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1978 第129节
燕师大的舞台青春洋溢、热情奔放,但站在人艺的舞台上,林朝阳能感受到台下观众对于话剧那种发自内心的热爱,他们的热爱并不疯狂,止于理性,可恰恰是有这份理性,热爱才是持久的、绵延不绝的。
毫无疑问,《天下第一楼》的首演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首演后的第二天,燕京多家媒体便报道了《天下第一楼》首演的盛况。
当天的首都剧场门口,卖票的售票亭子外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全都是慕名准备观剧的观众。
据后来于是知跟林朝阳说,那天为了抢票,售票亭子都被挤塌了。
之后的数天时间里,文艺界尤其是戏剧界对于《天下第一楼》的评价迅速出炉。
《天下第一楼》首演的成功不仅赢得了普通观众的心,更获得了戏剧评论家和同行们的高度赞誉。
萧乾在《燕京晚报》上发文评价《天下第一楼》:是一部色、香、味俱全的风俗画。
曹禺接受媒体采访,公开说:《天下第一楼》的剧本他看了三遍,话剧演出连看了五遍。
更有许多人赞扬《天下第一楼》继承了《茶馆》在剧本创作上的深度,人艺又诞生了一部经典话剧。
一时之间,燕京文艺界许多名家都发表了对《天下第一楼》的评价,这似乎变成了一股潮流。
短短几天时间之内,《天下第一楼》名动燕京!
这天傍晚,陶父正看着报纸,突然诗兴大发,吟诗道:“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陶父吟诗之时摇头晃脑,显然是得意非凡。
他少有如此轻率之举,顿时引来了陶母的兴趣,凑到近前看了一眼报纸。
发现陶父正在看的报纸上有一篇剧作家黄宗江评价《天下第一楼》的文章。
陶母扫了一眼,对其中的一句话印象深刻:清词丽句可以比美契科夫。
“瞧把你美的!”她挖苦了一句丈夫。
陶父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非常,“你女婿的作品得到行家如此高的评价,你不高兴?”
“夸的人多了,我还能挨个高兴一遍?”
陶父看着妻子的表现摇了摇头,嘴是真硬啊!
夫妻俩正说着话,朱光遣登门,他最近没怎么来家里,进屋扫了一圈,不见林朝阳的踪影。
“你女婿呢?”
“搬家了,住大房子去喽!”陶父语气轻松道。
“搬家?”朱光遣闻言满脸意外,“学校给他分房子了?”
“没有,自己买的,在华侨公寓那。”
“自己买房子?”朱光遣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表情中三分惊诧,七分不解,“他有钱烧的?”
“他们夫妻俩有条件了,自然想住的好一点,朝阳也需要一个安静的创作环境。”陶父替女儿、女婿解释道。
“他们自己有房子了,以后单位还能分房子?这个亏吃大了!”
“年轻人的事,我们管不了。你替他们操那个心干嘛?”
“我是替他操心吗?我是骂那小子脑子不清醒。”
老朱同志心里很不爽,林朝阳走了,他以后找谁玩去?
陶父知道他表现的这么烦躁,肯定是因为少了个棋友,便招呼他道:“来来来,我陪你下盘棋!”
“伱棋太臭!”
朱光遣甩下一句便离开了陶家,留下陶父风中凌乱。
我棋太臭?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不光棋臭,棋品还差!
好心好意陪下棋,还得被人糟践两句,饶是以陶父的好脾气也遭不住。
朱光遣走了之后,晚饭也做好了,一家人吃着饭,陶玉成也在餐桌上说起了最近《天下第一楼》在燕京戏剧界和文艺界的风光,面有红光,很是骄傲。
晚上临睡前,陶父放下了手中正看的书,发现妻子正在看报纸。
仔细一看,那不就是自己傍晚时翻到那张吗?
他悄悄的观察着妻子的表情,心中又冒出了那句话:
嘴是真硬啊!
第141章 《赖子的夏天》
《天下第一楼》在燕京戏剧界和文艺界掀起的风暴仍在持续着,林朝阳却已经功成身退。
写话剧剧本赚的实在是太少了,哪有写电影剧本痛快啊!
