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陈舟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了一眼,“醒了。”
“我去!”瞿川看清他的脸,连忙走过去,“你怎么回事?不是找猫去了吗?”
陈舟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脖颈上还有大条刮痕,止了血,张牙舞爪地附在他身上,看起来十分违和。
黑猫也是,病怏怏地躺在沙发上,连猫粮都不吃了。
陈舟叹了口气,说道:“有人偷猫,和他打了一架。”
瞿川本能是不信的,但他实在想不出陈舟还能去干嘛,总不至于一个人夜探那破庙吧。
于是接过棉签,“我帮你。”
陈舟也没拒绝,把手臂伸了过去。
瞿川却把棉签一丢,一把拉住他的手臂。
瞿川的手居然是温热的,还没等陈舟奇怪,就感觉一股力顺着手臂传遍全身,下一秒,他身上的伤就全消失了。
陈舟笑了笑,眼睛如桃花般温柔,“忘记了,你是神仙。”
瞿川拍了下他的肩膀,“下次打架记得喊我。”
陈舟没去纠结瞿川能不能伤人的事情,轻“嗯”了一声,又问,“饿了吗?我去买早点。”
瞿川按住他的肩膀,说:“你一夜没睡,又打了架,怎么熬得住,你去睡会儿吧,我一会儿也要去工作了。”
陈舟本想说自己其实不困,但嘴动了动却没说出口,只是点了点头,“那我请半天的假。”他掏出手机,发现没电了。
才把电连上,手机的消息便如潮水一样跳出来。
“嚯,”瞿川说道,“陈医生朋友很多嘛。”
陈舟一条一条地翻看着,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脸色有几分紧张的情绪。
不会又是什么桃色新闻吧?介于昨天的教训,瞿川没再多问。
正打算和陈舟道别,陈舟又接起一个电话。
那边的语气很急迫,陈舟嗯了几声后起身,挂了电话,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又要往外走,“出事了,我得去趟三中。”
瞿川顿感不妙,才要拉住他,耳边就响起了“死神订单”的声音。
空中悬浮纸缓缓出现,正中的名字赫然写着:
蔡桂子。
陈舟也看到了,他的脚步顿住,看着悬浮纸愣了会儿,才道:“她要死了。”
瞿川也很震惊,怎么昨天还还好一个人,现在就要死了呢?他忙问:“是抑郁症发作吗?”
陈舟没答,而是说道:“去三中。”
瞿川也猜到,刚刚陈舟接到的电话肯定和蔡桂子有关。但他问道:“你身体可以吗?”
陈舟轻轻笑了笑,“撑得住,走吧。”
打火机落在客厅的瓷砖地板上,激起数仗高的火焰,黑猫趴在沙发上,看着两个人跨入火海。
为掩人耳目,瞿川这次选定的地方是学校厕所——的隔间。
两个大男人突然出现,挤在隔间里,十分局促。
瞿川想往后退,差点踩空,被陈舟一把揽住腰拉了回来。
他只能被迫感受着近在咫尺的人的呼吸,过了一会儿又觉得热,不自在地扭了扭,正想说话又被陈舟一个眼神止住。
“有人来了。”他悄悄道。
几个男生吵着闹着进了厕所。
“我去你们说她会不会真跳啊?”一个男生问道。
“要不打个赌?”另一个人道。
“好啊。阿禀,你先来,你赌日本人会不会跳?”
名叫阿禀的男生抖得像个筛糠,嘴颤了颤,不说话。
其余三个男生对视一眼,要打赌的男生冷笑了声,靠近他,抬手给了阿禀一巴掌,“说话啊。”
阿禀眼镜掉落,弹到陈舟脚边。
瞿川的视线从眼镜上离开,眉皱得比天高,正要推门出去,又被陈舟死死拦住。
瞿川抬头,和陈舟近在咫尺,“他是你学生。”
陈舟只是摇头,眼中不说冷漠,只能说事不关己。
“阿禀可是蔡桂子的男朋友,”门外,一个男生道,“怎么会赌她跳呢?说话,阿禀。”
阿禀手抖得厉害,嘴唇上下打了几个寒战后,小声道:“是、是你们逼、逼她的……”
三个男生嘲讽的笑容逐渐消失,一个男生问道:“你说什么?”
