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逐渐进入夏季,天气一日比一日热,天上的
太阳像个火球一样,烤得地面的石板都发烫。
周围没有荫蔽,贺岁愉和何书翠站在烈日炎炎下,像两朵被太阳晒焉了的花儿。
贺岁愉有点愧疚,“书翠,对不住,让你白高兴一场,还跟着我白跑了一趟。”
“姐姐说的哪里话?”何书翠猛地扎进贺岁愉的怀里,抱着贺岁愉的腰,忍着哭腔说,“姐姐愿意帮我找我三姐姐,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姐姐的恩情我一辈子都还不清。”她咬紧了嘴唇,乌黑的眼眸里闪过晶莹的泪花,“我都不敢想,姐姐当初找我的时候,有多辛苦,失望过多少次,花了多大的力气……”
贺岁愉的身形一顿,叹了口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想起从前一团孩子气的小姑娘,千滋百味在心间转了一圈,最后只能安抚地拍了拍她单薄瘦弱的背,“书翠长大了。”
“我该早些长大的。”何书翠从贺岁愉怀里出来,胡乱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姐姐,我们回去吧,下次有消息姐姐还叫我,我们再一起去找。”
贺岁愉看了眼逐渐往西坠的太阳,对何书翠道:“不急着回去,咱们去逛一逛,然后去吃个饭再回去。”
何书翠抓着她的袖子小声说:“姐姐,咱们回去吃吧,我学会做饭了,可以做给你吃的。”
贺岁愉想到何书翠前些日子连肉都舍不得夹,非要都留给她吃的模样,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何书翠的目的。
这孩子这段时日在外面吃了太多的苦,所以现在就老是怕她没钱,想替她省钱。
“你别老想着替我省钱,我说了,我还有钱。”
贺岁愉凑近她的耳朵,“悄悄告诉你,咱们吃过饭去看看新铺子,我准备租一间铺面继续做生意,你要不要跟着我干?”
何书翠瞬间就抬起了头,眼睛亮晶晶的,像个小仓鼠一样点头,“要!”
说完了以后,她想到自己从来都没有做过生意,甚至以前爹爹娘亲都在的时候,让她学习读书识字、管家女红,她都未曾好好学过。
何书翠一时又有些自怯起来,“如果姐姐不嫌弃我粗笨的话……”
贺岁愉打断她,“书翠,咱们之间就不要说这些客套的话了。”
“好,”何书翠从自卑的情绪中回过神来,泪光闪闪,“是我错了,我一定跟着姐姐好好干!”
***
赵九重从城外回来,见天色尚早,心道不如便趁这个机会回家一趟。
赵九重骑着马儿到了赵府,门口的守门的小厮一看是他,登时惊喜道:“二公子回来了!”
一个小厮进府里去通知其他人,另一个小厮连忙跑出来帮赵九重牵马,赵九重将绳子递给他。
“二公子快进去,府里的主子们可一直盼着您回来,尤其是三公子,隔三差五就要来问一次。”小厮牵着马对赵九重说,“他待会见了您,指定高兴!”
赵九重与小厮说了两句话,便大步跨上台阶,进府里去了。
赵弘殷今日休沐也正在家,不过他前几日与赵九重见过一回,知道赵九重回来,心情也很平淡。
但是其余与赵九重一年多没见的家人们,就激动多了,就连之前口口声声在杜夫人面前吃醋的赵玉容一听二哥回来了,也赶紧放下手中的绣绷子到前院来了。
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从回廊里跑过来,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第75章 第75章赵九重甫一露面……
赵九重甫一露面,那少年郎就扑了上来,“二哥!我可想死你了!”
赵九重将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少年接了个满怀,抽出一只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阿义长高了!”
“二哥!”赵玉容也眼睛亮晶晶地唤了一声。
赵九重应了一声,笑眯眯地看着妹妹,欣慰道:“玉容也长大了。”
“那是当然,”赵玉容哼了一声,语气带着控诉,“二哥这一趟出去了好久好久,我还以为二哥把我们都忘了呢!”
杜夫人宠溺地点了点赵玉容的额头,“你这孩子。”
丫鬟牵了才四岁大的四公子赵匡美过来。赵九重离家游历时,赵匡美才两岁,如今赵九重归家,这小孩已经不认识这个分别已久的二哥了,躲在丫鬟身后,好奇地看着赵九重。
杜夫人见几个孩子说笑亲热,笑着道:“都进去坐着说话吧,别一直站在门口了。”
赵九重几人刚进去,小厮扶着大公子赵匡济慢慢走进来,赵九重正与母亲杜夫人说话,余光中看见了,连忙起身迎过去,“大哥。”
赵匡济脸色有些苍白,但是脸上的表情是显而易见的高兴,尤其是看见赵九重这一瞬间。
兄弟二人寒暄一阵,赵匡济便问道:“这一趟出去,可有收获?”
