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路灯变少了，郊区的空气逐渐变凉，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直冲进人们的肺腑。
  林羽唰地将车停到了一处无人的林地旁边，动作干脆利落地打开车门，砰地一声合上，只给张末度留下了一片背影。
  张末度愣了愣神，随即打开车门，顺从地下车。
  林羽眼底全是凛然与冷漠。
  “回答我。”
  那声音太冷，张末度不由自主地腿抖了一下，靠在了车门上。
  “那天我在学校被李一德他们纠缠，你为什么恰巧在学校？”林羽眼底的寒冰几乎冻穿人的骨髓。
  “那、么、巧？”他一字一句地将字从牙缝间挤出来，像是磨了很久般说出口。
  那么巧地出现了修罗场，又那么巧被路过的你拯救？
  “我跟踪了你。”张末度的眼底一片坦然，只是定定地看向林羽。
  “是不是你故意让他们几个碰头的？”
  张末度眼底划过一丝惊讶，随即很快被镇定取代，他上前一步，企图去够他的手，却被对方避开。
  “阿羽你别这样，我可以慢慢跟你解释……”
  “为什么要这样做？喜欢我？”林羽说。
  张末度低下头，摆动着的弧度很浅，他点了点头，“我暗恋你很久了。”
  “那为什么不早点追我？这几个月才开始？”林羽后退了一步，手撑在树干上，眼前早已失去了焦距，只是机械性地重复着脑中早就构建好的问题。
  他腕间青筋跳起，难以遏制般迸发出青红色，手指紧紧攥住一旁的树干，逐渐加大了力度。
  风吹动着周围的树叶，偶有稀稀落落的声音从树梢间划过，伴奏般为两位主角合着交响曲。
  远处似乎有青蛙与□□的声音，但在林羽周围，却荡然无存，一片寂静。
  气温，10摄氏度。
  张末度纠结了一番，这才缓慢说出口，“这几个月才有机会认识你……”
  他抬起头，却看到了林羽的目光，那眼神他从未见过——
  林羽的情绪看起来很激动。即使他一直淡淡的，但在情绪上头的时候，却从来不会掩饰住自己——
  他的目光悲伤、难以置信、不解、厌恶……
  “你骗我……”
  重重感情错综复杂在一起，看的张末度浑身僵硬，血液倒流一般，连心跳都逐渐停止。
  “001，开启本源力量。”林羽并没有在脑海里对001命令，而是薄唇倾吐，清冷的声音直接在黑夜的寂静中脱口而出——
  毕竟，他从来没有在张末度面前遮掩着什么。
  刹那间，一震波动无形中迸发，真的惊扰在此处安眠的鸟儿扑棱翅膀迅速飞走。
  脚边的落叶噼里啪啦滚动起来，一瞬间被气浪打了起来！在两人的身边稀疏被淹没，散落出一片空地。
  气温一瞬间降低，似乎寒冰般逐渐被冻结——
  气温，零下10摄氏度。
  林羽的眸子瞬间转化为竖瞳，瞳仁变化地让人出其不意，眸中的金色近乎浓为实质，金光几乎要滴出来一般，死死地瞪着眼前的人。
  他缓缓伸出了手。
  看清了——
  他终于看清楚了。
  那根本不是什么张末度周围“黑色浓雾”，而是一团瘫软在张末度肩头、死死盘在他脖子周围的——
  恶心至极、四肢盘乱、不停蠕动着的诡异生物！！！
  妖，原来这才是妖。
  怪不得沈乾不让他称呼自己为妖，原来这才是妖。
  陡然间，林羽以一种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闪身到张末度面前，那速度快的直逼音速！
  他的掌心一瞬间攥住了那团诡异生物，高举过头顶——
  “张末度，这是什么？”
  末尾似乎仍有触手和张末度的身体勾连在一起，哪怕林羽强制性扒开，都无法将两个“人”分离。
  张末度顿时像被抽空了力气般，跌作在了地面，一手扶着车门，看起来奄奄一息。
  “阿羽.......”那是张末度低沉的声音。
  “我知道你很强，放了它吧。”
  林羽难以置信地看向张末度，松开手，任由触手重新回到张末度身上，盘旋和他交织在一起。
  触手不敢相信就这么轻易被放了回来，大叫着嘶吼出声：
  【你不要伤害我，我、我什么都告诉你！！】
  呕哑嘲哳的声音难听地林羽想捂着自己的耳朵，但还是忍着恶心听完了。
  【我，我们靠近你是想攻略你，夺取你的气运，求求你看在往日的情面上，不要杀我们！！】
  【我们是最近才来的！！没有对你的生活有很大影响！！而且你杀了我，张末度也活不了！】
  林羽终于收回了他所有的精神力压制，空气中噼里啪啦地碎裂了许多冰锥，似乎是得到了喘息一般，气温慢慢回升。
