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那你告诉朕,为何要调换二人?”
  “因国公夫人所出嫡子根骨极差,毫无修炼天赋。”宋承良身体微微颤抖,眼眶泛红,“臣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国公府着想,国公没有修炼天赋,他的嫡子若是再无修炼天赋,国公府怕是会因此败落,先国公不能后继无人。直至臣发现世子根骨极佳,便起了将两人调换的心思。”
  说完,他转头又朝着宋国公磕头:“国公爷,属下一心为了国公府,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请国公爷责罚。”
  “荒谬!”宋国公突然大喝一声,一脚踹在了宋承良肩膀,随即扑过去一把抓住宋承良,痛心疾首道,“良叔,那可是我亲儿子,你将他送出府还不够,怎么能杀了他?”
  任由宋国公如何问,宋承良始终沉默不语。
  看着这两人你来我往,兵部尚书齐海眼中闪过一丝寒意。他倒是没料到,都已经到了这般地步,半路还能杀出个认罪的。
  宋国公府还真是有几个骨头硬的,可惜,先代宋国公死了,这一任就是个废物。就算跳出来了又如何,宋熙这兵权,是肯定握不住了。
  第66章 皇帝真是一点都不体谅他……
  御阶上,大太监转过头见皇帝脸上的不耐之色越来越浓,尖声道:“宋国公,这里是朝堂,容不得你们撒野。”
  宋国公手上动作一僵,赶忙跪地:“求陛下恕罪,是臣失仪,臣只是、只是一时难以接受真相。”
  宋国公的话只换来朝堂上一片沉默,他与宋承良这一番并不精彩的演绎没能打动任何一个人,如果这里不是大殿,说不定他们还会呸两声。
  兵部尚书齐海瞥了眼做戏的二人,上前一步道:“陛下,宋承良所说的话也只是他的一面之词,他效忠宋家一辈子,想来很愿意为宋家的某些人出头顶罪。依臣之见,这件事必须要查清楚。”
  礼部尚书也道:“陛下,国公府调换二子,还请立了世子,这是欺君之罪,若是不能查清,恐后人效仿,乱了礼法纲常。”
  “请陛下即刻召宋熙回京,接受调查。”
  众多大臣齐齐出声要求皇帝彻查,皇帝沉吟许久,最终还是下旨将宋熙从西陵召回。
  随后,皇帝又道:“宋煜之案交由刑部与大理寺共同调查,将宋承良押入天牢,至于宋国公……回国公府反省,非诏不得出。”
  “陛下英明。”跪在大殿最前面的唐鸣跪伏在地,在场的人中,或许只有他一个人是真心实意想要为昔日同窗好友求一个公道的。
  他身旁的雷同也跟着磕头,额头抵在地上时,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案子能不能查清不重要,重要的是宋熙既然回来了,就回不去了。
  陛下念旧,记挂着先代宋国公,想要给宋国公府机会,那也要看他们能不能接得住这泼天的富贵。
  他们侯爷的东西,可不是谁都能拿得稳的,侯爷可以不要,但别人不能抢。那个小崽子比起先代宋国公,可算不得什么。
  皇帝起身离开前,留了一句话:“案子没有查清楚前,朕不希望在外面听到任何风言风语。”
  “臣不敢。”皇帝既然开口了,肯定没人敢去外面传播此事。
  皇帝走后,众朝臣也四散而去。
  大理寺卿与刑部尚书上前与唐鸣和雷同交谈,询问他们的落脚之地,以及要派人保护他们的安全。虽然宋国公可能不会蠢到在这个时候刺杀两人,但也说不定。
  今日殿上这一幕,让两位重臣忍不住怀疑,嫡子被调换这件事,宋国公究竟知不知情?
  就算原本不知情,现在知道了也没见他多伤心。比起一个死去的嫡子,想来世子才是他的心头肉,为了世子,谁知道他能做出什么。
  这时禁军上前押走了宋承良,宋承良没有反抗,直至走处大殿,依旧还在回头看着怔怔站在原地的宋国公,宋国公根本没看他一眼。
  许久,宋承良才将头转了回来。从他入宫认罪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
  下午登闻鼓被敲响,可是一直到了第二日,都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
  阿缠找了平日里消息最灵通的徐老板打听,可惜徐老板也不知道,她只能怏怏离开。
  平静的日子又过去几天,眼看着中元节要到了。阿缠一改往日的懒散,做起了新的香,还是平日里她嫌麻烦的线香。
  最近她去猎铺买了几块木头,都是大夏境外才有的树种。
  她将木头炮制了几日,今日才开始磨粉。
  陈慧看着她忙活,本想帮忙,却被阿缠阻止了,便只好在旁看着。
  “你不是说中元节不做线香售卖吗?”