“自是有的。”赵九重点点头。
说着,他就讲起了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不多时,赵弘殷处理完了事情,也从书房过来了,听赵九重讲旅途经过,偶尔问上一两句。
赵九重这两年在外面日子过得虽然苦,但是颇为精彩,其中值得讲述的事情有许多,这一说就说到了下午天快黑的时候。
他便留在家中用晚膳,然后住一晚,明儿个一早直接去上值,家中还有他之前的衣裳,连换洗的衣裳都不用回去取。
用过了晚膳,赵九重与长兄赵匡济坐在一起说话。
赵九重看见兄长瘦削的脸颊,苍白的脸色,以及比他出门远行之前还要单薄瘦弱的身躯,心中不由得有点儿担心,“兄长最近……身体如何?”
赵匡济无奈地笑了笑,轻轻挥了挥苍白的青色血管高高凸起的手,“还是老样子。”
“我这身子骨……唉……”赵匡济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这么着吧,这么多年请了那么多大夫,我早已经接受了。”
生老病死,乃是人最无能为力的事情,赵九重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说这些晦气事儿,咱们兄弟俩说点别的高兴的。”赵匡济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话头一转,突然看向赵九重。
赵九重抬眸:“大哥是想要再听我讲一讲我这两年在外面的事?”
赵匡济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笑得一脸神秘,语气中似乎藏着一点饶有兴味的意思,称赞道:“元朗腰间这香囊不错。”
赵九重顺着赵匡济的目光看向自己腰间的香囊,遭了,今儿个临时兴起回家,忘记把它摘下来了。
不知为何,被大哥注意到这个香囊,他心里忽然有点儿紧张,但是似乎并不抵触,只是有点儿不知道该如何说起这件事。
“什么?”一旁的赵玉容听见了赵匡济的话,忽然插进来,大嗓门地叫了一声,“二哥竟然佩香囊了?”
顿时,满屋子里的人都看向了赵九重。
赵九重:“……”
“玉容,你可真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他咬牙切齿地看向自己这个打小就“可爱”的妹妹。
赵匡义凑过来好奇地看着赵九重,“二哥,你怎的出去一趟还变精细了?”
他伸手将赵九重腰间的香囊拿起来仔细看了看,“还怪好看到嘞!二哥,你在哪儿买的?给我也买一个吧!”
赵九重腰间的香囊是和贺岁愉那个银质圆球香囊差不多的款式,只不过贺岁愉的香囊上雕刻的是招财进宝的貔貅,而赵九重这一只雕刻的是瑞兽麒麟。
赵匡济坐在旁边,脸上仍然是浅浅的笑容,看着赵九重的目光颇为打趣,仿佛对一切心知肚明。
赵玉容见赵九重耳根都红了,瞬间猜到了几分,但是她故意跟着赵匡义一起添乱,佯装质问:“对啊,这么好看的香囊,二哥你怎么不给我们都买一个?你看看你,打着空手就回来了!”
赵九重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嘿,我回我自己家,我还不能空手回来?”
“别转移话题,”赵玉容一把拉过旁边站着的赵匡义,故意逗赵九重,“来,阿义想要个一样的,二哥给他也买一个呗!”
赵匡义摆摆手,“不用一样的,款式差不离就行!”
赵九重憋红了脸,硬着头皮解释道:“这是朋友送的,我也不知道在哪儿买的。”
赵玉容见二哥恨不得当场开溜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赵玉容意兴盎然地问:“二哥,人家送了你香囊,你送人
家什么了?”
“送……”赵九重刚要回答,忽然反应过来,顿时止了话头,“送人家什么东西管你什么事儿,赵玉容你问得太多了。”
赵玉容切了一声,“没劲,刚回来的时候,还一口一个玉容呢,这才过了一会会,就连名带姓地喊我了!”
赵玉容哼了一声,跑到杜夫人那儿控诉赵九重的“罪行”去了。
赵九重:“……”
赵九重扶额,他有一种预感,他肯定什么也瞒不住,赵玉容肯定一股脑地还带上她自己的猜测,添油加醋地告诉母亲和父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