“你们……”阿禀一直低着的脑袋突然抬起,眼里是不容忽视的怒火,“逼她的。”
“砰!”阿禀被一拳打到隔间门上,顺着门滑落下去。
打他的男生扭扭手腕,另外两个人上前按住阿禀的肩。
或许是心里话说出来,阿禀咬着后牙,死死盯着他们。
男生靠近阿禀,高扬起拳头。
外面的人群更嘈杂了。
“好像要跳了。”压着阿禀的一个男生道。
男生的拳头放下,一把抓住阿禀的衣领,说道:“我警告你,别tm胡说八道,那个日本人和我们一毛钱关系没有。”
说完,三人放开阿禀,急匆匆出去了。
一边走,还一边兴奋讨论蔡桂子究竟会不会跳下来。
阿禀紧绷的身体一松,摊在原地一会儿,才开始摸索起眼镜。
一只修长的手出现在他面前,把眼镜递给他。
阿禀戴上,眼前是个头发微卷、一身黑衣的英俊男子。
瞿川朝他伸出一只手,问道:“你没事吧?”
阿禀脸红起来,拉上他的手,站起身来,道:“谢谢。”
说完,他才看到瞿川身后的陈舟,愣了一瞬,道:“陈校医?”
陈舟点了下头,问道:“还好吗?”
阿禀嗯了声,又想到些什么,拉着陈舟往外走,一边说:“陈校医,求你快去救救蔡桂子!”
瞿川和陈舟对视一眼,和阿禀跑出厕所。
第35章
外面乌云密布, 大风四起。六层教学楼的走廊里站满了学生,全都抬头朝一个地方看去。
第七楼楼顶上,蔡桂子坐在天台边上, 大风吹得她校服铮铮地响,一头乌发随风飘扬, 好像要乘风而走一般。
陈舟拨开学生, 大声喊道:“蔡桂子,你别冲动!我把阿米替林拿来了!”
蔡桂子看向楼下的陈舟, 表情没什么变化。
陈舟咬下牙,转身上楼, 直奔天台。瞿川跟在他身后,边跑边念了诀,显现出实体来。
天台楼梯口聚集了五六个人, 有蔡桂子的班主任、任课老师, 还有学校领导、校长。天台铁门被从外面锁了起来, 哪怕有钥匙他们也够不到, 只能大声呼喊她,劝她回来。
陈舟问他们:“消防员呢?”
一个老师答道:“应该快了,两分钟内。”
外面, 蔡桂子忽然站了起来,下面学生一片喧哗,有让她别冲动的, 也有让她赶紧跳的。
陈舟看向瞿川, 瞿川也看陈舟, 他其实想告诉陈舟,蔡桂子已经在名单上,不可能活下去了。但片刻后, 瞿川还是让老师们靠后离远,挡在门锁处,低头悄悄念了个小诀,门锁应声而开。
他们推开门冲了出去。
蔡桂子听到声音,转头大声喊道:“谁都别过来!过来我就跳下去!”
老师们和陈舟的脚步只好停下。
陈舟从怀里掏出一盒药,说:“蔡桂子,你的药我拿来了。你相信我,让我帮你度过难关,好吗?”
蔡桂子扫了一眼药,又看陈舟,眼里闪过一丝泪花,说:“陈校医,谢谢你,你,你是个好人,只有你觉得我不是装病……”
陈舟往前试探地走了一步,“我相信你,桂子,请你也相信我,相信我可以帮你好起来的。”
蔡桂子抬手止住陈舟继续往前的步伐。她指着陈舟身后的瞿川,说:“我想和他说几句话。”
瞿川上前,“你说。”
蔡桂子却摇头,说:“让其他人离开天台。”
老师们不动,互相讨论了几句,校长站出来,说:“桂子,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事情可以和我们说,不要这样极端……”
“让你们走!”蔡桂子大声道。
“你不能这样啊桂子,”班主任也站出来,说,“你想想你父亲,你爷爷刚刚去世,你要是再出……”
“滚!!”蔡桂子往后退了一步,踩到天台边缘。
陈舟赶忙转身让老师们先走,可这些老师看他是个刚来的校医,根本不在乎,把他拨开,叽叽喳喳地对蔡桂子道:
“桂子,什么难关过不去?好多人都有抑郁症,你不能把这个东西想得太严重……”
“是啊,你就是想多了,看开一点!”
“每个人都很累,你只是心理原因加持才会得什么抑郁症……”
“你爷爷走了,你要为你父亲考虑啊,不能那么自私!”
陈舟心里一咯噔,完了。
蔡桂子听到这些话,似乎想笑,但笑出来却是苦的,泪水也随着笑容滴落,砸到天台粗糙的地面上,开出一朵水花。
瞿川来不及说什么,只见她往后一仰,人就掉了下去。
才跑到天台边,就听见落地的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