他赶着一个月的最后期限,将《牧马人》剧本寄给了谢靳,完成了双方的约定。
这天林朝阳正上着班,陶玉书突然跑到了燕大图书馆。
她今天下午没有课,跑过来是想告诉林朝阳一个好消息。
她给《父母爱情》所写的评论文章,再次发表在了《文艺报》上。
算上这次,这已经是她的文章第二次登上《文艺报》这个国内文艺界的顶尖杂志了。
对于还在上学的陶玉书来说,这样的成绩足以让人骄傲。
“真不错。这还是今年发表的第一篇文章吧?”林朝阳看完了文章,笑眯眯的问道。
陶玉书高兴的如同小鸡啄米,去年下半年时林朝阳因为《伤痕文学的必然兴起与衰落》而饱受文学界批评,当时她跟打了鸡血一样,连发了好几篇文章。
不过自那之后,也许是没了那股心气儿,投出去的文章就很少有被采用的了。
这次文章再上《文艺报》,无疑是极大的鼓舞了陶玉书的创作信心。
高兴过后,陶玉书又说道:“我看最近《父母爱情》的评论文章真不少,文学界的反响很好。”
《父母爱情》发表近四个月时间,无论是读者情绪还是评论界的舆论都已经累加到了很高的高度,读者的评价也好、评论界的评论也好,最近两个月可以说是纷至沓来。
小说发表在《收获》今年的第一期上,三月末的第二期就刊登了一篇评论文章,文章标题是《<父母爱情>:论中国人的爱情观》。
“……《父母爱情》以其细腻的人物塑造、动人的故事情节以及对时代变迁的敏锐捕捉,为我们展开了一幅跨越几十年的婚姻与家庭画卷。
尤其值得关注的是,小说通过对主人公江德福与安杰爱情生活的生动描绘,深刻揭示了中国人的爱情观,那是一种与西方爱情观截然不同的观念。
其中包含了爱情与责任的交织、个体情感与家庭伦理的融合,也包括了爱情在时代变迁中的坚守与演变。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爱情往往与责任紧密相连,这一理念在《父母爱情》中得到了生动体现。江德福与安杰的爱情并非仅止于浪漫的私密情感,而是深深植根于对家庭与社会的责任之中。
江德福作为军人,他的爱情包含着对国家的忠诚与对家庭的庇护;安杰作为知识女性,她的爱情则寓含着对伴侣的理解与对子女的教诲。
两人的爱情关系中,彼此尊重、相互扶持、共担风雨,构成了稳固的家庭基石。这种爱情观强调了爱情不仅是两个人之间的情感纽带,更是对家庭和社会承诺的履行,体现了中国人对爱情深度与广度的独特认知。
……
《父母爱情》为我们提供了一种富有深度与温度的中国式爱情观,也提醒了我们,真正的爱情不仅包含激情与浪漫,更需要责任与付出,需要在家庭伦理的大框架下寻求个体情感的满足。
在现代社会,尽管个体主义观念日益凸显,但这部小说提示我们,爱情仍应根植于对家庭和社会的深切关怀,这是爱情得以持久并赋予人生意义的重要源泉。
这部小说不仅是一部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更是一部洞见中国人心灵深处价值观的文化镜像,对于理解中国人的爱情观及其在现代社会的发展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除了《收获》上的这篇评论,《浙江文艺》《甘肃文艺》《文学评论》《当代》等诸多知名文学杂志也都在近期发表了针对《父母爱情》的评论文章。
其中有一部分是文学界和评论界的声音,也有一部分是来自于普通文学爱好者的深切感受。
毋庸置疑,《父母爱情》发表至今已经取得了专业口碑和读者评价的双丰收,也更助推了林朝阳名气的进一步扩大。
文章再次在《文艺报》上发表,陶玉书信心大增,打算接下来再给林朝阳的新小说写一篇评论,瞄准《收获》《文艺报》《文学评论》这些文学界的顶级刊物。
对于陶玉书的积极追求进步,林朝阳早已经习惯了,他调侃道:“要不要我给你传授点我写小说的创作心得?”
陶玉书立刻表示不满:“小说我都看了好几遍了,了如指掌,你这个作者也不见得有我想的多。”
林朝阳玩笑道:“不愧是写评论的,当着我这个作者的面竟然敢夸下如此海口。”
两人所说的新小说,自然是林朝阳之前交给《当代》的那部作品——《赖子的夏天》
小说的原型来自于林朝阳后世看过的一部电影《菊次郎的夏天》。
电影的故事发生在夏天,讲述的是叫正男的小男孩自幼丧父,他思念远方的母亲,为了去见母亲而独自踏上旅途。
好心的邻居发现了正男的计划安排了丈夫菊次郎陪伴正男,菊次郎是个游手好闲,看似粗鲁但内心善良的男人。
正男开始了寻母之旅,一路上和菊次郎经历了各种困难,同时也收获了许多来自陌生人的善意和帮助,带给了他们欢笑和感动。
正男找到了母亲,却发现她已经组建了新的家庭。面对这样的现实,正男内心充满了痛苦和失望。菊次郎为了安慰正男,不惜扮演“假妈妈”和“假爸爸”以减轻正男的难过。
旅程的尾声,正男在菊次郎独特的关爱方式下学会了接受现实并学会了面对生活中的挫折,他与菊次郎之间也建立起了深厚的友情。
尽管没有回到母亲的身边,但正男却和菊次郎度过了一个难忘且充满爱的夏天。
《菊次郎的夏天》是1999年上映的作品,也是导演北野武的代表作之一,上映当年便斩获了包括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奖在内的众多国际电影奖项。
除了奖项方面的收获,电影上映后这部电影以温情、明朗的风格收获了全世界无数观众的喜爱,成为二十世纪世界影坛上的一部不可多得的精品之作。
林朝阳改编小说,社会和时代背景肯定要做本土化处理,大的故事框架没有改变。
不过主人公赖子(菊次郎)的身份有所改变,成了一个因投机倒把蹲过笆篱子的中年男人。
因着投机倒把的前科,赖子被工厂开除,在家里和邻里之间都不受人待见。
他的妻子除了是小军(正男)家的邻居之外,也是(小军)的远房表姨,妻子发现了小军想要穿越上百里的路程去找母亲,安排赖子护送。
除了有担忧小军的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不想看见赖子每天待在家里游手好闲。
而另一位主人公小军(正男)的身份则是因为家庭在嗡嗡嗡中受到了冲击,父亲含冤自杀离世,母亲在父亲生前已经与他划清界限,并在父亲离世后改嫁,小军一直跟奶奶相依为命。
《赖子的夏天》发表在《当代》今年的第二期上,也就是四月份那期,到现在将将满一个月的时间。
小说发表之时享受了《当代》的头条待遇,并且还是一期发完,编辑部可谓给足了林朝阳面子。
当然,编辑部如此厚爱《赖子的夏天》不是没有原因的。
意识流小说作为现代主义文学的重要分支,具有着鲜明的特征和艺术创作手法。
它的创作着重展现人物瞬息万变的思维活动,使读者可以直接接触到人物最深层次的情感、记忆、欲望,从而对人物有更加深刻和全面的认识和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