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我和盛知鸢订婚的事情要公开了,”司听白的声音淡淡,听不出情绪起伏:“订婚宴就在下个月初五。”
  程舒逸抬起一半的手悬空,下意识地抓握了下。
  下个月……
  五月初五。
  一年前的五月初五,是司听白来到自己身边的日子。
  可是马上要到来的五月初五,司听白却要订婚了。
  一旦公开订婚宴,按照司家和盛家在圈里的地位,到了年纪就结婚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到那个时候,自己和司听白之间就彻底没有可能性了。
  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司听白成为别人的妻子吗?
  “不,你不能。”程舒逸咬着牙,手不受控制地发抖:“你不能订婚。”
  背对着她的司听白闭了闭眼睛,轻轻叹了声气:“我这是通知你,不是商量。”
  通知,好官方的说辞。
  程舒逸向前一步扯住司听白的胳膊,冷声问:“凭什麽?”
  凭什麽你说订婚就要去订婚。
  那你来到我身边,我们过去的那一年发生的那一切,算什麽?
  你为我写的定情歌,为我唱的初舞台,那些无数次夜里的耳鬓厮磨,亲密关系又算什麽?
  自尊撑着程舒逸的最后理智,这些话她还是问不出口。
  双眼已经泛红,可就是没有眼泪落下,傲惯了的人连哭都不会。
  “就凭我们已经结束了。”司听白抬手扯下程舒逸的牵制,冷声道:“你就当我犯了个错吧,闯进你的生活,爱上你都是错的。”
  “但是现在,我要修正这个错误了。”
  第94章
  错误?
  程舒逸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司听白居然敢用错误这两个字来形容她们的过去?
  听到这两字,程舒逸像是听了个幽默的笑话,短促地笑了声。
  她的反应让司听白一愣,甚至不用回头,司听白都可以想象到程舒逸此刻眼神里的鄙夷和轻蔑。
  又是这该死的上位者姿态。
  背对着程舒逸的人下意识攥紧了拳头,修剪整齐的甲床嵌入掌心并不痛,起不到什麽清醒的效果。
  可事实上程舒逸的眼睛里并没有那麽有把握,没有轻蔑也没有鄙视。
  她盯着司听白的背影,笑道:“你是不是以为说完这狠话,就可以听到我卑微乞求你了?”
  回到病房后的程舒逸看完姐姐,第一件事就是调出过去一周她不在时的监控,如她所愿,这段时间司听白对盛知鸢的照顾并没有超乎过常人的亲密。
  虽然每天来送饭,但大多时候司听白都只是把饭放下就走,像是完成某种任务。
  比起当初自己在医院时司听白的细心照顾,爱与不爱的区别太明显了。
  只要司听白对盛知鸢没有感情,那麽程舒逸就还有机会。
  背对着程舒逸的司听白并没有出声,她默默地收紧拳头,因为她确实是这样想的。
  她把话说得这样狠,就是要程舒逸卑微乞求自己不要走,乞求自己不要去联姻,最好还要拉着自己的衣袖掉眼泪,求自己再给她一个机会。
  像狗一样摇尾乞怜,讨好自己,哄着自己。
  她要将这朵骄傲的花折断,削去周身全部的尖刺,只在司听白一个人手心绽放最柔软的花蕊。
  但司听白漏算了。
  是啊,程舒逸是多骄傲的人呢,就连当初问出她和周昭的关系,也是挨了两个耳光才换来的。
  难听的话赶不走她,反而还会激起她的斗志。
  自己早该想到的,感情这回事,自己从来不是程舒逸的对手。
  “很可惜,不能如你所愿了。”盯着司听白的背影,程舒逸心里的胜算更大,她笑意更甚,轻声道:“我告诉你,既然你闯进了我的生活招惹了我,就应该明白,想要抽身离开,是不可能的。”
  “你应该知道,招惹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言尽于此,彼此间再没有什麽好遮掩和欺骗的了。
  司听白不吃软的那套,程舒逸也做不到痛哭流涕地求饶,既然消磨完了爱意,那就带着恨意纠缠吧。
  反正,恨比爱要长久。
  而且当初是司听白不管不顾地闯进自己生活里的,她做出可怜乖顺的姿态和模样,一步一步引诱自己动心。
  现在自己如她所愿真的动心了,司听白却要抽身离开。
  她凭什麽呢?
