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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他爱她,痴狂。他要她,真心。
  她只需稍作行动,便可让他方寸大乱。
  在她吻他时,他早已失控。凭着尚存微弱的理智,他没有做出让他后悔的事。
  真心,听到了么?
  “阿楚,你听,是谁的心在跳?”
  贪恋他,渴求她,妄想她。
  他以为自己是赢家,养了只狸猫,可他早就托付了真心。
  每次相处,时时心动。
  她的每次试探接触,是他短暂的良药,可解他不得之苦。
  “何时,她也有了真心?”
  在酒楼中,她说:我想当王后。
  可他却当了真。
  他是战场上的常胜将军,却还是败给了她。后来大夫说她难生养,他只想他的阿楚平安就好。
  一场大火,将宅院烧的干净,他害怕。
  怕她跑了,又怕她没跑。
  “若是跑了,我与你的三年算什么?若是没跑,我的阿楚可还平安?”
  他困在其中挣扎,平安,他要她平安……
  回首往事,发现自己早就是棋中人。
  他回头,是他的,月亮啊……
  那是他此生,第一次流泪。因她而喜,因她而悲。她要什么,他都可以给她。
  “阿楚,孤只有你一人了。”
  曾经的盟友,相继背叛离开,他也不愿看到如此场面。
  五岁他便国破家亡,他理解她,仿佛在她眼中看到了自己。
  他生下来时,几乎没有得到过爱。他的老师,也只是老师,对他严格狠厉……
  他从小便不信任何人,身为帝王的他敏感多疑,他最后都要将人推开的……
  哪怕沈昭是一把匕首,哪怕匕首会刺伤自己,他也不会放手。
  “若是苍天有眼,我想让我的阿楚,爱我一回,哪怕是短暂的一瞬。这样,便可以在梦中看到,她爱我的模样。
  若我这一生像‘孤’字一般,我希望死前见的最后一人,是她。”
  我的阿楚,要长命百岁。
  “可御医通过说过,你最多只有几年光景……我很努力的忘记了,可每次见你,我还是难免悲伤。”
  我将你我每次相见,都当做此生道别。
  再也,不敢奢求。
  第41章 我的三年,又岂止假……
  睡梦中,那个一向温柔的男子变成了恶鬼,将她束缚。
  她所期盼的,她所寻求的,都是笑话。
  她误将恶狼当善人,她剖开美梦,是刀子,是血淋淋的真相。她不可置信的,无法接受的……
  他的笑意,温柔都是尖刃,刺向了当初无知的她。
  为何,偏偏是他呢?
  数不清的日夜,他伴作身侧。她的三年……又岂止假意?
  当日死去的燕国王族那么多,可为何要留她一人在这世上!
  留下来,受罚么?活在这世上,再无所爱之人……不敢忆当年。
  若留下来是赎罪,赎谁的罪?该赎罪的,是那些杀人的刽子手,而不是她。
  一切,都是笑话。
  长睡不愿醒,惧是萧中人。
  大夫已给昏睡女子把了脉,他着身朝齐琅道:“这为姑娘现下是郁结于心,受了大刺激这才昏了过去。”
  齐琅闻言疑惑问道:“受了刺激?”
  “她身体本就虚弱,这下恐是……”
  未等大夫说完,齐琅抢先打断:“将她医治好!”
  语气带着点颤抖和……恳求,再无高高在上的气势。
  窗外寒风,吹入她的梦境。
  “来者是谁?”她屹立在凌冽中,努力睁开眼。
  模糊不清的人影,明明周围散发恐怖的光芒,可黑影却带着和蔼亲切。
  黑影靠近,她下意识要逃离。
  “别跑。”
  风更大了,那黑影险些被吹散。
  她看着黑影变得狰狞,向后退缩了两步。随着那黑影慢慢靠近,她猛的清醒过来,拼命地转身逃开。
  “阿昭……”身后的黑影发出微弱的声音。
  是男人?不对,是女人?也不对,是……好多人……
  她驻足停下,转过身,直视那团黑影。
  “阿昭,阿昭……”那团黑影还在呼唤。
  随着靠近,声音也变得清晰起来。
  有男人,有女人……
  听着呼喊声,沈昭眼眶不觉湿润起来。
  为何想哭呢?
  狂风仍在呼啸,残缺的黑影轻轻停在了她的面前。
  黑影幻化出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头。
  泪水,不受控制般的流淌滴在空中,后随风吹散。
  “阿昭怎么哭了?”
