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感患者 第53节
直到她快喘不上来气,宗崎才起了身,定定瞧着她那发肿水红的唇。
随即拖着她往房间走,乌妤不明所以的被迫跟上,她望着前面削薄的背影,不安地追问:“你要做什么?”
宗崎一言不发,让她进了房间,推到了床上去,乌妤脑袋还没转过弯来时,他就已经去外面拿上笔记本重新返回来,反锁房门。
乌妤始终保持着警惕,挪到了床沿,时不时看一眼他。
宗崎一直坐在墙边的沙发上,双膝放着他的笔记本,打字的速度飞快,不算大的房间里只有键盘敲击的声音。
墙上的挂钟指向八点钟,乌妤熬不住,枯坐在床上很久,她刚要开口,宗崎就出了声:“门外有晚餐,吃完洗澡回来睡觉,我不碰你,但你敢跑,我也不介意把你捆在床上,反正我们还有很多话没说完。”
“……”
乌妤没想过跑,最后一班回青港的动车早就走了。
就算不想和他待在一个空间,她现在也没脸出去找前台再开一间房。
乌妤沉默着出去,酒店自己做的晚餐,味道一般,她随便吃了点,有点饱后起身去洗澡。
门后的黑色行李箱是摊开的,乌妤刚才出去取餐扫了一眼,里面换洗衣服就一两套,另一半被拉链拉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一晚上又哭又喊,她这会儿不仅嗓子疼,眼睛也疼,站在热水淋浴下才觉得好一点,按揉眼眶,水声蒙住听力,把房间里那人的动静也隔绝掉,她才慢慢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这房间就一张床,乌妤踌躇半晌,小步挪到了床上去躺着。
他还坐在沙发那,目光没有偏移,于是乌妤裹好被子,本来只想眯一会儿,缓缓眼皮和嗓子再起来问他到底想做什么,可真闭上眼了,没多久就睡意沉沉,被子挡着大半张脸,呼吸逐渐平稳。
这时候宗崎从笔记本中抬起头,粗糙文件已经转给律师,对面律师团今晚要加班完善好制定好这份协议。
宗崎仰靠在沙发上,后颈手臂都酸软得不行,给自己揉了揉,视线一直落在床上的那一团上,不知道看了有多久,他总算起了身。
出去拿衣服洗澡,路过餐桌时,脚步一顿。
桌上的饭菜扣好了包装盒,时间太长,塑料盒盖上面凝着一滴滴水珠,宗崎站在桌边,打开包装盖。
没胃口,他只叫了一份晚饭。
现在饭盒里像是用圆规画过一样,一分为二,给他留了一半的饭菜。
饭盒不保温,早就冷了,卖相一般就算了,还难吃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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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睡醒,乌妤睁开眼还以为在家里。
缓了会儿,意识到这是酒店的装潢,再缓一会儿,记起房间里应该还有个人。
刷地坐起来,棉被窸窸簌簌皱卷起来,滑落一截瘦白的臂弯。
晨光熹微,沙发上躺着一个人,不够长,他的腿就只能踩在地上,腰间搭着件外套,坠在半空中马上要滑落下去,双臂交叉放在身前,他的头枕在沙发扶手上,脖子看着就难受。
乌妤掀开被子,轻声下了床,走到沙发边,给他把衣服往上扯了扯。
手腕骤然压上来一只发烫的手,她顺着往旁边看,宗崎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皱着眉,脸色极臭。
正要开口,宗崎轻轻一拽,乌妤就顺着他的力道往下栽,脑袋磕在他脑袋旁边。
什么话都没讲,就只听得见呼吸,不过乌妤憋着气,感觉明显的,是他的胸膛起伏弧度很大。
宗崎没睡醒,太阳穴突突的疼,人影在眼前晃动了下他就睁开了眼,以为是错觉。
乌妤砸到他身上才慢慢清醒过来,望着天花板有些出神。
怀里暖烘烘的一团。
他们俩迄今为止,正儿八经拥抱的次数不多,如果不算上他连拖带拽的那种的话,今天是她头一次主动靠过来。
可是这样平和的氛围维持时间不长,房间门外有人按响了门铃。
十五分钟后。
乌妤捏着一份协议,一目十行地扫过去,气得发抖。
宗崎从卫生间出来,换了身衣服,斜站在墙角,抱着双臂,一双长腿交叠,鞋尖点地,又是一副闲适的游刃有余的模样。
“你什么意思?”
