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被罗武算计那日,奴家害怕之余想到了公子,想着二公子若是能出现就好了……”清依唇边牵起一抹笑,“谁知,公子真的就那么出现在奴家的面前……”
  “奴家好幸运,能遇见公子……”
  ”
  清依,别说了……“起先,安霁云就那样静静听清依一点一点地说着,到现在他才发现,他早就不计较了,甚至更加心疼她。
  “都怪我。”安霁云红着眸子,心中酸涩。
  “都怪我……”
  “……清依怎会怪公子”宋清依渐渐止住了泪,小脸哭得通红,“清依只是觉得,是清依伤了公子的心……”
  “看见公子伤怀,清依心中也痛……”
  安霁云瞥开了眼睛,“都过去了,清依。”
  “都过去了。”
  “我们都要朝前看,你我还有好长好长的路要走,我们还有一辈子。”安霁云把手放在清依的小腹上,红着眼笑,“还有我们的孩子。”
  “……好,朝前看。”清依点头,把自己的手放在安霁云的手上。
  “姨娘……”红纹进来时,安霁云正抱着宋清依准备起身,听见声响目光一凛,她才止住了声,看见了安霁云怀中熟睡的宋清依。
  安霁云动作轻柔地把宋清依放在床榻上,盖好被辱,盯了半晌才领人往出走。
  “何事”
  红纹攥着手,还是说道:“五小姐,自尽了。”
  “自尽”
  安霁云让人留在院中照看宋清依,只身去了二房。
  他到时,安成薏已经救了下来,昏迷在床。
  “母亲,二叔。”
  余氏点了点头,此时也是神色严肃,看来另有隐情。
  舒瑾得了消息也匆忙赶来,坐在了余氏身侧。
  “成薏大了,亲事不愿我们做主……”安文禄忽然开口,瞧着有几分沧桑,“前几日她突然来寻我,说是要嫁给省外一个定了亲的男子,我没同意……”
  谁知安成薏与人有了夫妻之实,逼迫人家退婚无果,回府便上了吊。
  众人皆是不语,安成薏行事委实冲动了些。用女子的清白逼迫男子妻娶,实在是令人咂舌。
  “所幸,没有伤及性命……”安文禄这话说的无力。
  安誉站在一旁,喊着脸没说一句话。
  “诸位都回去吧,我和誉儿子会处置此事……”安文禄艰难地起了身,躬了身子。
  送众人出了门,安文禄回了安诚意的闺房,瞧见站在窗前的儿子,心生寒意,“她是你的妹妹,你怎可如此对她”安文禄痛心疾首,指着他说。
  安成薏与那人生米煮成熟饭,是他给的主意。
  “她若真是我的妹妹,便不会如此蠢笨!”安誉回过身看他,扬声道,“盯上定了亲的男人,她安成薏还真是有脑子!”
  “你!”安文禄指着他,浑身发。抖。
  “难道我说的不对么!”
  “要么就别看上!既看上了就得有本事把人抢过来!”安誉寒着脸,指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安成薏,“可她呢,她占了哪样”
  “一样都不占!”
  “还在这里丢人现眼!儿子想问问父亲,咱们二房还有什么能让人看得起的!”
  “啪——”
  安文禄气极,扬手便是一巴掌,将安誉的脸打的一歪,唇角顿时见了红,渗了血。
  “呵。”安誉舔了舔唇角,看着打了他的男人讽刺一笑。
  这就是他的父亲。
  “你们好自为知吧。”安誉不愿多说,拂袖而去。
  安文禄浑身一软,一刹间瘫坐在地,捶地痛哭起来。他也不知道,这个家为什么会变成这般溃烂不堪的样子。
  宋清依醒来后听了消息,久久没开口说话。
  安霁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见她这一整日里都是闷闷不乐的模样。
  安文禄终究是求到了老夫人跟前,下了跪去求他那不问世事的老母亲。
  他好像也没有其他法子了。
  或许能来求求余氏,给女儿一份体面。
  可,来求余氏他安文禄拉不下这个脸来,所以他思来想去,还是去求了老夫人。
  安诚意自尽的消息众人心照不宣地选择了隐瞒,老夫人并不知情。
  谁知,眼下就这样被安文禄捅破了,清依有些怪他。
  没人知道老夫人说了什么,还是三日后传来消息,这门亲事成了。那人松老师口,说愿意将安成薏抬为平妻,婚期定在下月十三。
  红纹同她说,安成薏醒来之后又哭又笑,一宿没睡。
  安文禄默默替她备好了丰厚的嫁妆,便再没去过女儿的院子。
  安成薏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偌大的镇国府里,好像没有人再是她的靠山了。
  这个消息是宋清依命人送进罗氏院子里的,听闻她得了消息,疯了一般摔下了床,扑向房门拼命拍打说要出去看一看女儿,却无一人理会。
  守门的人都是是聋子,自然听不见。最后还是给她喂药喂饭的婢子把她扶上了床,自那之后,她连所剩无几的生气都没有了。
  “公子,清依做的对么”听完下人禀报后,清依靠在安霁云肩头柔声问他。
  安霁云说:“这本就是事实,你错在何处?”
