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聿川真站住了听完他说话,打量了他好几眼。
他心下一喜,以为有戏,就见陆聿川冲他微微颔首,“不好意思,刚回国,没有微信。”随后转身大步离开。
搞什么嘛!听那么认真,他还以为有机会呢,花西装男无语。
不过转念一想,刚刚他们校友聊天的时候,他偷偷拍了几张合照,可以发朋友圈装饰门面,也不算白来一趟。这样想着,他又美滋滋去寻找下一条可能上钩的鱼。
“你说,陆聿川被调回国当coo,se集团是不是要有什么大动作?”等人走后,时扬忍不住跟文铮小声议论。
“收购?”文铮提出个可能,“过段时间就清楚了。”
se集团的商业版图囊括多种零售业务,从陆聿川以往的工作履历不难推断出这次任命的意图,只是不知道他们这次瞄准的是哪家公司。
“他们这家大业大的,提前为他的对手默哀。”时扬幽幽道。
除了这一个小插曲,今年的宴会,如往常一样的在十一点之前结束了,协会会长在最后发言,照旧是希望与会各位勠力同心,携手发展,共创珠宝行业新辉煌。
宴会上俊男靓丽,大家衣着光鲜举杯笑谈,可谁都知道商场如战场,觥筹交错下隐藏的都是刀光剑影。今天的朋友,可能就是明天的敌人。
*
深夜的街道上,黑色迈巴赫行驶得平稳。后座上的男人面容冷峻,背靠真皮座椅,坐姿舒展,目光幽深望向车窗外。
脑海中想的还是宴会上见到的人。穿着黑色西装裙的女人微扬下巴,露出修长的脖颈和脖子上的黑色珍珠项链,脸上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倨傲,细看之下,比五年前多了一份平和。
像只姿态高雅的黑天鹅,如果忽略掉她面前献殷勤的那个男人的话。
即使早就知道她后来另有人相伴,亲眼见到别的男人献殷勤,陆聿川也还是觉得刺眼。
车窗玻璃上映出他的面容,因为想起些不好的回忆,眉头不自觉皱起来。
忽然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陆聿川的思绪。看清了来电显示上的名字后,他刚松开的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等了一会儿,铃声还在响,他才接起。
“儿子呀,听说你回国了。”一个很温柔的中年女性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过来,是妈妈武柳。
“嗯。”相比于妈妈的热情,陆聿川的回复听起来不冷不淡的。
“哎呀,你回国怎么不跟我们说呀?以前你在国外忙着学习工作,不回国,我们也理解。现在回来了,你爸爸还是从他朋友那儿听说的,你这孩子呀,什么时候回家呀?”
“工作忙,住酒店方便,就不回家了。”
电话那边陷入一阵沉默,然后传来了一声叹息,“唉,你是不是还在怨我们?”
陆聿川没说话,用沉默做了无声的回答。
“你爸爸当初也是没有办法,他也是被人骗了,才会资金周转不开,让公司破了产,连累了你。”武柳苦口婆心解释,甚至也觉得有点儿委屈,“我们也不知道,你那会儿正好回来。”
又道,“可那些都已经过去了,你爸他也东山再起了,父子哪有隔夜仇,他现在挣的这些钱,以后还不都是你的。”
陆聿川听着电话那边和以前重复的辩解,只是沉默不语,分神想起一切事情的起源——那个混乱的暑假。
那是大二学年结束的暑假假期,他坐飞机回国,到了家门口才发现家里房子被贴上了封条,父母的电话也打不通,之后他发现自己名下的所有卡都被冻结了。
等他好不容易联系上父母,才知道家里公司破产了,房子已经被法院回收。
而他在毫不知情的状况下,成为了公司的法人和股东。
公司破产,债务就落在他头上,名下银行卡在入境不久被冻结,被限制高消费,无法购买高铁飞机票,出国继续学业自然也被限制了,当然,他也拿不出那么多学费了。
电话里妈妈的声音有些慌乱,“聿川啊,情况就是这么紧急,催债的人天天找我们,我和你爸已经到了国外,你在国内要小心,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们家和你周叔叔家交情好,你可以到他那儿避一避。”
电话外面父亲陆华的声音隐约可以听见,“他都二十了,不用太担心,也该见些世面了,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什么没干过?”
