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他假装自己刚好路过,淡定地抬手拍了拍纪闻礼的肩膀,劝慰道:“算了,算了,这次就……呼……放过他吧,呼。”
如果宿亭云没有大汗淋漓,汗珠在阳光下泛着细碎金光,如果他没有气喘吁吁,连话都不能一口气说完整,如果他没有手指发颤、双腿发软险些站不稳的的话,或者纪闻礼还会信他一点。
眼下,纪闻礼直接捏住少年柔软的脸蛋,“自投罗网是吧?”
“哎呦,疼疼疼。”宿亭云拍了拍纪闻礼的手示意他松开,“我路过,我真的就是路过而已!”
纪闻礼:“……”
纪闻礼:“你当我是傻子吗?!”
这时,纪闻礼的手腕被人攥住,鹤延冷冷道:“他让你松手,你没听见吗?”
只是在装疼的宿亭云:“……”
但这一幕,让宿亭云联想到了什么,他顿时大惊失色地将双手伸向鹤延的位置,“别冲动,别拧断他的手!”
“…………”
场面大概安静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第42章 42 宿亭云,我喜欢你。
芒果冰沙被没收了。
纪闻礼自称是宿亭云肚子里的蛔虫, 光看他逃跑的姿势,就知道他怀里揣着什么东西,并且让宿亭云无需狡辩, 就算宿亭云化成灰,纪闻礼也能认出他来,何况是一道背影。
一张纸条被扔到了宿亭云的桌面。
宿亭云将它展开,知道那上面是纪闻礼的字迹,写着:不是说不能乱吃别人给的东西吗?
宿亭云拿起笔,重重写下三个小字——讨厌你!
由于太过用力,他不小心把纸张划破, 又狼狈地拿出一卷胶带, 从背面小心粘好, 再揉成一团扔给纪闻礼。
很快,纸条又被扔了回来。
[纪闻礼]:万一那冰沙下了毒怎么办?
[宿亭云]:那就算我倒霉好了。
这句话的旁边还画了一个死翘翘的q版小人。
[纪闻礼]:你这家伙……放学我给你重新买一杯。
[宿亭云]: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虽然嘴上说着不要,但一放学,宿亭云的脚就自觉地迈向了那家奶茶,纪闻礼笑着跟上他。
他们停在了奶茶店的门口。
在宿亭云的面前,鹤延拎着那杯刚刚做好的芒果冰沙,递给前者的同时, 看向纪闻礼, 轻飘飘说道:“纪主席, 我现在送,总不会再算我违纪了吧?”
宿亭云犹豫着要不要接过。
就听见鹤延对他说:“借用了你那么多次的创口贴, 这杯芒果冰沙就当作谢礼了。”
于是宿亭云毫不客气地接过, “谢谢!”
在纪闻礼伸手要夺奶茶的时候,宿亭云一个灵巧闪身,同时鹤延也迅速横跨一步, 挡在宿亭云身前,他们默契地建立了一道牢固的守护奶茶防线。
终于,宿亭云喝上了第一口他心心念念一整天的芒果冰沙。
纪闻礼恨不得用眼神将鹤延千刀万剐,宿亭云或许不清楚,但他看得很明白,鹤延喜欢宿亭云。
第一口冰沙已经咽下了肚子里,宿亭云知道所谓“生米煮成熟饭”,纪闻礼不会再夺走他的芒果冰沙了,于是一边咬着吸管喝冰沙,一边从鹤延的背后探出半个身子来,朝纪闻礼狡黠地眨一眨眼睛。
这一幕让纪闻礼倍感不妙。
他发觉自己竟在无形之中,变成了宿亭云和鹤延共同抵御的“敌人”。
这家伙果然手段了得。
纪闻礼立刻放缓了态度,对宿亭云说道:“行了,不会再抢你的芒果冰沙了,别让张叔等太久,我们该回家了。”
这一年,宿家的生意蒸蒸日上,虽然不如纪家家大业大,但也搬到了富人区生活,与纪闻礼家只隔了不到一公里。
纪闻礼原本从小就一直和宿亭云一起上学放学,如果宿亭云走路,他也走路,宿亭云坐公交,他也坐公交,如今宿亭云家搬得离他家更近,他一合计,找宿父商量之后,决定上学由宿家司机送,放学由纪家司机接,公平又公正。
宿父笑着说好,并让纪闻礼不必为了这种小事,又是送人参又是送古董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纪闻礼上门提亲来了。
总之,他们每天都坐同一辆车上学放学。
听到纪闻礼不会再没收他的芒果冰沙,宿亭云立刻放下戒心,从鹤延设下的保护圈里离开,奔向他更为熟悉的纪闻礼。
他向鹤延道了谢,又道了别,随后跟着纪闻礼一起离开。
纪闻礼拉开车门,示意宿亭云先上车,而后趁着宿亭云不注意时,他瞥了一眼依旧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鹤延,眸光中闪过一丝寒意,转瞬即逝。
这杯芒果冰沙成了宿亭云和鹤延友谊的开端。
但好像也成了鹤延与纪闻礼之间的一根鱼刺,不管宿亭云怎么尝试着去拔掉,都无济于事,这俩人总是莫名其妙地看对方不顺眼。
第n次,宿亭云站在校医室里,看着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显然又刚打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架的纪闻礼和鹤延,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们之间,是有什么血海深仇吗?”
