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齐琅有些生气,眼中露出些许冷意:“孤再给你一次机会,当真不会?”
大殿中氛围冷了下来,众人纷纷看戏似的看向陆令柔。
“臣女,不会。”她的声音温柔却铿锵有力,有冲破云端之势。
齐琅握住茶杯的手不禁开始微微发力,他思索着要如何开口。沈昭见状,直接提起一旁的酒壶往他的杯子里倒。
她一副不慌不忙,事不关己淡定自如的样子倒是让众人吃了一惊。
齐琅诧异一瞬,看向殿中女子:“既如此,那便随便弹奏一曲吧。”
陆令柔应下,开始抚琴。
琴声悠扬婉转,不懂琴的人可能不知,可齐琅听出来了。这曲子的编排掺了好几首,《相思令》就是在其中。他开始,重新打量这位女子。
曲毕,齐琅没说话。
陆令柔见状只能开口:“曲子弹完了,臣女可以回去了么?”
“孤觉得,不必回去了。”齐琅语气听不出喜怒,“来人,赐座!”她被移在了齐琅的眼皮子底下!
沈昭觉得此人倒是有意思,竟然有胆量直接反抗齐琅的命令,裴如瑛倒是找了个好盟友。反观裴如瑛,此刻正不急不慢的吃着东西。
她趁机,又要给齐琅倒酒。
“阿楚,再倒,孤要喝不下了。”齐琅小声幽怨。
沈昭见状将酒放下,齐琅找准时机一把握住她的手。在桌案挡着的地方,细细摩挲。沈昭被吓了一跳,想将手抽离,可他却握得更紧了。
“怕什么,他们都在喝酒。”
此刻,沈昭真的想不顾面子直接将手抽走:“王上是喝多了吧,这可是在宴会上。”
“孤喝了多少,阿楚不是最清楚么?”
沈昭后悔了,早知道他少倒几杯酒了,此刻她真的不知道齐琅会干出什么事来。
他就这么拉着她,也不放开。
沈昭叹了口气,扭头却看到,裴如瑛正盯着自己看,她下意识的心虚了一下。可是这也并非她情愿的,她心虚什么?
只是,他实在受不了这灼热的目光,小声开口:“妾要去如厕!”
齐琅却像是没听到,伸出另一只手来拿起了杯子。
沈阳知道,他是想趁火打劫!她摇了摇胳膊,嗲声道:“求王上,放我去吧。”
齐琅压下嘴角笑意,喝了口茶,终于将手松开。沈昭见状,头也不回的离了大殿。
只是她前脚刚走,裴如瑛后脚就追了上来。
“昭昭。”
沈昭回头,看到除了裴如瑛四下无人,这才放心。
“方才……”他说着,头开始低下去,直到眼神移至她的手上。
沈昭直接将手伸了出来,憋了几滴眼泪:“看,都被他捏红了!”
裴如瑛立马心疼的捧起了她的手:“疼么?”
“当然疼!”她故作委屈,“我想走,他都不让我走!”
裴如瑛松了口气:“怪我。”
“为何自责?”
“我惹了王上生气,他竟发泄在了你的身上。”看着通红的手,他心口隐隐作痛,“还是在宫宴上,他便如此么?”
他不敢想,若是不是宫宴……
沈昭猜到,他应该是理解岔了,可这未必不是好事:“你惹他生气?”
他平淡开口:“嗯,方才陆令柔的表现,是我给她出的主意。”
沈昭吃了一惊,手都抽了回来:“你?”
“你告知我那件事后,我便与她商量了。”裴如瑛解释,“所以今日她的表现是我给她想的法子。”
沈昭:“那你,许了她什么?”
直到最后宫宴结束,沈昭都没回去了,毕竟重头戏已经看完了。
宴会散时,齐琅看了眼裴如瑛:“陆令柔留下。”
陆令柔没有半分犹豫,停了下来。
众人离开,齐琅开门见山:“今日,你是故意在同孤作对了?”
陆令柔扑通跪下:“并非作对!”
齐琅目光如炬:“可真是胆大包天,不怕孤治你欺君之罪么?”
“是臣女自作聪明,请王上责罚!”陆令柔跪下又磕了个头。
“理由?”
“理由便是,臣女不想屈服,不想委屈!”她言辞铿锵,“若是我同意谈下那首曲子,我便成了供人挑选的女子。家中父亲提及过婚事,只觉惶恐。
裴大人盛名远扬,臣女不堪相配。
他是好男子,可臣女对他对上眼睛时,他眼中并无波澜。哪怕臣女同他定了亲,他也不爱我…
臣女拒绝抚那一曲,也是想为自己拼上一拼!臣女,不信命!”