丝毫不觉得拿自己儿子做担保,让一个在校生当公司法人有什么错。
这通电话打消了陆聿川想问出口的众多疑问。
比如,成为公司的法人需要签到文件,他们是什么时候骗他签的?
比如,公司的破产,父母的逃往国外,是早已准备好的吗?
比如,他是不是领养的?
可能是催债的电话太多,后来武柳和陆华的那两个电话号码也销了号。
要债的又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他,二十岁的陆聿川被堵了门。
在校园里能舌战群儒、信奉君子动口不动手的读书人面对专业的,一脸横肉的催债人,简直是秀才遇上兵,更何况本身就理亏,陆聿川盘算着公司账面,怎么算都还有大约两百万的债务。
想起母亲电话里说的周叔叔,陆聿川登门拜访,想寻求帮助,然而却吃了个闭门羹,连人都没见到。
有钱人的社交大抵是这样,没有钱时,就会自动被驱逐出交际圈。
有几个还能联系的同学,倒是可以念着往日情分,还能施以援手,但一听到补窟窿的数额,也表示为难。
接济老同学万儿八千块钱,就当是做善事,可上百万的数额拿来打水漂,还是有些心疼的。在他们这个圈子里,破产的有钱人能够东山再起,并不多见,这并不是一笔合算的买卖。
世上从来都是锦上添花易见,雪中送炭难得。
陆聿川回想起那段时间,是他前二十五年里最灰头土脸的日子。
电话那头,武柳还在说,“你爸现在开的公司是搞新能源的,预计今年就上市了,还投资了好几家公司,势头都很好,我听你爸说,你现在是大集团的高管,但怎么着还是给别人打工,要不要考虑回来接你爸的班?”
“妈,我知道了。”陆聿川对这个提议不置可否,回复的简单,甚至还自嘲地想了下家里公司是不是又出什么问题,需要他去顶一下。
“唉,你这孩子,”武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最终无奈的说,“有空回家看看。”
“好,我知道了。”
武柳又听到了语气异常平淡的回复,心里知道儿子还在怨他们。
是,她承认,五年前公司破产是让儿子受了些委屈,可他们也是没有办法啊,况且后来聿川不是也解决得很好吗?就像他爸说的那样,他也成长了啊。
即使对他们有气,五年不回家也该气消了,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一家人啊!
武柳闷闷不乐地挂断了电话。
车厢里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安静。陆聿川的思绪却平静不下来,不由回想起五年前的事。
卡被冻结,求助无门,他只能用身上备用的现金,还有催债的人无孔不入,焦头烂额之际,忽然有个人找到他——是时扬。
那个人自称是他学姐,可以帮他解决目前的债务问题,让他能继续学业。
“所以,条件是?”这些天的人情冷暖让陆聿川充分认识到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甚至说,连杯白开水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时扬端着咖啡杯,不动声色地从上到下打量了陆聿川好几遍,她查过,陆聿川就读的是金融专业,比她和文铮小六届,之前洛克斯利法庭辩论的时候她曾经见过这人,口才和思辨能力很好,拿了个最佳辩手,西服笔挺,在一群五官深刻的外国人里也不输颜值,甚至还有那么些君子端方的感觉。
她对中国男人不感兴趣,只是觉得这人应该勉强可以排除在文铮不喜的“愚蠢的男人”之列。应该符合她的审美。
最近文铮的压力太大了,有些时候,男人也可以是一种解压的途径。
对面的人果然不蠢,时扬很欣赏他的直接,放下咖啡杯,说出自己的条件,
“当我朋友的完美男友,听她话,让她放松开心,期限是两个月。”
第8章
◎你是个什么货色◎
迈巴赫在丽思卡尔顿酒店门口停下,电梯升到了顶层。陆聿川这几年都没有回国,名下没有国内房产,公司贴心地给他订了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
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城市的夜景尽收眼底,灯光璀璨的样子和五年前竟也没有什么差别。对一个国际化大都市来说,五年仿佛一眨眼过去了。
尽管夜色深沉,陆聿川还没有睡意,倒时差睡不着,站在这片故土,忍不住就会回想从前的事。
他索性打开笔记本电脑,查阅邮箱里的工作邮件。当一项任务占据大脑的注意力,就不会有时间再去思考让人烦恼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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