纪闻礼深呼吸一口气,“是他挑衅在先,我才会动手!”
这该死的家伙张口闭口就是喜欢宿亭云,真是烦死了。
然而等纪闻礼告完状后,沉默的鹤延这才缓缓抬眸,整个人透着一丝“我不太会讲话,我就不解释了,就让他污蔑我吧”的可怜感。
更重要的是,鹤延的唇角噙着血,而纪闻礼的脸上干干净净无一丁点儿伤痕。
“纪闻礼,你……”宿亭云拿过一旁的药,小心翼翼地涂抹在鹤延的唇角,“你下手怎么那么重?!”
都快被打出内伤的纪闻礼:“……”
死绿茶能不能滚出地球?
等宿亭云帮鹤延上完药后,便将目光转向了另一边生闷气的纪闻礼,他取了一支新的棉签,站到了纪闻礼面前。
纪闻礼先是愕然,而后情绪慢慢稳定了下来,他掀起衣摆,方便宿亭云给他擦药,一边酸溜溜地说道:“我还以为你有了新朋友,就不会再理我了呢。”
“怎么会?”宿亭云弯着眼睛笑了笑,“你永远都是我最最最好的朋友。”
纪闻礼刚准备扬起的唇角,又在鹤延开口之后,落下了去。
“是啊,你永远是他最好的朋友。”
宿亭云头也不抬,自然不知道这两人的眼神有多凶恶,他对鹤延道:“你也算我的好朋友哦。”
“听见没!你也是好朋友!”
“听见了,那又怎么样?”
“你这家伙怎么那么讨人厌?”
“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行不行?”
“我挑衅你,你……哎呦!”
宿亭云双手紧握成拳,平等地给纪闻礼和鹤延一人来了一下,“你们幼不幼稚?”
他整理好东西,然后拎起自己的书包就往外走。
纪闻礼和鹤延赶忙跟上。
到了校门口,一辆保时捷停在路边,宿江林抬了抬手,示意宿亭云过来,他拉开车门,方便宿亭云上车,然后扭头对着鹤延、纪闻礼说道:“滚。”
车门关上,宿江林坐到驾驶位,启动车子扬长而去。
纪闻礼和宿亭云一起长大,按道理来说应该也和宿江林认识多年,关系还不错,但事实上恰恰相反,宿江林非常讨厌纪闻礼,16岁的宿江林揍6岁的纪闻礼,简直易如反掌,而到了宿江林24岁时,揍纪闻礼仍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每每大人不在家而纪闻礼来找宿亭云玩的时候,都会被宿江林像踢皮球一样踢出去。
现如今,他看到鹤延,也时常觉得手很痒,很想揍,程度不亚于纪闻礼。
“哥。”宿亭云将书包放至身前,拉开拉链,“你到底为什么那么讨厌他们?”
他从书包里取出一袋小饼干,喂给宿江林一块,自己则把最后一块吃掉了。
“他们俩看起来就心里有鬼,不是什么好东西。饼干你哪买的?味道还不错。”
“哦,鹤延亲手做的。”
“……”
宿江林突然很想抠嗓子眼,把那块饼干吐出来。
他警告宿亭云不许再要鹤延的东西。
第二天,宿亭云正在路上走着,忽地察觉身后有人靠近,鹤延把他的书包拉开一条小缝,把一袋饼干放了进去。
他没有主动要。
是鹤延硬塞给他的。
那么就不算不听宿江林的话。
高中三年就在这样吵吵闹闹的氛围里结束了,鹤延一直不肯告诉宿亭云,他报了哪所学校,导致宿亭云以为自己要和鹤延分道扬镳,还有一些小小的难过。
直到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
鹤延将那张除了名字和他的不一样,其他则几乎一致的录取通知书递到他的面前。
“宿亭云,我喜欢你。”
“是想和你结婚的那种喜欢。”
一支鲜红的玫瑰递到了宿亭云的面前,见他呆呆地站着,完全缓不过神来,鹤延干脆把玫瑰花塞进了他手里,“从现在开始,我要追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