  中元节家家户户都有祭祖的习惯,平日不太用香的百姓,这一日也会买来线香上供先祖。
  不过阿缠之前根本没打算做这笔生意,她做的香价格稍微高一些,寻常百姓不会买,毕竟烧香只是烧个心意,没必要买贵的。
  而达官显贵祭祖时都会选择降真香,虽然阿缠觉得就算不用那么贵的香,他们的祖宗也不会有意见,可谁让她说的不算呢。
  “我是没打算卖。”阿缠扔了一块晒的又干又脆的生烟木放到碾子里,努力干起活来,“我打算自己做点香用来祭祖。”
  “祭林家的先祖吗?”陈慧问,想来应该不会是祭祀季家的先祖。
  阿缠愣了愣,含糊应道:“啊,嗯。”
  想来被流放的林家人应该会祭祀他们的祖宗,她并不是林家的人,就不越俎代庖了。
  这是她来到上京的第一个中元节,她的祖宗们可能并不过这个节日,不过上次小林氏的事情让阿缠意识到,虽然自己的身份从来没有被他们承认,但他们还在庇佑着她。
  既然大家都要在这个日子祭祀祖宗,她总不能让她的祖宗无香火可用,别家祖宗有的,她的祖宗也得有!
  阿缠将磨好的香粉用无根水和成香泥,然后将香泥放到唧筒中挤出一根根线香,最后把做好的三盘线香放到阴凉处等着阴干。
  闻重过来的时候,陈慧正端着最后一盘线香往外走。
  闻重看了一眼,问道:“季姑娘做了新的香?”
  “对,中元节要到了,做点香来祭祖。”阿缠随口回应闻重,然后转身取出两枚香丸装好,“这是闻先生要的香丸。”
  闻重接过香丸,付了铜板,见阿缠盯着他看,不禁笑问:“季姑娘可是有话与在下说?”
  “闻先生知道前几日有人敲登闻鼓的事吗?”别人或许不知道,但身为御史的闻先生肯定知道。
  阿缠觉得闻先生脾气好,所以才开口问的。
  “略知一二。”还没等发问,闻重已经先一步阻止了她接下来的话,“陛下不让说。”
  “唉。”阿缠叹了口气,皇帝真是一点都不体谅他的臣民。
  “不过再过几日应该会有消息传出来了。”见她一脸失落,闻重又补充了一句。
  不问还好,问了之后阿缠就更好奇了,过几日到底是几日啊?
  “多谢闻先生告知。”阿缠心里的小人还在满地打滚,面上还维持着端庄的样子。
  将闻先生送到门口,阿缠转头见到宋砚从隔壁书铺里走出来往她这边走,似乎正打算进她的铺子。
  好几日不见,宋砚的气色看起来不太好,虽然阿缠不懂相面,但他现在这副模样,有点黑云罩顶的感觉。
  “宋公子可是身体不适?”阿缠语气关切地问。
  宋砚摇摇头,声音发虚:“多谢姑娘关心,只是这几日休息不好,徐掌柜说姑娘卖的安神香能够助眠,我想买一些。”
  “当然没问题。”
  阿缠带着宋砚走进店里,她将两种安神香拿出来让宋砚挑选,一种是香粉,一种是塔香。
  宋砚选了塔香,应该是图方便。
  阿缠夹了十枚塔香装好,随意与宋砚闲聊道:“宋公子方才与闻先生下棋了吗,这次是谁赢了?”
  两人每次下棋都会引来附近许多棋友,她偶尔听人评价,说两人的棋艺在上京都算得上顶尖,不过今日书铺外似乎并没有人聚集?
  宋砚笑了一下:“今日没有下棋,闻先生见我气色不好,说来日再战。”
  阿缠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宋砚的脸,提醒道:“如果宋公子一直睡不好,还是要尽早看大夫,安神香也只能辅助睡眠,并不能根治病症。”
  “在下明白,请姑娘放心。”
  “那就好。”见他听进去了,阿缠也就没有多说,又随意找了个话题,“方才闻先生与我说,过两日就知晓登闻鼓是因何而响了,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大案子?”
  宋砚转头看向皇宫的方向,直到听阿缠叫他才反应过来,笑道:“不管是什么案子,想来罪魁祸首都会受到惩罚,受害者也会得到安息吧。”
  “应该会的。”
  宋砚突然又说:“再过几日,我打算回乡了。”
  “回老家吗?怎么这么突然?”阿缠有些意外,她觉得以宋砚的才情,就算不科举,留在上京也会有不错的生活,说不定还会成为一方名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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