  话说完,站在原地的司听白还是没有动作,可是她藏起来的手却出卖了她。
  程舒逸抬脚朝着司听白走过去,手臂从身后将人环抱住,她粘贴司听白的背脊,的声音很轻:“不是恨我吗?我接受你的所有报复,只一条,别想离开我。”
  被从身后拥住的司听白浑身一震,她没想到程舒逸会主动过来拥抱自己。
  熟悉的怀抱,身上的鸢尾香气不知道什麽时候被消毒水的药味给模糊冲淡了。
  程舒逸身上为什麽会有医院的味道?
  消失的一个星期里,她难道出事了吗?
  许多念头充斥着司听白的脑海,让她一时间竟然没法子甩开这个拥抱。
  身体总是要比嘴巴诚实,尽管怨恨程舒逸的欺瞒,可面对她这样的靠近,司听白还是没有办法做到彻底挣脱。
  毕竟是自己心心念念惦记了长达十年的人。
  “程舒逸,”司听白闭了闭眼睛,强压下纷乱的情绪:“你凭什麽觉得我还会跟你纠缠?”
  “就凭我是程舒逸啊。”贴着背脊的脸轻轻蹭了蹭,明明该是示好的动作,偏偏她语气里又带有几分挑衅:“我又没有要求你继续爱我,而且,你现在恨透了我不是吗?”
  “既然恨我,那就来报复我,折磨我。”
  她边说,边不断地收拢手臂加深着这个拥抱,恨不得将彼此揉入进骨血中。
  被强行搂住的司听白闭上眼睛,轻叹了声:“你真不要脸。”
  “谢谢夸奖。”程舒逸用脸颊轻轻贴着司听白的背脊,隔着衣料和脊骨,她甚至能感受到司听白正不断加快的心跳声。
  跟那天在路灯下,自己一点点吻她时一样。
  司听白根本拒绝不了自己的身体,也拒绝不了自己的靠近。
  也是,毕竟司听白的身体是被自己一点点调///教出来的,身体留下对主人的记忆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淡忘的。
  如果身体可以是留下司听白的筹码,程舒逸不介意把自己也当成筹码。
  她渐渐不再满足于拥抱而已,细白指尖游鱼似地绕进司听白的外套内里,隔着一层薄衣料,暧///昧地打着圈圈。
  司听白的呼吸一窒,她没想到程舒逸敢这麽大胆,喉头无意识地吞咽了下,司听白抬起手扣住了程舒逸那作乱的手。
  “怎麽了?”程舒逸用唇一点一点轻轻吻过司听白心脏的位置,她从未觉得司听白的味道如此好闻过。
  司听白并不爱用香水,身上的味道仅仅也都只是洗衣用品的残留。
  可就是这平平无奇的香气,却能带给程舒逸无限的安宁感。
  她已经忘记了上一次和司听白这样拥抱时的感受了,过去的一周里,她每一天都在想念司听白。
  在经历过那场生死后,程舒逸突然看淡了许多。
  那走马灯似的回顾前半生,程舒逸能想到的永远都是别人,过去十年她为了周昭,为了姐姐,为了朋友,为了母亲的遗愿。
  少得可怜的人生回忆里,居然没有一件是关于自己的。
  现在,程舒逸突然很想为自己而活一次。
  她需要做出的第一步改变,就是留住司听白。
  尽管司听白现在已经把对自己的爱意消磨干净了,但程舒逸却不愿意放手。
  先示爱的人是司听白,她闯进自己的生活里,用爱把自己填满。让程舒逸在过去十年里能回忆起来的美好全是关于司听白的。
  体会拥抱过爱的人,又怎麽会甘愿让爱离开呢。
  攥紧程舒逸的掌心不断用力,司听白挣扎踌躇几番后,最终还是选择了甩开。
  她扣住程舒逸的手腕,一点点脱离这个拥抱。
  “太迟了。”司听白叹了声气道:“程舒逸,我现在也不恨你了。”
  在听到程舒逸说出继续报复她时,司听白突然生出了逆骨。
  自己确实还不能原谅程舒逸,可是当报复这两个字被程舒逸讲出来后怎麽就变了味道呢。
  司听白慢慢转过身,看着程舒逸的眼睛和表情。
  仍旧苍白的脸色,即使因为拥抱压出红印,也仍旧遮不住那病气。
  程舒逸是什麽时候生病的?病没好就来纠缠自己了吗?
  就这麽怕自己过上安稳平静的新生活吗?
  司听白沉眸看着程舒逸的眼睛,试图从那眼神中看出自己想要的情绪。
  没有鄙夷没有卑微也没有乞求,但竟意外有一丝司听白看不懂的情愫。
  “不恨我正好,那你继续爱我吧。”程舒逸毫不畏惧地迎接着司听白的视线审判,轻轻勾起唇:“像过去一样,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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