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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柳二拍了拍他肩膀,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见有客人买米,顿时没空再招呼他们,忙道:“掌柜的在后院喝茶,你进去就能看见了。”
  游满掀帘子进了后院,饶絮坐在凳上边喝水边看米铺,前后各有两三丈的距离,进门就是木质的柜台上面放在几袋米面,墙壁边缘也堆满了稻米,听柳二口若悬河的介绍,糙米陈米精米各有不同,还有价格更贵吃起来更好的上等米。
  她听得乍舌,却也忍不住心生羡慕,若是他们在镇上也能有一家小铺子就好了,也不必连杀猪都没地方只能借薛师父的猪场,还要日日辛劳的往返镇上村里。
  不过一刻钟游满就从后院出来,手上提的那块猪肉也没了影,眼见柳二暂时没空,他们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米行。
  “掌柜的怎么说?”
  还了老秦的板车,游满连口气都没来得及歇就又返回镇上取板车,这才能把剩下的猪肉和猪血装上。只是那板车实在是重,饶絮便又分了些猪肉在背篓里她背着,两人一路慢悠悠的走回村。
  “没说什么,见着我去还吓了一跳,以为我受不住杀猪的辛苦不打算干了,特地提东西去道歉的。”游满笑出声,“我连忙解释,不是吃不得苦,而是谢他给我指了这个门路,不然找不到师父教导,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吃上这口饭。”
  饶絮失笑。
  游满看了她一眼,“背篓重不重,要不放上来吧,我还有力气。”
  “这还没走两步呢,我也还有力气,要实在受不了我会说的。”
  他们忙活一早上到现在也不过未时而已,天色还早,走到分岔口游满便忍不住看了饶絮三四眼,喉咙里话堵着,靠着树根休息的空档,他吭哧吭哧半天才开口。
  “我当你要说什么,看我半天也不开口,还以为脸上有泥巴呢。”饶絮嗔他,“既然想去隔壁村做做生意那就去,我一个人又不是不能回家。”
  “还有半个多时辰的路,我不大放心。”
  饶絮挑了下眉,“有什么不放心的,这条路我走的怕是你比还熟,闭着眼睛都能摸回去。”
  前面那几年她得了空就要想方设法去镇上卖野菜卖柴火攒钱,汗水泪水不知流了多少在这条路上。
  游满看着她,喉咙里的话一滞。
  饶絮盖上竹筒放在板车里,又从钱袋里摸出些铜板递过去,“拿着。”
  她看了眼背篓里的猪肉,想了想又分了些出来,游满愣愣的走到她身边,似乎还没想好应该怎么开口。
  “游满。”饶絮抬头,“我不是垂髫幼童,也不是黄发老人,该有的力气我不缺,该做的不该做的活儿我都做过,你不要把我当成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能做的人,也不用那么对待我。”
  游满急了,“我,我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担心——”
  饶絮抬手捏了下他耳垂,“我知道,你只是担心我,那现在我告诉你了,回去的这段路我没问题,你也可以放心了。”
  两人在床笫间再亲密的事情都做过,私底下亲亲抱抱的动作也常有,尤其是事情不多的时候,游满更是喜欢赖在饶絮身边走前走后的跟着,但偏偏就是眼下这么一个不含情欲也没有丝毫暧昧的捏耳垂,令他霎时红了耳朵,眼神慌乱。
  “快去吧,等你回来给你做好吃的。”饶絮看的好笑。
  游满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她先走,直到看不见背影后才拍了把脸冷静下来,推着板车往其他村子去。
  第62章 秀才宴
  那两日游满早出晚归,成天在几个村子里来回转悠,才将剩下的大半猪肉卖出去,陆续又摆了两回摊后生意逐渐步上正轨,不说能挣许多钱,至少暂时还没亏本,半个月下来每回都有几十文的结余,二人自然也越来越有干劲。
  这日两人刚好偷了闲在屋里数铜板。
  “十二那天买猪和借场地板车一共花去一千零五十五文,买板车花去两百零十文,你手里当时还剩四百四十四文。”饶絮扒拉着之前用木炭画下的线条,“当天虽然没卖完,不过接下来两天你跑了好几个村子,把除了猪蹄以外的肉都降了两三文卖出去了,入账一千一百七十六文。”
  游满也低头看着满地的横线竖线,拿着根木炭指了指旁边,“十五那天买了头一百四十来斤的猪,没借板车但用了地方,一共花去一千一百二十八文。”
  十五那天在大集没能卖完,后面的两三天他们也没再去买新猪,而是先紧着把手里的猪肉串着卖了出去,否则烂在手里不值得,他们两人也吃不完那么些东西。
  还算幸运的是,到二十那天都卖得差不多了,除了猪蹄和半个猪头肉被留了下来。
  “嗯,那次入账一千三百四十四文。”
  “二十和二十五都各买了一头猪,二十那场的卖完了,二十五还剩了点,我明天再继续去各处走走。”游满看着被木炭涂黑的手,一面去舀了水来洗手一面说道。
  “对了,我这几天不是几个村子里转悠吗,上河村那边也去过两次,胡家的事听说了点。”
  饶絮还在算这几日的账,木炭不仅画在地上,还木桌上都没能幸免,闻言漫不经心的道:“听说了什么?”