宗崎启唇回道:“字面意思。”
“你把感情当买卖是吗?”乌妤慢慢看向他,“所以你昨晚一整晚都在拟这份狗屁协议对吗?”
宗崎轻扬眉梢,两步过来拿走她手上这份协议,“乖,这可不是什么狗屁协议。”一副贵公子的模样偏要学舌那句脏话。
他抬手把她的肩按下去,朝旁边的助理伸了伸手,对方意会,递给他一支签字笔。
宗崎慢条斯理地打开笔盖扣在尾端,“嗑嗒”一声像悬在乌妤眼前正在倒计时的秒表。
她预感到不妙,绕过宗崎就要跑。
宗崎伸手反握着她的手臂压在身后,将她推到沙发上,左腿抵上去压住她挣扎不停的双腿。
乌妤气喘吁吁地躲避着,害怕与恨交缠,“没人像你这样混蛋!宗崎,你敢让我签这种东西一定不得好死!”
宗崎的视线一寸寸掠过她抗拒的脸,强硬将人调转了个方向,朝向桌子,乌妤的右手塞进签字笔,宗崎贴在她的后背,掌心覆上去稳稳拿住。
乌妤急得想咬死他,宗崎低着头,侧眸凝着她那张白生生的脸,狠了心,握着她的手签下她的名字。
笔落,宗崎仍握着她的手,就着这个姿势,扣紧十指,吻掉她的眼泪,声音低沉又缓慢:“我不得好死,你也要陪我下地狱。”
第40章 sensitive我没救了,真的……
没人愿意背上这样糟糕的前提开始一段恋情。
可这是宗崎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被删除被拉黑是预料之中的情况,他还没有意识到其实他们两个人没必要硬碰硬。
再说一句其实我很想你呢,在乌妤昨晚坐在床前踌躇几次想找他开口的时候问一句她想说什么呢。
可是他没有。
他一意孤行,自顾自将自己认为好的东西全部放到
乌妤身上。
像她为难的艺考,像她总是丢分的物理,他都能做,他都愿意护着她。
不是很需要她的回报,用不着,他也没图她什么,他只是要乌妤的真心。
谁让她开口选择了他呢,那就得一点点把他装填进心里去。
乌妤或许察觉到他其实是喜欢自己的,可在这件事之后,她完全没办法坦然面对他。
没有允许宗崎送自己回去,乌妤也不管他在高铁站外面脸黑成了什么样子,上车前找到他的微信和电话都删掉拉黑了。
回去后她眼里唯一重要的事是准备自己的文化课,十一中最后半学期,整个年级都弥漫着紧张气氛。
期间她收到过周子韫的一条求助信息,赶去了俱乐部,遇见了不想遇见的人,知道了他又在发疯。
后面更是连手机都不乐意看了,全新备考。
艺考生在这个时间点基本都回来了,年级中短暂热闹过这一阵,又继续紧锣密鼓的备战考试中。
乌妤的进度跟不上,被吴宏调去了第一排靠左的位置,回回进门都能看到,乌妤半点玩乐的心都不敢有,偶尔侧过头想喝口水,杯盖还没拧开,吴宏眼神就飞过来了。
心虚且不好意思,吴宏肯定猜出来早前她和宗崎的关系,只是现在是关键期,不好给她太多压力。
学校里经常三天一小测五天一大测,但乌妤会忙里偷闲和崔藜在周末抽一天待棋牌馆,坐在前台看综艺。
电脑是很多年前买的,现在用起来卡卡的,半天休息时间里,她俩还要拌嘴争论哪个男演员更帅。
综艺追完,崔藜拿出往年名师汇总的全科习题给她,打赌做完一章谁错的多,谁周末请吃饭。
