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安格拉玛丝毫不犹豫地说：“桑指挥使是个好人。”
宝音王妃怒道：“安格拉玛，我看你是被猫妖蛊惑了心智，你的族人死在了她的手上！”
“桑指挥使不是那样的！”安格拉玛丝说，“两国打仗，必然会出现伤亡，黑蝎的勇士战死在沙场上，是我们技不如人，我们黑蝎认了。但桑指挥使不曾杀死一名北朝俘虏，她知道我们受漠北胁迫，所以善待北朝军俘虏，我带来一个人，请大妃让他进来。”
宝音王妃招手。
男子进门行礼：“拜见大妃。”
“查干？”宝音王妃唤出他的名字，“你不是死在战场上了吗？”
“大妃，我活着回来了。”
查干将投降到回来的一系列事情，全部告诉宝音王妃。
银甲军接受他们的投降，允许他们在大营里干活换取粮食，又一路护送他们回来。
银甲军让年幼的孩子、老迈的士兵，受重伤的士兵坐着他们的马回来。
途中遇上狼群袭击，银甲军将他们护在身后，没有让一位北朝人受伤，反倒是桑澜与狼王搏斗，险中求生。
如果桑澜与银甲军仅是装装样子，他们不必为北朝俘虏以身犯险。
查干是宝音王妃堂姐的儿子，他向来坦诚，不会撒谎。
宝音王妃心头担忧少了三分：“查干，好孩子，回来就好。”
查干：“大妃，桑指挥使言而有信，做事有底线。”
宝音王妃垂眸看着信纸，如果她答应联盟，都兰会召集五个部族，一起支持苏布达公主继位。都兰曾为北凉的达瓦王子效力，是个有智慧、有远见的人，不会做出糊涂的决定。
但是，赤岩部落加上其余五个部族，三千银甲军，如何能抵抗索布王妃与雅伦王子呢？
安格拉玛：“大妃，信上的内容，您已经清楚了。接下来，我要告诉您，不在信上的消息。”
宝音王妃疑惑：“还有什么？”
“大夏皇帝已经下令，向漠北出动十万大军。”
宝音王妃一惊，令她吃惊的话还在后面。
“不仅如此，桑指挥使是北凉公主，北凉王派出乌日娜公主，给银甲军带来大量的粮草支援，只要银甲军缺粮，北凉王后续还会再给粮。桑指挥使说了，她愿意将粮草捐赠给同盟的部族。”
查干附和点头：“大妃，乌日娜公主第一次带来的粮草，足够赤岩部落一年的口粮了，而且，我亲眼见到乌日娜公主向桑指挥使低头行礼。”
苏布达认识乌日娜：“乌日娜号称草原最骄傲的公主，绝不轻易向人低头，北凉王什么时候将自己的孩子送给了大夏？”
宝音王妃几乎是下意识地猜出了桑澜的身份。
乌日娜高傲，那是因为人人都说她长得像北凉达瓦王子，并以此为荣。
桑澜日日带着面具，是因为她像达瓦王子，会被草原上的老人认出来！
桑澜是达瓦王子的后人！
宝音王妃深吸了两口气，使自己冷静下来，将安格拉玛说的话理一遍。
大夏与北凉愿意与北朝结盟，扶持苏布达公主上位，且大夏皇帝已经派十万大军去漠北。
索布王妃与雅伦王子的势力来源于漠北，而漠北一旦倒台或者撤军，杀他们跟杀羊羔子一样轻松。
“苏布达。”宝音王妃看着女儿，极为郑重地问，“你愿意成为北朝的王吗？”
不用背井离乡嫁给大夏的皇帝，也不用嫁给雅伦王子，苏布达欣喜若狂：“母妃，为了北朝不再动乱，为了和平，为了您，我愿意。”
第89章 银甲军急报
京城陆家。
小竹笋站陆阳静的身前，脸上满是倔强，她要眼前“青天”之名的京兆府尹陆大人，给她一个说法。
竹叶青婆婆是好人，天冷给她衣服穿，一日三餐不叫她饿肚子，还教她武功和做人的道理……
她是流浪的乞儿，没有竹叶青婆婆，她早就饿死街头了。
江湖人的人都说，竹叶青婆婆是仁义的侠士。
一个好人，却被人买凶砍去头颅，只因她帮着好官做了好事。
她小竹笋，没别的本事，但她敢豁出去自己的命给婆婆报仇。
吴七给她讲书中的道理，她听不懂。珍珠劝她日子长，不急一时。王九和徐六不让她去寻仇，不告诉她仇家。
如果她知道仇家是谁，她会带上刀子，让仇家血债血偿！
小竹笋重复地问：“是，谁？”
陆阳静安抚她：“此事，我会查个水落石出。”竹叶青是她老友，她如何不痛心！
