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林枭似笑非笑地道：“岳父大人可能忘记了，我可以再说一次，我这个人比较喜欢从一而终，只喜欢那个唯一。我只有一个岳母大人，自然也只认一个岳母。”
“这…”苏大山没想林枭连他这个亲岳父的面子都不给。
他的底气和胆子只够支撑他说完那些话，不足以让他敢对林枭这张脸发火，于是他转向苏羽，大声道：“羽哥儿，你嫁人了是不是连爹的话都不听了，还不去厨房做饭。”
苏羽是胆小，但他不懦弱，这个时候，他不可能拆林枭的台：“爹，你有多久没去看过娘了。”
苏大山原本就是个混混二赖子，二十多年前得官府分配才娶上媳妇。
娘亲靠着一手好厨艺，帮别人置办酒席养家，才建起了这宽大的五间屋子，买了三亩上好水田，打下这偌大家业。
然而娘一去世，不到第二年爹就另娶，从此再没去给娘上过坟，就是清明时节，连一炷香都不肯买。
他身上没钱，每年清明都自己偷偷去除除草，跟娘说说话，什么贡品都没有，跟爹提过，被他不耐烦的打发了。
如今有人能帮他在爹爹面前给娘争一争，他开心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可能会站在爹爹这边。
苏大山对苏羽的态度依然如赶苍蝇一样不耐烦：“一个死人，有什么好看的。”
他对死去的妻子没有任何怀念，更无愧疚，他的心里只有自己。
林枭不咸不淡地道：“岳父大人，每个人都会死的。”
他说话语速缓慢，一字一顿，总让人听出一股言外之意的味道。
每个人都会死的，你也不例外。
后面这句他虽然没有说出来，但在场的每个人似乎都听懂了他的意思。
苏大山气呼呼的用手指着他：“你…”你了半天，不敢放出任何狠话。
林枭从背篓里扒拉出那个神秘的大包，一手提着，一手拉住苏羽的手：“走吧。”
苏羽对他爹失望透顶，他对自己淡漠，自己可以忍，但他连对他帮助良多的娘都没什么情分，一个人，怎么可以冷血至此，苏羽什么都不说就跟着林枭走了。
两人直接走出家门，没人敢拦。
苏羽带着林枭，走了一炷香时间，来到大山脚村旁的一个小山坡，这里算是一个坟场，村里人去世了的，大部分都埋在这里。
小时候苏羽一个人都不太敢来，后来大点了，他想着，娘亲在这里，他会保佑自己的，靠着这一股盲目的信任支撑，此后清明过年，他都会偷偷来看娘亲。
来到娘亲的墓前，两人把周围的杂草清理干净，林枭打开大包裹，里面不仅有香纸蜡烛，还有酒和茶、一块煮熟的肉，这对乡下人来说，已经算是上好的贡品了。
苏羽边摆东西边红了眼圈，都是他没本事，这么多年了，娘亲是否如孤魂野鬼一样，一口贡品都吃不上。
如果不是因为有了林枭……
第13章
如果他嫁的是一个不把他放在心上的人，是一个不会想到娘亲的人，想到这一种可能，他心里对林枭就充满了无尽的感激。
苏羽跪在墓前：“娘，我又来看您了，我跟枭哥成亲了，这还是您当初给我定的亲，枭哥对我很好，你放心。”
林枭也在他旁边跪下：“岳母大人，原谅我今天才来看你，我会一辈子对羽哥儿好的。”
他还记得这个温柔善良做饭好吃的姨姨，只不过以前名不正言不顺罢了。
回去的路上，苏羽眼眶还红着，一是对娘亲的怀念，二是感动的，这些香烛纸钱，枭哥一定是在成亲前就准备了，这两天他们一直在一起，昨天去县里，也没见他买这些东西。
这意味着，他应该在来提亲后，成亲前的那段时间，就想好要来拜见娘亲了。
而那时，他们甚至都还不熟悉，他都不知道他会不会来提亲。
苏羽牵着林枭的手，抬头盯着他脸看：“枭哥，回去我们也去祭拜你娘好吗？”
林枭看向他那双湿润的眼睛，逗他道：“祭拜谁？”
苏羽又不傻，立马改口道：“祭拜娘，我们的娘。”
林枭才满意道：“行。”
两人回到苏家，他们已经做好饭开吃了，并没有人等他们两。
苏羽也不客气，跟爹打了一声招呼，就带着林枭上桌，他们带回来了那么多东西，凭什么不吃，他不能让枭哥太吃亏。
他们才刚坐下，叶小巧就阴阳怪气地道：“还是我儿婿考虑周到，带了厨子来，要不然今天这一大家子，都要我老婆子一个人伺候，传出去人家还说苏家的晚辈不孝顺呢。”
苏羽才知道，原来这一大桌才是李公子带来的厨子做的，难怪菜色看着很不一般，不像叶小巧的手艺。
不过苏羽对叶小巧的阴阳怪气指桑骂槐早已习以为常，并不打算跟她呛声。
李公子瞄了苏羽一眼，被林枭眼神轻飘飘地一扫，又瞬间转开视线，对叶小巧道：“岳母大人过誉了，这都是我们晚辈应该做的。”
带一马车的回门礼，带了厨子来做饭。
