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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一群侍卫破开薄冰,乘小船往湖中游去,除了船上的血迹,一无所获。
  至于冰面上的脚印,她早清理干净了。
  侍卫将此事上报,端亲王派人往千山居送了一箱银子,奖励她上报有功。
  “虽然没打上猎物,这也算我挣来的银子。”桑澜大手一挥,“小柳,我们出门玩。”
  马车从热闹的人群中穿梭,桑澜趴在车窗上兴奋地望向窗外:“小柳,那是哪里人,他们的鼻梁好高啊。”
  “小澜姑娘,那是北凉人。”
  “小柳,那个能吃吗?”
  “小柳,那个能喝吗?”
  ……
  马车路过一条小巷,小柳朝巷中望去。
  “金叔,停车。”桑澜看向小巷深处,“小柳,那是哪?”
  “小澜姑娘,那是我家,我家有两个妹妹,一个叫小月,一个叫小花。每月休沐时,我会回家看她们。”
  桑澜扫了一眼买的吃食:“走都走到这里了,你是我的朋友,当真不请我进去坐坐?”
  “小柳家中贫苦,恐招待不周。”
  “走吧走吧,哪有路过家门而不入的呢。”桑澜拎起来一提吃食,拉起小柳的手就往外去,“金叔,天冷,马车里头呆着吧。”
  小柳就这么桑澜拉到家门口,她拍了拍木门。
  一个十岁的丫头开门,见着是小柳,哇哇大哭起来,张嘴说的话如惊雷炸响:“姐,小花被拐走了。”
  “小月,你别急。你同我说说,小花是在何时何地走丢的?”桑澜蹲下来,问搂着小柳不撒手的小丫头,她应该叫小月。
  “今早,我和妹妹出门去打水,扁担断了,我又怕水桶丢了,想着打水的都是邻家叔叔婶婶,就让妹妹站在那等我。”小丫头指着院内一根断裂的扁担,“我回来借个扁担,妹妹就不见了。”
  桑澜拿起来看了看,她望向眼眶发红的小柳:“小柳,这扁担被人用外力折断。你
  且带着妹妹坐马车去报官,我去查。”
  “小澜姑娘,可是。”
  “别可是了,人命要紧。我被拐子绑过,对付那群畜牲,我有经验。”桑澜脱口而出的话,让她自己愣在原地。
  小柳咬了咬牙,拉起妹妹往门外冲。
  “你是小兰伺候的贵人?”门外大婶探进半个身子问桑澜。
  “小兰时常将王府赏赐的东西送给大家,那些个不入流的混混晓得她在公主府当差,平日都不敢来巷子里闹事,我们有空给这三姊妹搭把手。今早,小花丢了,还有两户人家的孩子也丢了,他们都去大理寺报官了。”大婶缩了缩脖子,“我刚听见贵人让小兰抱着小月坐马车去报官,我觉着贵人是个好人,您看,能不能跟大理寺的官人说一说。这附近不是没丢过孩子,可怜那些个父母,哭瞎眼睛,都没找回孩子。”
  见桑澜一直不说话,她讪讪地离开。
  “我会找回孩子。”
  大婶转身回头,她已经提着半截带泥的扁担走远。
  城西德安坊,鸿胪寺少卿陆阳兰坐在金吾卫府不肯走:“卫安晏不来,我不走。”
  卫安晏从门外步入内厅,接过下属递来的茶水:“老陆,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见着来人,陆少卿坐不住,抓着他的胳膊,压低声音,“念念被人拐走了,大理寺和刑部那群废物查了一天,什么都没查到,我着急啊。”
  卫安晏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手背挡着嘴:“你给那外室生的孩子?”眼神示意厅中的下属出去。
  “你别笑了,看在我们幼时的交情上,快帮我去找。”
  卫安晏不疾不徐地将杯中茶水饮尽:“你用什么跟我交换?”
  “你弟弟回京后想入白鹭书院吧,我陆家还剩一个推荐名额。”
  “成交。”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桑澜向摆摊的商贩们打听。
  今早天气好,没落雪,小巷外面挤满了卖吃食的摊子。到目前为止,现在只离开了一家卖汤圆儿的,一家卖馄饨的。再打听这两家的住处,都说不知道。
  扁担上头有淤泥,这淤泥里头参了沙,只有江边的淤泥才有这个特点,她一路问,打听到馄饨摊老板离开的方向是西南城门。
  路上的脚印分辨不出方向,车辙印也时断时续。
  卫安晏骑在马上,看见桑澜一身蓝衣,面色红润,额头微微出汗,左手里提着半截沾着淤泥的扁担,右手拿着烧饼。她在问一家卖钗子的店家,得到答案后,她转身,两人互相挡住了去路。
  桑澜见是他,扬起手里的饼子:“你要吃烧饼吗?”
