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黑影轻手轻脚走到鸡笼边,打开的同时嘴唇动了两下,似乎咒骂了两句,雨水一道道从他脸上滑落。
游满站在窗边静静看完了全程,发现自己并不认得此人,眼见那人偷一只鸡还不满足,从兜里掏出一根草绳来绑住鸡脚,又准备继续伸手进去。
游满气急反笑,拿起一早靠在窗户下的木棍,轰地一声推开窗,单手撑台一跃而出,手里的木棍顺势扔了出去打在那偷鸡贼的背上。
贼人被打了个正着直接趴在地上,糊了一脸的泥水,嘴里的痛呼还没叫出口就反应过来,扔下手里的鸡双手双脚齐齐发力,一个猛子起身,拔腿就往院墙跑。
然而他再快也没游满的动作快,还没等他碰到墙壁,游满的手掌就已经落在他肩上,捏住肩胛骨往后一拔,黑影顿时重重摔在地上,哀嚎声被雨声吞没。
那人似乎还不死心,边嚎边从地上爬起来,只是还没等他挪动半寸,游满就一脚踢来正中腿根,当即就趴在了地上。一口气还没出尽,游满上前两步拽着衣领把人从地上扯起来,铁石般的拳头混着风雨砸在脸上,贼人尚且还没从火辣辣的疼痛中回过神,腹部就撞上了游满的膝盖,哇一声便如烂泥一样捂着肚子蜷缩着身体倒在地上。
游满浑身湿透,但这反而加重了他的怒气,见贼人呜咽着在地上翻来覆去的打滚,他冷笑一声揉了揉手腕,一拳高高举起就要落下去!
“游满!”
饶絮心里存着事睡得不安稳,早在游满推窗跳出去的时候就醒了过来,她披了件外衣站在一开始游满站着的地方看完后院发生的所有事情,见游满还要继续下手忍不住喊出声。
“先别打了,把人捆了丢进柴房,明天让村长他们审问吧。”
雨声嘈嘈,隔着两三丈的距离,饶絮的声音也不大,但游满还是听清了她的意思。他抹了把脸上的水,趁着忽明的闪电看见饶絮眼底的担忧,原本再大的风雨都浇不熄他此时的怒火,但就这一瞬间,躁动易怒的心绪却忽然恢复了平静。
“好。”他答应了声,随即低头拽着人衣领就这么拖到了柴房。
饶絮在屋里找了根藤蔓和草绳,戴上草帽拿着油灯匆匆赶去柴房,帮着游满把人手脚都捆了起来,最后拴在柱子上。
“这人好像不是我们村里的。”她举着油灯看了一眼,虽说贼人被头发泥水糊了一脸,此时又脸色发白生无可恋,但还是能够认不出并不是云山村的人。
“你是哪个村子的?”游满踹了一脚,随即踩在人手掌上微微用力,“说话!”
“啊疼疼疼——你别踩了,我说我说。”那人动弹不得,脸肿了肚子也疼,甚至连喉咙都觉得痒痒的不舒服,只好委委屈屈的缩了缩身体离游满远点,“我,我是陈家庄的。”
“上回也是你来我们家偷鸡的?”
那人支吾半天没说出来一个字,游满没了耐心,左右看了两眼随手抄起劈好的干柴,二话不说就打了下去。
“啊!救命,救命啊——”
饶絮充耳不闻,低头看着油灯里的火苗。
“啊啊啊啊,大哥别打了,我说,我什么都说!”
饶絮抬手拦了一下,游满适时停下,将木柴握在手里。
“上回是我,他们说我熟悉你们家的情况,捉完了就跑,不会被人发现逮住。”
“他们?”饶絮轻轻扬眉。
男子咽了咽口水,一抬眼就看见虎着脸的游满恶狠狠的盯着他,手里的木柴还威胁似的比划了两下,他只觉得浑身哪哪都疼,不敢再含糊其辞。
“和我一伙的那些人,我们有三四个人,想趁着夜黑风高没人注意的时候偷点鸡鸭改善改善伙食,上次因为不熟悉路和情况没敢多拿,本来打算这次拿完就走了。”
“你们之前这么偷过几个村子?”
“没,没几个,这是我们兄弟第一次干这种事,原本我们是不打算在附近村子里下手的,毕竟互相挨着说不准容易露馅,但他们说走远了人生地不熟也摸不到东西,还容易被人发现逮住,还不如就近先练练本事,谁家情况如何都知道,也不怕走空。”
饶絮和游满对视一眼,心有灵犀的没接着往下问。
“我去煮姜汤,顺便烧热水给你洗个澡换身衣裳,等天亮了再把他带下去。”饶絮摸了摸游满湿漉漉还在往下滴水的衣裳,“你先去屋里拿帕子擦擦。”
“哎嘶——”地上的男子捂着肚子哀鸣,惨白着脸,“这位嫂子,能不能也给我一碗姜汤一张帕子?”
