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二小姐,我有些话想单独和您说一下,您看您现在方便么?”贺岁愉累了一天,也懒得想别的法子旁敲侧击告诉她,就直接开门见山地说了。
  何绣兰抬起头看了贺岁愉一眼,见贺岁愉脸上表情严肃,于是点了点头。
  何书翠好奇地探过来一个脑袋,“贺姐姐,你要跟二姐姐说什么啊?有什么我和三姐姐不能听的?”
  贺岁愉按住她的脑袋,“说一些大人的事情,你就别凑热闹了。”
  何画屏看见贺岁愉脸上的表情,猜测出来她要说的,大概不是什么好事,也没多问,拉着何书翠出去了。
  何书翠和何画屏出去以后,何画屏还贴心地还关上了房间门,转眼,屋子里就剩下贺岁愉和何绣兰二人。
  何绣兰坐在软榻上,抱着胳膊看向贺岁愉,“你要跟我说什么?”
  “四月十五,我同夫人一起去大相国寺上香那日,见过一个很像林公子的男子,就在大相国寺庭院中那棵大银杏树旁边,那男子拉着一个女子走过去。”
  何绣兰登时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贺岁愉知晓她听清楚了,只是不愿意相信而已,所以也没急着再说第二遍刺激她,而是给她缓冲的时间。
  “你真的看清楚了?你确定那人是林表哥?”何绣兰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我有九成的把握。”贺岁愉不敢把话说得太死,毕竟那天那张脸只是远远地一闪而过。
  “林表哥不可能做这种事情!”说是这样说,但何绣兰脸上的慌乱却遮掩不住,“他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一定是你看错了!”
  贺岁愉看见她犹疑惊惶、不断变化的表情,只是叹了口气,对于何绣兰的话也没有非要争辩个是与非。
  “我只是说我看到的,至于信不信,这是二小姐的事情。”
  贺岁愉看着何绣兰,“若那日我在大相国寺看到的真是林公子,二小姐与林公子订婚了这么多年,几乎日日都在一处,二小姐就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哪儿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表哥洁身自好,身边除了我哪儿有什么姑娘,我看就是你看错了,你一共才见了我表哥两面,认错了人不是很正常!”也不知道她想了些什么,脸上的表情渐渐镇定下来,语气突然变得异常坚定。
  贺岁愉心道:她虽然只见过林胥两面,可她一个做生意的,眼力劲儿还算不错,也有几分认人的本事。
  但是何绣兰明摆着一副不愿意相信她的样子,贺岁愉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当日在大相国寺她走得匆忙,除了她刚刚跟何绣兰说的话以外,也没有别的什么发现。
  她只好委婉劝告道:“终身大事上,二小姐还是谨慎一些。”
  何绣兰大概是真的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尤其是林胥昨晚亲自送她回来,二人又甜言蜜语说了好一会儿话,刚把婚期定下来,正是情意浓厚的时候,听不进去贺岁愉的话,反而还语气坚定地说:“我相信林表哥,他不是那样的人!”
  何绣兰还嘟嘟囔囔地说:“谁知道你是不是倾慕我林表哥,才故意说这些话来挑拨我们感情,毕竟你昨晚盯着我表哥看了那么久,而且我表哥年纪轻轻就已经考中了秀才,又长相俊俏、一表人才……”
  贺岁愉嘴角抽了抽。
  这林胥又不是在所有人眼里都是个香饽饽。二小姐也是陷入爱情里,有点魔怔了。
  她忍住了当场翻白眼的冲动,没再说什么,再说下去,真成她意图不轨,惦记别人未婚夫了。
  “好了,你出去吧!”说罢,她站起身来送客。
  “还有——”她忽然转过头来,“今天的话,你不许告诉我爹娘,你听见了没有?”
