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魔骨不会被他们吸收消化,便只能留在体内。
  第一个人吸出的骨头里混着五块魔骨,沈越冥全丢给金阳,又如法炮制吸完了剩下的人。
  吸出的骨头堆成了山,其中挑出的魔骨又堆成了小山,每多一块魔骨,都代表有一个魔修遇害。
  被吸出的魔骨上面已经没了魔气,只余一块作为修炼容器的骨头在。
  而这些强行吸收魔气的仙修,早已变得不人不鬼。
  好在很快金阳就找到了族长的魔骨,随着魔骨回到身体,族长的抽搐逐渐停止,只是没有魔气支撑,兽人的身体也开始退化,变成了一个中年男人的模样。
  沈越冥把吸出的魔骨收集到一起,问族长:“在这边吃魔骨的,一直是这几个仙修?”
  族长摇头:“这里是据点之一,他们只是其中一部分人,这些人都是一批一批来,带着捕猎到的魔修,借用这里的场地进食。”
  “所以,等这队人的时间过了,很快下一批人就会来?”
  “没错。”
  沈越冥把墙上那十五个魔修放下来,确保他们都还能活动,说:“劳驾,把牢里的人都抬出去。”
  这十五人里有三个人形魔修,剩下的全是兽人,沈越冥单独叮嘱那三个人形魔修,“待会儿回了魔域,找那个叫洛逍的,让他带几个能打的来。”
  那三人不情愿。
  “这么多人,我们要怎么带回魔域?”
  “对啊,路途遥远不说,这里面一多半还都是兽人,怎么能让他们进魔域?”
  “还要找洛逍大人,我在魔域这么多年都没敢跟他说过话,再说了,你是哪位?”
  这几个年轻的魔修不懂感恩还没礼貌,沈越冥刚皱起眉,肩头小鸟就好像接收到了什么信号,冲天而起,在高空发出一声鸣叫。
  刹那,无数鸟鸣相和,伴随着翅膀拍打的声音,不同种类的鸟群从四面八方汇聚,在沈越冥头顶组成“魔皇”二字。
  又有一队小鸟连成一串,在“魔皇”二字下拼成一个“↓”,直直对准银发魔修的头顶。
  “……”
  紧接着,面前出乎意料地跪了一地,那三个人形魔修吓得发抖,族长抓着金阳爪子低声问:“他就是魔皇大人?你怎么不告诉我!”
  沈越冥问:“没人质疑一下?”
  族长答:“落仙大陆有传言,未来的魔皇大人擅长御鸟,我们一早就知道。现在您用鸟儿自证身份,我们自然不敢质疑。”
  他思索片刻,把胖胖叫下来,问:“胖胖,你跟你的鸟朋友能不能当载具把他们带回魔域?”
  小鸟摇头拒绝,严肃地纠正他,“啾啾!叽!”
  我才不叫胖胖!
  沈越冥还想再说什么,忽然一顿,在原地静立片刻后,他轻咳一声,对着小鸟张口念了一段咒语。
  小鸟听罢,没再顶嘴,乖乖落到地上化身巨鹰,又指挥其他小鸟帮忙,把所有人都带到了自己背上。
  走之前,沈越冥提醒那三个人形魔修,“别忘了传话。”
  那三人急忙点头,“一定,一定。”
  天还未亮,银发魔修站在空旷的院落中目送着巨鹰飞远,接着,他跃到仙邸最高的屋顶,手中已经多出了一杆长枪。
  沈越冥吹着夜风,看着不远处正朝这边走近的一队仙修,掂了掂手里的兵器,幽声开口,“魔皇大人,你可算醒了。”
  魂海深处,神魂波荡。
  第4章
  沈越冥发现,就算他“夺舍”了凌无朝的身体,也依然能唤出自己在话本外的武器,再与魔皇大人天下无敌的魔骨相配合,简直能杀个爽。
  杀完了,再挨个把他们全身的骨头吸附出来丢到一边。
  没多久,剩下的仙修就好像得了信,知道有人在这个据点守株待兔截杀他们,没有队伍再往这边走。
  沈越冥把染血的长枪往就近的白骨堆旁一扔,自己也跟着靠上去。
  凌无朝的衣服原本是红白相间,现在全被染成了血红色,银靴也变得脏污。
  “凌无朝,”他眯眼,盯着空中月亮和几朵云看,“单手用枪真不方便,你有没有想过把胳膊接回来?”
  魂海中,苏醒的白色小人本来呆呆坐在地上,听见他叫,瞬间抬起头。
  “有没有受伤?”
  嗓音温和,充满关切,这是沈越冥第二次听到他的声音。
  第一次是不久前让胖胖办事,凌无朝教了他一句咒语,沈越冥也是那时才发现这小子已经醒了。
  凌无朝答非所问,沈越冥也不回话,自顾自重复,“回答我,你有没有想过把胳膊接回来?”