  卫安晏道:“多谢桑澜姑娘,这天冷,路上拐子多,莫将你也拐走了,还是早些回府的好。”
  桑澜注意到关键词:“你是来查拐子的?”
  第9章 你不走,我就把你捆起来送走……
  从马上俯视桑澜,比起寻常女子,她的个子更加高挑,眼中是野惯了的桀骜不驯,披着的狐毛大氅遮掩了她些许锋芒。
  那日雪夜中,他坐在屋脊上,看见桑澜带着猫儿面具轻轻越入院中,俯身捡起铁链…收回心神,卫安晏好奇,小野猫没察觉出,他已唤出她的真名?回公主府回来后,他想起端亲王府在玉溪镇打听阿兰姑娘的事情。
  眼前不是小野猫儿,他卫安晏三个字倒着写。端亲王府能放她出来乱跑,看来她是恢复内力了。
  桑澜转身就走:“不说拉倒。”
  卫安晏调转马绳,跟上她:“桑澜,我送你回去。”
  “不回,小柳的妹妹丢了,我要替她找妹妹。”
  桑澜大步向前,并未看见少年长睫下浮起戏谑的神色。
  “你一个小姑娘,能帮什么忙,别胡闹了,我派人送你回去。”
  桑澜听这话尤其不顺耳,一时没忍住,回头怼他:“卫小侯爷手别伸太长,我怕忍不住给你剁了。”
  这语气,卫安晏越发地笃定,桑澜就是雪夜里那只挠人的小野猫儿。
  他也不说话,慢慢跟在桑澜后头。
  桑澜被他跟烦了:“你的马,你的刀,你的盔甲都太显眼了。”她窜进人群中,没了踪影。
  跟在两人身后的金吾卫偷笑出声,他们的卫小将军,边关的活阎王,回京城还会拿一个姑娘没办法。
  “卫将军,那姑娘跑了,你怎么不追?”
  卫安晏抬头看见旁边的成衣铺子:“担心她,不如担心你们,京城丢了三十来个孩子,其中不乏朝中大臣的孩子,还不去查。”
  桑澜听卖烧饼的大叔说,馄饨摊早上推着个大车来,早上旁边铺子缺板凳,都是管馄饨摊借的。那大车的车厢空了,可不就能装下几个孩子了,她一路问到了西南门。
  出城前,路过写信书生的摊位,她提笔写了两封信,又花上几个铜板,找了两个孩子送信。
  比对着半截扁担上的淤泥,她一路寻到城外江边的芦苇荡。
  等换了一身行头的卫安晏找过来时,雪地上的血迹绊住他的脚步。
  心神一紧,小野猫受伤了?
  “卫小侯爷,我在这。”
  熟悉声音从树上传来,卫安晏抬头望去,蓝衣少女带着熟悉的猫儿面具,她踩着树干,一路滑下来,指着远处道:“三条伪装的渔船,船头船尾都有持刀的歹人守着,河岸上藏着三个望风的点。以这棵树为北,东北方向两里处有人,正北方向一里处有人,西北靠北三里处有人。”
  “你哪里受伤了?”
  “我没受伤,谈正事。”
  他凝眸微眯,不容置疑的声音再问:“地上的血迹哪来的?”
  她指向大树身后。
  “莲笙。”卫安晏快步走过去扶起昏迷的少年,单薄身躯盖着桑澜的狐毛大氅,他问桑澜,“你发现他时,是何情形?”
  至于其余被腰带捆起来、被打得鼻青面肿,此刻正昏迷的几名汉子,他没有施舍一个眼神。
  “我刚到这里时,看见这群人背着你弟弟走,他们的口音不似京城人,我担心他们绑架你弟弟,所以将他们打晕捆起来。不太听话的,我下手狠了些,地上的血是他们身上的。正好你要来,我也没着急送你弟弟走。我检查过,你弟弟只是被下了迷药,没伤。”
  想起收到的那封信,在京城很难找出第二个小娘子能写出那狗爬的字迹,卫安晏扶着慕容莲笙:“桑澜姑娘,能否帮我送他回镇远侯府?”
  “不能。”桑澜看向船只的方向,“他是你弟弟,眼下性命无忧,当然是你管咯。”
  卫安望着眼前的蓝衣少女,小野猫不记得莲笙了?当初,为了救莲笙,小野猫拼了命。还说自己对莲笙不好,她就带莲笙走。先前,他还当作是桑澜假装不认识二人。如今,桑澜疑惑的语气,她是真忘了。
  黄御医是宫中老人,自然不会透露昭和公主府之事。但昭和公主遇刺之事,圣上震怒,公主府的侍卫统领直接被革了职。昭和公主日日去学堂,看着不像受伤的样子,那黄御医只能是去医治桑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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