游满不快,“我没打死你就算好的,你还想要姜汤帕子,你活腻歪了是不是?”
饶絮也冷着脸没搭理他,但想起方才雨中游满揍人那架势,她这时候才算是对村里人说他凶神恶煞有了个印象,也能想见那几年他在战场上是什么模样。
她拉着游满从柴房里出来,又推人进屋更衣,“人已经抓到了,你别把人打坏了明天让他倒打一耙,就在那里躺着吧,干帕子是没有,但厨房那边不是还有些干草吗,一会儿拿去给他垫着,要是发了高热就不好了。”
游满还打算说些什么,被饶絮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赶紧换衣服,然后去后院看看我的鸡,上回就丢了一只,要是今晚又被吓死一只,那我可就亏大了!”
游满不敢反驳,乖乖听话,换了衣服披上蓑衣戴上草帽就去后院摸黑找鸡。
第72章 对质
第二日一早,饶絮便和游满将贼人连拖带拽的拉到村长家院子里。
恰好李文海兄弟昨晚也冒雨抓到个贼人,此刻满脸青紫的抱头哀嚎求饶,院子外围了半圈人,大多是前几天失窃的村民,脸色鄙夷的指指点点。
“游二哥你也抓到人了?”李文河拿着根棒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手掌心,瞧见游满过来忙提声打了个招呼。
游满点点头,松开手脚一踹,人就摔到了同伴身边,互相依偎着瑟瑟发抖,头都没敢抬起来看一眼。
李保和几个叔公听见声音拄着拐杖从屋里出来,院子内外的村民见状齐齐朝地上的两人吐了口唾沫。
“村长,这两人该怎么办,送官吗?”
“依我看,不如打几顿然后找他们家人要钱,实在不行把家里东西拿来抵债。”
“这法子好,杀千刀的孬货,竟偷了我两只母鸡,不知道没了多少鸡蛋,我还等着卖了钱给我儿子娶媳妇!”
七嘴八舌议论不休,唾沫星子纷纷朝两个贼人头上飞去,要知道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虽说这事不至于这么严重,但在这些村民眼里也差不离了,养的鸡鸭种的蔬菜都是钱,如今可倒好平白让人偷了去,说起来都恨不吃肉喝血。
李保本就皱巴巴的脸上更是难看,他低头仔细审视了两眼贼人,两人手脚都被捆住,浑身沾满泥水蓬头垢面,看不出个人样来。
“村长,这人原是陈家庄的人,据他所说一共有四五个同伙,这回之所以来我们村子里偷东西,是因为村里有人和他互通有无,告诉他们谁家有东西谁家方便行窃,否则他一个外村人哪里敢冒着暴雨天气过来,甚至还一次性偷了四五家。”
饶絮不急不缓的道:“文海哥你们昨晚有问过这人吗?”
“昨晚闹太久了,逮到他丢进柴房后大家就休息了,还没来得及审问。”李文海说着看向周围的村民,点了几个年轻力壮汉子的名字,“你们几个抓到人没?”
年轻汉子满脸气恼,“守了半夜连个鬼影子都没见到,我们还以为这群贼人是真跑了,今早起来也检查过了,大家都没丢什么东西。”
游满闻言踹了地上装死的两人一脚,从旁边人手里拿过手臂长的木棍一下拄在鼻青脸肿的男人眼前,令陈五立马想起昨晚在柴房被人无情乱打的场景,身上顿时疼了起来。
“大哥,大哥别这样。”陈五捆着的双脚在地上疯狂磨蹭着往后挪去,“您要问什么您说,小的一定全都告诉您。”
“呸,陈五,大家可是说好了——”他旁边的男人匆匆忙忙打断。
“滚开,老子都要被打死了,还管什么说好不说好,分任务的时候怎么没说这家有个煞神,次次都让老子去,你们倒是舒服了,我呢?”陈五朝地上啐了口,“风里来雨里去,还险些没了命!”
游满懒得听他们内讧,手腕一抬木棍就落在陈五面前,带起的破空声令他浑身一抖,随即近处的村民就看见他越发湿漉漉的裤子,忍不住面带嫌恶的离远了些。
李文海几个堂兄弟一起上手把二人拖到附近的李家祠堂去,祠堂门口有处宽敞的平地,足能容纳上百人,平日里有什么大事村长或是里正就是在此处传达上面的话。
几乎不再需要游满做什么威胁,陈五竹筒倒豆子般将他们所谋划的内容一一说了出来,听得他旁边的同伙咬牙切齿,但刚挣扎着直起上半身,立马就被游满一棍子打下去。三五次后,陈五慌张地挪动身体,那人疼得呲牙咧嘴,一看见游满的眼神就乖乖低头,大气不敢出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