是落霞峰。
  他抬手招来如意剑, 看着如意剑伤淡淡的流光, 这是他灵力注入成功的标志。
  一切都不是梦。
  ——
  赤天峰山脚下,曹廷密并不意外刘韶的失败, 毕竟陆家父子也不是吃素的。
  自从上次跟踪向还寒失败后,刘韶就在赤天峰失了威望, 如今又办砸了件事, 说话也没了底气:“师兄, 那现在怎么办, 我们准备好的那些说辞还要散播出去吗?”
  曹廷密正在河边修炼,面前的河水中满是细沙, 谁也想想不到曾经下面是层层岩石。
  他看着水中两人的倒影渐渐清晰, 又往里面投了颗石子, 石子顷刻化作齑粉。
  刘韶看呆了。
  他知道曹廷密最近一直在修炼, 但是没想到他的功法精进如此之多, 应该能跟金丹期一较高下了。
  曹廷密很满意水中映现的刘韶吃惊的表情,淡淡道:“合欢宗的人能上山就好,至于为什么上山, 上山又做了什么不必详说,毕竟世人最爱不清不楚的故事,未见全貌才能惹人津津乐道。”
  刘韶点点头,思索了片刻又叹气:“可是陆寻人都没出来。”
  “那你们就说他缩头乌龟,被人抢了心上人都不露面。”
  “这个好!”刘韶喜上眉梢:“但他们此前还打架……”
  陆寻绷着脸逼近刘韶的耳边:“你是处处都需要我教吗?”
  “不是的大师兄!”刘韶后退半步,差点瘫软在地。
  刚才他感受到一股冰冷异常的气息,连身后的汗毛都要立起来,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不该这么怕曹廷密的,可是刚才脑子就是只顾着恐惧了。
  “滚。”曹廷密不悦道。
  刘韶忙不迭地跑了,走远了才敢回头。
  想起姚荣来的下场,他又赶紧回过头来。
  快速增长的功法,令人毛骨悚然的灵力,还有略显邪恶的功法……
  他不敢细想,脚步越来越快。
  因着不少门派前来,陆寻与薛照之间的“秘辛”便成了众人之间的谈资,但是这事细想起来,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了,听说的时候便已经是陆寻看似仪表堂堂,背地里实则好男风且懦弱不已。
  女弟子们是敢听不敢传,默默心碎了不少。
  谣言最盛的那天,陆尧生惩戒了几个人,正好碰上圣火派的圣姑前来。
  立冬日最尊贵的当属七大门派的人,天池派是宋子竣亲自来了,众人也都听说了前段时间流火县的事情,如今当家做主的来也是给足了天渊派的面子。
  灵霄派来的是江熄的前未婚妻盛清,苍山派、蓬莱派和天山派来的是长老,众人虽都给了天渊派这个面子,但是比起从前都是宗主、门主前来的盛况,还是略显寒酸了些。
  所以谁也没想到,圣火派来的会是他们的圣姑穆瑛。
  圣火派虽然有宗主,但派中大小事情基本都是由穆瑛把控,包括推动成立仙盟的事情也是她在操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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