齐琅看着她,却笑了:“不信命么?可孤却不这么认为。”
齐琅向后一瘫:“不是会抚琴么,那便弹给孤听!”
陆令柔:“是!”
她坐在琴前,直接弹了一曲完完整整的《相思令》,停下。
这一曲,像是对弈的战歌。她的反抗,全都在这首曲子中了。
陆令柔刚停下,便听齐琅开口:“继续!”
陆令柔波澜不惊,继续弹奏。
直到她指尖弹得隐隐作痛,他仍旧没有要她停下来意思。
陆令柔见状有些慌乱,心中也没了底气:裴如瑛说的办法当真可行么?
不知不觉,陆令柔的指尖已经弹出了血迹。血液滴在琴弦上,将其染红。
齐琅抽到那一抹艳红,猛拍了桌子厉声道:“够了!”
幸好陆令柔只有一瞬的慌乱,他未曾察觉。
“果然是像她一般倔强……”齐琅发出一声冷笑,看向她手上血迹。三年前,沈昭的手也是流了血,自此不能弹奏了。
陆令柔闻声,压下心头激动。
果真,有用。
第59章 “晚上穿着这身官服来见……
“孤给你机会,一盏茶的时间。”他声音低沉,让人捉摸不透情绪。
陆令柔跪下,开口:“臣女不愿嫁裴如瑛,他声名远扬可臣女也并非籍籍无名之人。”
她背挺得直,微微抬起头来:“王上也不喜欢强人所难吧?”
那双深眸盯着如月般清婉的姑娘,唯有欲探究一切的杀气:“你在紧张?”
陆令柔心口多跳了一下:“怕王上不应,自然是紧张些。”
谁知齐琅竟直接从座上起身,走了过去。
她跪下却透露着倔强,他居高临下却并不占上风。猛的,齐琅伸手扣在了她脖间。
陆令柔瞬间惊住,冷意从脚底开始倒灌。惧怕,惶恐,接踵而至……
可很快,她便平复了心情。
她抬头:“因为臣女不肯嫁给裴大人,王上要杀我么?”
齐琅对上她的眼神,微微皱眉。接着,他的手指开始发力,向内按压。他不动声色,力气却恨不得将这颈脉捏断了。
陆令柔脖间疼痛,开始呼吸困难,可严重仍只有不肯妥协不肯屈服。
在她将她昏过去的前一秒,他松了手。
陆令柔瘫坐在地上,撑着地大口大口的汲取着空气。她心跳的极快,庆幸,齐琅没有发现藏匿在倔强之下的惧怕……
“哼……”齐琅又是一声轻笑。“若有一日让孤发现你是演的,你会死的很惨。”
“臣女听不懂王上在说什么。”
“当真,不懂么?”齐琅转身,回了位子上。“陆令柔性格温婉,才华横溢,这是暗卫的原话。”
他在怀疑,陆令柔故意演的这幅样子。
“谁说性子软不能同时硬气?”她好像并未被齐琅方才的举措吓到。
齐琅没看她:“孤同意了,你不用嫁给裴如瑛了。”
陆令柔刚要跪下谢恩,却见齐琅扔了把匕首在她的面前,她猛的一怔。
“手。”
陆令柔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齐琅却笑了:“不是要像她么?自然是要做到方方面面像她了。”
陆令柔慌了……
他看出来了,他什么都知道。可是,她也并没有刻意模仿啊?她是按照裴如瑛的话,特意换了衣服打扮,还有做出一副拒绝嫁给裴如瑛的样子……
她确实怕死,可也不愿屈服。
她是要做王后的人,坐上女子的最高位。
她坚信,只要她越是决绝,王上便会多看她一眼。
“穿衣打扮,甚至性情都与她有三分像。”齐琅仔细打量,“我还未曾注意,眉眼间却是有点像。”
像谁?她的心上人么?
陆令柔不敢说话,怕多说多错。
“她的手不会弹琴了。”
他悠悠的声音再次传来,陆令柔像是坠入冰湖一般,绝望寒冷。
他是要自己毁了手……
“不敢么?”
*
沈昭听到裴如瑛说的“计划”,没听完便打断了:“你说什么?像我?”
“齐琅不会同意像你的人嫁给我的。”
沈昭表情凝固,她的声音有些绝望:“裴如瑛,若是她因为我死了,我会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