  宋清依拱起身子,看着那个不论何时都向着她的男人,浅浅一笑,只觉心中许久不曾化开的积雪,开始消融了。
  是罗氏活该,牵连了两位女儿。
  旁人只觉得,为何这位五小姐要嫁得这样匆忙,旁的一概不知。
  -
  院中的合。欢花与月季开得正艳,秋痕没忍住摘了几朵回来。
  清依看着她不由发笑,她爱拾掇各色娇。艳的花,如今自己的婢女也染上了这个癖好。
  “刘叔近可有传话?”清依捏着手中的话本子,转头问红纹。
  “并无传话,这……刘管家想来是太过忙碌。”
  不论是她扶正一事,还是安成薏成亲一事,都得府上的人上心。
  而且如今府上管家和副管家的位子,都空了下来,只能将刘叔这个老人一人当两人用。
  就连余氏和舒瑾都忙了起来。
  清依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那便再等等。
  眼下她有孕快两个月了,用膳也越来越挑,只是说来也怪,自己竟然不会在用膳时呕吐。
  清依只当是自己幸运,心中沾沾自喜。结果余氏听了却粲然一笑,说她娘怀她时便没怎么吐过。
  原是如此,清依愣了愣神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今日六月二十四,安霁云进宫复命,明日便要上值了。
  六月渐暖,日头不算毒辣。眼瞧着过了午时,清依便时常在门口转悠,红纹和秋痕明白,姨娘这是想公子了。
  “清依。”安霁云身着官服,大步上前,扶住她,“在等我?”
  “……嗯。”清依看他一眼,点了点头。
  安霁云失笑摇头,“你啊,应当紧着自己的身子才是。”
  “方才陈霜霜传来消息,白勐在后院中暴毙了。”安霁云摘下官帽,换了身轻便的衣衫净了面,接过清依递来的面巾擦了擦脸。
  “原本以为白勐会在十多日前就一命呜呼,死在女人身上。谁知他竟是个命大的,捱到了今日。”
  常蔺早在十多日前便哑了,只是那白毅不在府中,又有人看着,只当他是不安分,开了几副治风寒的药煎给他喝。
  起初他挣。扎着不愿喝,那些人只当是自己猜对了,将药一碗一碗地灌了下去。
  如今白勐死了,那常蔺手脚的筋骨便会在今日夜里断了。
  就算白毅快马加鞭赶了回来,是先管儿子的暴毙,还是去管一个废了的常蔺,答案都显而易见。
  一个爱子,一个废弃的棋子,孰轻孰重?
  “父兄……”安霁云欲言又止,“也罢,再拖着就是。”
  清依瞧见他神色庄重,也跟着拧起了心,“会好的,公子。”
  安霁云握着她的手,低声轻语:“你觉得,圣上当真厌恶镇国府与我父亲么?”
  清依不懂朝政,也不懂官场上的阴谋算计,更不懂帝王心。
  “清依不知。”
  “我镇国府是招人眼红,可世代忠良为国而战,圣上虽忌惮也钦佩。”
  所以他并未真正做过什么。
  “朝中文官虽多,武官也不见得有多少,其中酒囊饭袋多的是,他们多数生来便袭承爵位,狂傲又目中无人,真正能上战场的更是不多。”
  “可父兄不同,他们主动请缨,镇守边疆,圣上看中父兄才能派了几人同去,即是辅佐也是监视。”
  这是清依第一次听安霁云同她讲官场上的事,镇国府有此番荣耀也要低头做事,并非旁人看到的那般风光。
  这份看起来的风光,背后都藏了太多太多的不可言说。
  “边伯侯府不过是皇帝制衡镇国府的工具罢了,竟敢如此张狂,实在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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