李公子故意这么高调的，提亲那天，他被林枭的气场镇住，一时没了主意，才退而求其次娶了叶碧。
回去想想，既然当时叶碧可以跑出来说不嫁给林枭，那么苏羽为什么不出来反对。
要是苏羽当时肯出来说不，说不定林枭就放弃了，毕竟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个会委屈自己，娶个不愿意嫁给他的夫郎回去的人。
一切都是苏羽的错，李公子今天故意做这一出，彰显自己的家世、财力，他要让苏羽后悔，最好悔恨终生。
林枭慢悠悠地道：“是挺不不孝的，我听说碧哥儿在家，饭都不会做，这些年，不知道是吃谁做的饭长大的。”
叶小巧被堵得哑口无言，如果回答说是吃自己做的饭，那就坐实了叶碧不孝的事实，如果说是吃苏羽做的饭，那就是说，不孝的只有叶碧，与苏羽可没任何关系。
李公子时时刻刻不忘彰显自己的优越感，仿佛没听出什么言外之意的傻子：“这有什么关系，家里下人多，我夫郎不需要做这些，每天等着人伺候就行。”
这话即彰显了自家的富有，又暗示了你个没见识的个穷鬼，有钱人家的夫郎根本不用亲自下厨，说完还意有所指的看是苏羽一眼。
林枭慢条斯理地道：“哦，我这个人耳力比较好，还听说，李公子死了五个夫郎，不知道你家下人什么时候伺候下一个？”
言外之意，叶碧能活到什么时候。
话刚说完，叶小巧和叶碧、李公子三人都脸色大变，苏大山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叶小巧和叶碧变色的原因好理解，就是怕死。
但李公子，就比较耐人寻味了。
苏羽若有所思，枭哥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林枭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李公子被他的笑惹得心头发毛，再也不敢触他霉头，众人才安静的吃完一顿各怀心思的饭。
饭后，苏羽还是想去跟叶碧聊聊。
他虽然不喜欢叶碧，但这么多年，叶碧也没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他在这个家干多吃少、不快乐、被忽视，这些事，都是因为他的亲爹造成的，跟叶碧没多大关系。
就算没有叶碧，他爹也依旧会这么对他，因为他爹本身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
如果叶碧只是单纯的过得不好，他不会大发善心的去帮他，甚至还会心里暗爽，毕竟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看李公子刚才的脸色，叶碧随时面临着生命危险，而他没有心狠到见死不救。
如果他现在什么都不做，以后万一叶碧真的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他会受到良心的谴责，日日心难安。
趁着李公子和苏大山在喝茶聊天，苏羽把叶碧拉进卧室，有些犹豫地道：“你，这两天过得好吗？”
叶碧有心跟苏羽炫耀，所以乖乖被他拉进来：“从来没有这么好过，相公对我温柔体贴，公婆又不立规矩，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凡事都有人伺候不用自己动手。”
苏羽不太信，怕叶碧是为了面子在自己面前装，于是他问得更加直接一些：“你相公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叶碧不高兴道：“你之前诅咒我的事，我已经不跟你计较了，希望你也不要得寸进尺。”
叶碧还是觉得苏羽是在嫉妒他，夫君对他好得很，他长这么大，只这两天才知道什么叫有钱人的日子。
苏羽内心也不太平静，看叶碧这容光焕发的样子，不像逞强，难道那件事是假的。可是，他那天遇到的那个人，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
苏羽一时分辨不出真假，只好对叶碧道：“那如果你在夫家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或者奇怪的事，要记得回来说。”
如果那件事是假的，也好，起码他能心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