  没有温度的黑影,却幻化出了一只有温度的手,是父王的,是母后的……
  她像迷路的雏鸟,终于找到归巢,所有不安恐惧都在此刻消散。
  “父王,母后!”她委屈的发声。
  她伸手去探,却不曾触到任何。
  “阿昭呀,父王只希望你是我的小公主,从来不希望阿昭这么累……”
  “我只要我的阿昭平安就好。”
  她呜咽将话语吞没,说不清话,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日月昭昭,华音拂晓。”诞辰日,示天下,举国同庆。
  沈昭视线模糊,嗓子仿佛被扼住。她拼尽全力,终于发出声来:“我好累,我想家了,想燕国,想你们……”
  那个国破家亡的公主,为复仇筹划的
  公主,也不过才十八岁。她故作坚强,故作冷血无情,此刻再也无法控制。终于,情难自抑,泣不成声。
  “吾不希望吾的小公主这么累,世间只剩阿昭一人令吾牵挂了……”
  耳边呼啸带走了亲昵的关切,周遭如狂风过境,此刻平静如水。
  无风也无晴。
  “阿昭,我们一直在……”
  她眼前猛的一亮,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四周。
  “我们永远陪着阿昭。”
  她掩泪弯唇,闭上了双眼。
  再睁眼,是扑面而来的暖意,她正在床上。
  她方才,出了一身冷汗。此刻浑身上下仍旧有虚幻感。
  侍女端着东西进门,瞥见躺睁着眼的沈昭,激动的差点将东西摔了。她连忙折出去喊道:“姑娘,姑娘醒了!”
  她此刻喉咙干涩,难受不已。她张了张口,正要尝试发出声来。
  齐琅已赶来,疾步至她床边坐下。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喜。
  他欲伸手抱他,沈昭下意识的躲开让他扑了空,他愣在原地。
  沈昭猛的意识到了自己做了什么,可心中却无太大的波澜。筹划三年为一人,到头来皆为泡影。
  齐琅挤出笑来:“阿楚这是怎么了?”
  她张了张嘴,发现……发不出声。
  齐琅发现端倪,连忙关切道:“怎么了?”
  她想骂他虚伪,想杀他报仇,想告诉他“你若珍视的一切皆是假的,一切都是一场戏”。想将他面具撕碎,将忠贞二字刻在他的脑门!
  可如今,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恰是如此,齐琅只能看到她眼中愤怒而不知她所想。
  他终于意识到她不会说话,安慰道:“没事的,孤会让人医好你……”
  齐琅走后,沈昭将思绪理清楚。这才意识到方才太冲动了,若是自己将一切都说出,现在又是何局面?
  她努力平复心情,镇定下来。
  三年了……一切,也该有个了结才对。她背井离乡,被迫虚与委蛇,也该讨回来才对!
  此后,再无阿楚,唯有沈昭。
  裴如瑛在汝阳监督两日,几乎是不眠不休。一旁的剑书见状问道:“大人如此,身体吃得消么?”
  他没作答,吃不吃得消都得如此。
  如此,才能早些回去。城中大半流民已被安顿,他此次的任务已完成一半。
  裴如瑛与剑书去城中查探流民情况,几乎是成效显著,根本不见几个人。
  剑书感叹:“大人果然厉害,流民这么快就被平息了。”
  可裴如瑛看着眼前景象,心中却生出一种怪异来。过于顺利,反倒是不合常理。
  前几日流民吃了粥许多人都生了病,流民对他是再也不信。哪怕他亲口尝了粥,依旧无人信他。
  米是朝廷派的赈灾粮,是绝对可靠的。在他一筹莫展之时,忽然出现了一批流民,竟主动问他讨粥。
  裴如瑛看向那一批流民,不像那些病殃殃的,或者说,他们不像流民。
  尽管如此,裴如瑛还是将米粥分了他们。如今,他正好缺人来令他们信服,并不吃亏。
  那些人吃饱喝足后,一旁的难民只羡慕得流口水,却不曾有一人上前。
  那批奇怪的流民中,一男人站了出来,直接端了碗粥递向一妇人:“只看是吃不饱的。”
  一旁的稚童巴巴地望着,口水都要流进去了。可那妇人只将孩子扯到一边,不做理睬,对着孩子教导:“不可以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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