  “原来是这样……”
  他开始喃喃自语，“怪不得从最近这几个月才开始……”
  ”怪不得你一开始就装作很喜欢我的样子……”
  “怪不得你完全不留情面破坏我的家族企业……”
  林羽扭过头，用近乎悲凉的眼神扭头看了张末度一眼，眸中似乎跳跃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退后一步，感觉自己有些无力，脚跟有些瘫软，但情绪却逐渐变得激昂。
  他加重了声调。
  “怪不得原书中从未出现过的修罗场莫名其妙出现——”
  “怪不得我在遇到严华清他们后的烦躁能被你轻松磨平——”
  “原来都是你为了攻略我计划好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张末度抬起头，说出了他现在唯一能解释的最后一句话——他只能说这么一句话，其他的解释都苍白无力。
  “可我真的喜欢你，林羽。”
  林羽说的，都是事实。
  林羽猛地退后了一步，他感觉自己真的被恶心到了，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为别人付出真心，换来的却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欺骗。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努力压制住心里翻腾的呕吐意，这才开口，“最后一个问题——攻略我，要气运，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否则我会死。”张末度的声音似乎在空中飘着，显得有气无力。
  【他张末度本就是我绑定的将死之人！！如果不是我，他早就死了，是我强行给他续的命！！】
  触手怪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他的四肢疯狂舞动着，似乎是在宣扬自己浓墨重彩的情绪，紧紧地勒住了一旁张末度的脖子。
  张末度逐渐有些缺氧。
  【别杀我，我要气运，我要活着！！】
  “铛——”
  来自林羽的精神力压制凝结为实质性的冰剑，以不可估量的力度切割掉了围困着张末度欧猪脖子间的触手。
  触手怪哀嚎着，挥舞着，四处乱窜着。
  “攻略我！？我不懂，我还不够喜欢你吗，张末度，什么是攻略我？”
  “需要你亲口对我说出，我喜欢你。”张末度此刻看向林羽的眼神近乎复杂的难以捉摸，但眼神中炙热的真情却流露的无比自然。
  但没有人知道——
  这个眼神，林羽记了一辈子。
  林羽退后一步，他身旁的时间线条开始疯狂舞动，熟悉的空间如丝线般被撕碎，喷涌而出的刺目炫光逐渐塞满了他的视野。
  是他最熟悉的，不同小世界间的传送之门。
  【回来吧，林羽。】那是沈乾的声音。
  “我好讨厌你啊……张末度。”林羽死死咬着嘴角，将嘴角咬的泛白，别过头不去看张末度的眼神。
  “你别死，我要你好好活着。”
  “自此以后，我不希望再看到你，我们就此别过，恩怨一笔勾销。”
  林羽努力压抑着喉咙之间的情绪，缓了很久，才缓缓道出，声线颤抖，“你不是要气运吗？”
  “我喜欢你，我给你！可以了吧。”
  “再见，再见，再也不见。”他说完，抬头看了对方最后一眼，才毅然决然地转过身，脚步间动作迟缓，似乎僵硬了一般。
  “对不起。”张末度说道。
  那是林羽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他回头瞟了那人一眼，死死咬着泛白的下唇，用力眨了眨双眸，抬脚迈步踏入传送之门。
  空气中挥舞着的线条逐渐安静了，门也合上了，宇宙中摄人的光也消失了，连空气都安静了。
  气温，十摄氏度。
  只是鸟鸣停止了，叶子消失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攻略成功了，攻略成功了！！】
  【我就知道林羽不是一般人！！！哈哈哈哈哈顶尖气运！！顶尖气运！！！】
  【干的漂亮！！张末度！！！】
  【你活下来了！！我也活下来了！！哈哈哈哈哈！】
  触手怪激动地难以附加，拉扯着张末度就要起身，黑黢黢的身体乱七八糟的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