“是，谁？”小竹笋不懂那么多，不想等，她现在就要杀了仇家。之所以往京城逃难，因为仇家在这里。
“小竹笋。”陆阳静拉起她的手，把她抱进自己的怀里，“你愿意听我说一说，竹叶青婆婆的故事吗？”
小竹笋点头。
屋内，陆阳兰望着院内的一大一小，评价道：“心思够歹毒。”
昭和公主柳眉间藏着一抹愠怒：“若非竹叶青将小竹笋藏起来，送往漠北的，便是两颗人头。”
陆阳兰瞧瞧观察公主的神色，不怒于形，公主做得越来越好。她道：“不知是董夫人所为，还是苏相手下人所为？苏相再是过分，吃人的方式不会太露骨，她一贯喜欢徐徐图之。”
“不论是谁做的，她们蛇鼠一窝，都逃不了干系。”昭和公主执起白子，落定是一记绝杀，“陆大人让棋，太明显，我不喜欢。”
陆阳兰赔笑：“臣的不是。”
公主的性子越发地像萧家人，纵是表面上的文章再如何谦逊，骨子里都透着杀伐果断的劲儿。她开始憧憬桑澜打了胜仗回来，会不会在清算逆党时，翻出人家的族谱，点着姓名砍头？毕竟是萧家的老传统嘛。
两人再度看向窗外，听见陆阳静对小竹笋说：“竹叶青婆婆是我的长辈，也是我的朋友，她一定想见到你平安长大。我没有成婚，没有孩子，你愿意做我的弟子吗？我会教导你。”
小竹笋问：“做，弟子，能，报仇？”她说话仍是一字，一词，话尾带着疑问。
陆阳静许诺她：“能。”
……
哐当哐当的打铁声。
火星子在铁锤与烧红的铁刀间飞溅出火花。
一身薄衣，胸前背后透着汗水印，双臂鼓起，结实而强壮，桑澜手中一锤子下去，铁刀乖乖成型，再插入水中，水面立即沸腾起来。
将军不打无准备的仗，黑蝎部落的铁器，粗糙得可怜，她教黑蝎部落人打铁的手艺，他们能学到多少，看悟性吧……战事平定，这些人可以靠手艺吃饭。
这打铁的本事，是竹叶青婆婆教她的。
从前的桑澜，弄断了刀刃，转头买新的。竹叶青婆婆实在看不下去，教她打铁。不说能打制出绝世兵器，做些宰鸡杀牛的利刃、砍柴的刀足矣。
想到竹叶青婆婆，不知她和小竹笋过得如何？
桑澜预备带两坛子北朝的
美酒回去，送给竹叶青婆婆，望她老人家不要介意自己将本事外传呐。
“桑澜，你什么都会啊！”铁戈看宝贝似地看着铁刀，“按你教的法子，我能跟你打出一样好的刀不？有了这手艺，往后再不用跟游商买了，我们自己就能做。锄头、镰刀之类，我们黑蝎可以像北凉一样种地。”
桑澜被他那副做梦的表情逗乐，开玩笑道：“铁戈，你姓铁，应该天生会打铁。”
“你这话，我爱听。”铁戈止不住地夸她，“没想到，你年纪不大，本事挺大。”
“桑指挥使，安格拉玛回来了。”
有人在外面大喊。
安格拉玛是都兰和铁戈的孩子，她从宝音王妃那里回来了。
铁戈跟着桑澜一起回去，看看安格拉玛带回什么消息。
安格拉玛先介绍了跟随她一道回来的人：“这是大妃的贴身侍女，安琪儿。”
帐内大伙儿脸上都浮现出欣喜的笑容，宝音王妃派自己的贴身侍女前来黑蝎部落，她必然赞成同盟。
安琪儿一眼注意到带着猫脸面具的桑澜。
见她挽着袖子，满身汗渍，下巴的汗水仍往胸前衣襟上滴，猫脸怪看起来像个寻常人，瞧不出来她会吃人呐。
大妃说猫脸怪是北凉公主，她一身汗臭，接待从北朝王庭派来的使者，丝毫不顾礼节，怎会是北凉公主？
红杏窥见她神情中嫌弃的神色，上前一步，用汗巾擦拭桑澜额头、颈间的汗水：“天这么热，小姐非要打铁。”
桑澜不懂：“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做点有用的事情。”
虽然听不懂大夏语，都兰瞧出红杏的小心思，给安琪儿解释：“桑指挥使教我们的族人打铁呢，刚出来。”她拔出身侧匕首，“你瞧，这把刀是她做的，够锋利吧。”
“她不像个正经公主。”被委婉地点破，安琪儿嘟囔一句，收回目光，“宝音王妃说，她答应你们的提议，但现在苏布达公主有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