  贺岁愉:“……”
  “知道了。”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爱咋咋地吧。
  何绣兰一脸不高兴地开门把贺岁愉送出去,坐在外面院子里的何画屏和何书翠看见贺岁愉出来了,再看到沉着脸的何绣兰,都有点奇怪,不禁面面相觑。
  这是说什么了?怎么两个人都不大高兴的样子。
  贺岁愉向几人辞别,就先回去了。
  何画屏还有何书翠就又凑到何绣兰屋子里,帮何绣兰一起挑选衣裳料子,挑选首饰样子。
  ***
  贺岁愉出了何绣兰的院子以后,夫人院子里的丫鬟说,何夫人叫她过去一趟。
  贺岁愉见那丫鬟脸上表情怪怪的,总觉得心里毛毛的,忍不住向那丫鬟打听,夫人突然叫她过去做什么。
  “贺姑娘过去就知道了,是好事呢!”丫鬟语气轻快地说,说着说着,便忍不住笑。
  贺岁愉:“……”
  她怎么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第69章 第69章到了何夫人的院……
  到了何夫人的院子里,贺岁愉才知道所谓好事,是有人有意与她结亲,请何夫人问一问她的意思。
  吴账房有个侄子,今年二十八岁,去岁考中了秀才,家里是在开封府开蒸饼铺子的,所以想娶个贤惠能干的媳妇,吴账房一下就想到了贺岁愉。
  但是自从贺岁愉去铺子里以后,他就没再见过贺岁愉了,又不好到后院找贺岁愉,所以便趁着来夫人这里送账本的时候,请夫人问一问贺岁愉的意思。
  “我听着,那孩子条件是个好的,虽说年纪大了一点,成过一次亲,但是没孩子,而且家里有营生,他自己还是个秀才,料想是个聪明有才气的后生,若你有意的话,我便让吴方财安排你和他侄子见上一面。”
  当何夫人问及贺岁愉的时候,贺岁愉不知怎的,脑海中竟然闪过了赵九重的脸。
  她莫名地对吴账房这个素未谋面的侄子产生了抵触心理。
  她委婉地拒绝了何夫人的好意。
  何夫人也没强求,只是对贺岁愉说:“我听老爷说,你是一路从沧州过来的,你是个性情坚韧又有主见的孩子,按理来说,我不该多这个嘴,但是年纪大了,难免就爱唠唠叨叨的。”
  何夫人拉着贺岁愉的手,语重心长道:“阿愉啊,这女人最终还是要有个归宿才妥当啊,尤其如今世道乱,家里没个男人,这糟心的事儿可多着呢!”
  贺岁愉笑着点点头:“我知晓夫人是为了好,我会再好好想想的。”
  何夫人以为她改了主意,便问:“那……吴方财这侄子?”
  贺岁愉从前还能拿年纪小不着急搪塞过去,现在何家人都知道她十九了,比已经嫁人的何香芸还大一岁,年纪小不着急成亲这理由,根本不好使,她现在的年纪在这个时代已经属于大龄未嫁的剩女了。
  贺岁愉心道:早知道就把自己的年龄报小一点儿了。但是那个时候把年龄报小了,又怕何老板不信任她,唉,到底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头和脚只能顾一边儿。
  “这回还是先算了。”贺岁愉笑着说。
  何夫人也没强求,“好,那我替你回绝了他。”
  “多谢夫人了。”
  也不知是不是这几日撞了烂桃花运,贺岁愉第二天去铺子里,又有人来给她说亲,是一位之前在贺岁愉这里买过两次东西的夫人。
  这夫人约莫四十来岁年纪,娘家是做书肆生意的,她娘家有个幼弟,今年二十四岁,与贺岁愉年纪相仿,如今正在开封一家书院里读书,人倒是聪明,就是有些定不下来性
  子,还像个孩子似的爱玩。
  这夫人和贺岁愉打了几次交道,见贺岁愉长得漂亮,又有见识有能力,所以就动了心思,想让贺岁愉做弟媳,管教一下她这个幼弟。
  这夫人将她弟弟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贺岁愉听着,却在想:如今的时代,大多数女子二十四岁时,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娘了,稍有一点不尽责,就要被夫家指责,这夫人却说,她二十四岁的弟弟没什么缺点,只是像个孩子似的,性子有些不大成熟。
  可不让人觉得好笑么。
  不过这些话她也就只是在心里想想罢了。
  她既然拿着何家的工钱,要挣顾客的钱,就不能像她之前那样口无遮拦,谁的面子都不给,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贺岁愉说了些场面话,大致就是自己无意成婚之类云云。
  这夫人听了,不知怎的便动了怒气,当即便破口大骂:“你以为自己是谁啊?叫你一声贺掌柜,真颠不清自己几斤几两了是吧?”
  “夫人,您搞搞清楚,我是把玉石摆件卖给您,不是把我人卖给您!”贺岁愉都气笑了,但是这是何老板的铺子,她这是个打工的,也不好再说更重的话。
  那夫人下巴高高扬起,气势凌人,“我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你还不识抬举,我看你再过一两年,就等着给老鳏夫当填房去吧!”
  贺岁愉见这位夫人又越说越生气的架势,还引得不少客人都看了过来,贺岁愉连忙道:“是是是,您说的对。”
  那夫人见贺岁愉泥人似的,骂不还口,骂了两句,也觉得没劲儿,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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