  “胡老大没了。”
  “哦。”饶絮后知后觉,猛地抬起头来,“啊?!”
  游满初听之时也和她一样的反应,便是犯了事进了大牢,人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没了,他们虽然没怎么接触过官府,但里正村长决断村中事务的时候也旁观过,关起来是第一步,其后便是查找证据证人,若是犯的小事就打板子关一段时间再罚些银钱,真要犯了了不得的大事就得进一步报官,按照律法来决断,就算真到了没命的大罪,一般也是秋后处斩,不至于当即就没了命。
  除非他得罪了什么厉害的人物,容不得他多活一段时辰。
  “怎么回事啊?”饶絮拢着铜板,皱着眉头。
  “上河村的人也知道的不多,说胡老大关进去没几天县衙就提审了,告他的人原是县里,”他说到这里有些难以启齿,但顶着饶絮疑惑探究的目光又没辙,吞吞吐吐的道:“原是县里一家妇人的兄弟,妇人丈夫早逝又没改嫁,不知怎么的就和他扯上瓜葛了,还将攒下的积蓄都送出去许多,妇人家知道后也没说什么,本来早几年就说再踅摸个好的,如今既有了情投意合的也好。”
  饶絮怔愣了一瞬,继而反应过来,“可是他不是在村里相看人家吗?既然县城里有了相好的,何必——”她话还没说完就明白过来,想必胡大不过是吊着县城里的妇人,亦或者想左拥右抱,家里一个外头一个,好享齐人之福。
  “那家人暗中查了下胡大,知道他前边没了个媳妇,却也没多想,谁知道又顺着话摸到了我们这里,知道胡大的花花肠子,妇人的兄弟顿时忍不下这口气,找了个晚上就把胡大蒙头盖脸揍了一顿。”游满说着停了下,“所以他和饶梅成婚时才会起不来身,就是被打狠了险些没了。”
  “活该!”饶絮恶狠狠的道,“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我看打得还不够狠,他一家子不知道安的什么心肠,老的小的都是混账!”
  游满洗干净手,又绞了帕子递给饶絮擦手,铜板上大多沾了油腥,数钱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过后手上就黏滑得让人受不了。
  “若是仅仅如此也就罢了,闹不到官府去。谁知那妇人兄弟打听消息的时候去了陈家庄,让胡大前边媳妇的家里人知道了,那边本来就不信自家姑娘跑了,只觉得是被胡大活生生打没了,只是之前碍于家里穷得揭不开锅,胡家人多势众,也没证据证人,他们不敢闹,如今见胡大贼心不死,两边一合计,一个想让胡大把他姐的积蓄吐出来,一个想让胡大说出他姐的下落,借口胡大拐骗良家女子敲诈钱财等等,就闹去县衙了。”
  饶絮急声:“那结果呢?陈家庄的姑娘是跑走了还是——”
  游满摇了摇头,“就埋在他家后院,胡大受不住刑说的,官兵和陈家人刚把尸骨挖出来没多久胡大就死在狱里了。听上河村的人说,是之前的伤本就没好,又进去吃了顿苦头,再加上犯事被查了出来,可能惊惧交加之下就死了。”
  “畜生,禽兽不如的东西!他们简直都该死!”
  见饶絮听了这消息后满脸愤怒,游满忙道:“胡大的爹娘和兄弟都被官兵带走了,这事不是他一个人能做下的,当初上河村人都说眼看着陈家姑娘跑了,说不定就是胡家人假扮的,而且把人埋在后院胡家人也不可能全然不知晓,如今也算是恶有恶报。”
  一碗凉水下肚,饶絮的怒气都还没能压下,若是胡大此刻就站在她面前,恨不能立时拿刀劈了!
  她咬牙切齿道:“哪有这样的畜生!不如意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打他那几个兄弟,有来有回打得不是更畅快?还不是怕拳头落在自己身上,所以只敢对着姑娘家动手,觉着女人家力气小没办法反抗,出嫁了也不能随意回娘家,所以可着劲儿的折磨虐待,如今死在狱里也是便宜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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