乌妤回家粗略翻了翻,没看出熟悉的手笔。
校考出分后,孟女士给她打了个电话,问她打不打算大学结束后继续去国外念研究生,换个专业,比如电影学,影视戏剧文学等等,与她现在学的沾点边。
孟女士显然是深入考察过,她是不喜欢乌妤选择的播音专业,但也不想和乌妤闹僵,同时还有自己的坚持。
乌妤拒绝掉了,她既不愿意离姥姥太远,也不愿意换专业,两人僵持不下,最后是姥姥出面和她妈谈了谈,乌妤不知道她们怎么说的,反正她妈没再提这件事。
这些插曲没往乌妤心里去,她在用忙碌忘记京淮发生的那件事,本以为他能遵守约定在高考前别来烦她,可在校考出分第三天,他就来了青港。
联考结束,学校在周五不上晚自习,乌妤原本计划换乘一条公交路线去医院给姥姥买点降压药备着,人来人往的校门口,公交车停了好几辆,整条道都拥挤不通。
他人就站在公交站台后面,周遭人挤人,路过的时不时发出两声压低的惊叹。
扣着顶鸭舌帽,纯黑色,眼睛遮得挺严实,但也就半个多月没见,他那张脸又瘦得厉害,帽檐中间拱起、下压,把脸分成明寐的两半。
靠发型能帅三分,宗崎就纯靠脸,还是半张脸,露出来的下颌线锋利流畅,鼻梁高挺瘦直,一张冷脸,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甚至还将衣服帽子也扣了上去。
路边摆着自动贩卖机,他微微弓着身,在屏幕上按了两下,弯腰下去拿出来罐苏打水,站起身,抬眸随意往路口一扫。
乌妤定在原地,想绕道已经来不及了,宗崎的黑眸早就锁定住她。
她知道跑不掉,站在原地没动。
拦了辆出租车,宗崎过去,单手勾着她书包上面的带扣,往自己面前拽了拽,在吵吵嚷嚷的站台附近,开门等她进去,随后弯腰也跟了进去。
司机问他们:“去哪儿?”
两个人坐在后座两侧,乌妤更是快贴到玻璃上去了,宗崎没吭声,她等了两秒,说:“中仁医院。”
“得嘞,打表看好了。”说完,司机启动车子出发。
宗崎侧头看了她一眼,只看得见后脑勺,转回去看前面的中间镜,一晃而过她的脸,没有表情,好像他是陌生人一样,不想搭理他。
下了车,乌妤轻车熟路地去内科,走一半宗崎突然伸手拉住她,乌妤被拉停,她脸都没抬,轻声说:“你看,你连答应我的,最简单的一件事都做不到。”
“哪伤了?”宗崎敛眉,没瞧出来。
乌妤甩开他的手,宗崎松开,她不管身后有没有人跟上,找医生开了单子就回一楼窗口拿药。
一路上宗崎都在她身后,插着兜和她绕圈子,耐心十足,最后乌妤上了公交,把他丢在刚招的出租车旁,正解气呢,宗崎就跟了上来。
临近下班的点,车上人多没座位,宗崎圈着乌妤站稳。
广播播报“拉稳扶手、小心扒手”,宗崎却在一个劲儿的盘问她,不张口,那他就拉手。
“为什么说谎?”
宗崎以为她说的是真的,放她回青港后,自己想了挺多办法,琢磨不要这保送资格了,重新回学校捡起那些功课,正常高考后报考陵江大学,申请表都在走流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