  凌无朝这才回答他,“接不回来,找不到了。”
  “好,”沈越冥也回答,“我没受伤。”
  两人无话,一阵沉默。
  这时,门外传来讲话声,有人破门而入。
  那是两个紫衣男子,容貌相似,一人高束马尾,眉目英朗,一人低发垂肩,神情阴郁,巧的是,他二人的兵器也是枪。
  沈越冥顿时起了兴趣,起身,长枪入手。
  看到院中骨堆和骨堆上持枪而立的人,二人皆是一惊,高马尾那个咬牙切齿道:“凌、无、朝!”
  沈越冥挑眉,隔着骨堆遥遥回:“我们认识?”
  “这才过去半天,你装你爹呢!老子嵇玄璋,六百年前是你亲师兄!现在是你亲仇人……操,谁跟你亲!”
  自报家门报到一半,他便自顾自暴躁起来,兵器朝空中一掷,跟着起跳握住,朝沈越冥飞扑而来。
  沈越冥出枪格挡,兵器相交,嘣出刺啦火花。
  离得近了,沈越冥才看清,这是把被折断的长枪,从这人出招也看得出,他依然保留着长枪的架势,用短刃并不熟练。
  嵇玄璋自然也看清了他的武器,难以置信地瞪大眼,一时怒意更盛,目眦欲裂,大喝一声:“我杀了你!”
  招招凶猛,直击命门。
  打了一晚上,好容易碰到一个能过招的,沈越冥也来了劲,认真应敌。
  破风声中,他想,这人要是不用短刃,换把长枪来,打起来会更爽。
  转而又想,凌无朝是独臂,这人让了他半截枪身,他让这人一条胳膊,很公平。
  难得碰到满意的对手,沈越冥不忍打击他,多次把断枪挑落后又从半空打回他手里,还不吝夸赞一句“好身手”,气得嵇玄璋嗓子都要吼哑,打出了走火入魔的架势。
  人就是枪,十几招过去,沈越冥摸清了这个凶猛莽撞的小子。
  使枪的是人,他却把自己变成了一只狂暴的野兽,再多烂熟于心的招式技巧,都被他这一腔怒火化了个干净,发挥不出丝毫应有的战力。
  也怪不得他的枪会断。
  “这么易怒,”他把短刃挑落,高高抛远,没再还回去,“这把枪跟着你,受委屈了。”
  说着,回身一挡,挑落了第二把断枪。
  那低束发的男子绕到他身后偷袭,武器被击落也不慌,枪头在空中猛地绽开,发散出一大把毒灰——全被尽数融散在漆黑的魔气中。
  沈越冥冷眼看他。
  枪是多么磊落的兵器,却被他改装成了这样阴险无用的暗器。
  枪品见人品,下作又低级。
  这人面无表情跟他对视,偷袭失败也不觉得难堪,向前一步,似乎想要赤手空拳跟他打。
  “玄珂,过来!”
  嵇玄璋话音刚落,嵇玄珂便身形一闪,站到了他身侧。
  “别在打输后喊我的名字,哥哥。”他皱起眉,“很丢人。”
  “我不喊你,你就挨他的揍了,更丢人!”
  嵇玄珂视线凝聚到魔皇手中那把长枪上,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他拽住嵇玄璋的高马尾,悄声道:“大师兄把兵器都送给他了,哥哥,这下你知道为什么哪里都找不到‘破煞’了吧。”
  经他提醒,嵇玄璋更怒,瞪着银发魔修这张脸,低声骂:“大师兄太傻了!色迷心窍,不光兵器给他,枪法都教了他不少。”
  这两人嘀嘀咕咕说起了悄悄话,沈越冥神魂去戳魂海里的凌无朝,问他认不认识这两兄弟。
  沈越冥通读了《魔皇》全文,却对这两个小子毫无印象。
  他方才过招时探了这两人,没有食用魔骨的迹象。
  凌无朝答:“不必费心纠缠,注意安全。”
  沈越冥朝这两人道:“滚。”
  嵇玄珂阴冷一笑,唤回自己的兵器,枪尖从脚下白骨堆中挑出一块紫衣的布料。
  “魔皇好大的威风,在我兄弟二人的宅邸,虐杀我天魁宗弟子,怎么,为你惨死的情郎报仇?”
  “呸!什么情郎!”
  嵇玄璋一脚踢开脚下的骨头。
  “那李寻鹰就是个小白脸儿,你们这对奸夫淫夫,当年我大师兄刚失踪,你俩就搞上了,你敢给我师兄戴绿帽……”
  “你这天杀的魔物!你们两个天杀的魔物!操!凌无朝,你给我说实话,我师兄是不是被你们给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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