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如此看来,今天势必要智取,而不能强攻了。
我说过,是来投奔你的。慕千昙昂首,迎着那刀尖。
船长的目光仿若刀片,刮向她,又刮向李碧鸢:是谁带你们来的。
此地无银岛屿附近设有障眼法,想要找到这里,单凭运气可是不够说服的。慕千昙正要说话,船长想到什么,已为这个问题匹配了答案:是那个老东西。
慕千昙顺水推舟:是他所说。
那老船长之前应当与他相识,且关系匪浅,所以能知道一些外人不可知的事情,而船长一想到有可能是那老船员说的,那份尖锐的怀疑瞬间消去。他连视线都挪开了,恨恨道:就该早点把他杀了!
割风之声响起,船长拿大刀耍了个刀花,插回腰间,手还紧紧攥着锤子:呵,在天上的时候,我见过你,那时你就是来找我们的?
他日日在天空飞行,经常会遇见同样御空而行的修者。那些人要么是用法器,要么是借用可以飞天的灵兽,总之,绝不单靠自己的气力。而这些人和法器垒在一起,也没有他一个船头高。
站在船头,大风一刮,他看见自己的船只威风凛凛,看别人都如蝼蚁,且他甚至不用消耗灵力也日行千里,不免心高气傲,神气扬扬,自认高人一等,看人不起,于是顺手挑衅和欺凌,所以吓唬过路修者是他常做的恶习。
被他吓唬过的,破口大骂者有之,当场归西者有之,坚持追杀者亦有之,而他此刻是没想到,居然还会有口口声声说要加入的,不免起了点兴趣。
慕千昙道:没错,从很远的地方来。
你以为,劫匪是那么好当的?船长打量她,向四周转身子,大笑:像你们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我要你们又何用?不如杀了痛快。
船员们呜哈哈笑了起来,个个面色黑紫,显然没把她当回事。
等他们笑完了,慕千昙道:你要杀就杀,我已经到了你的船上,想跑也跑不掉。不过,你觉得留下我无用,但其实,就这么杀了我也没意思。你们刚抢了钱,为了避风头,也不至于再去,那么无聊,不玩点有趣的吗?
船长懒洋洋道:你想玩什么有趣的?
慕千昙道:我见你嗜赌,而我也有这癖好。赌一把?
方才观察船员时,她也观察了甲板上的情况,这里与寻常船只不同,应该是经过了改装,拆掉了什么建筑,全改成了甲板,导致船上的情况一览无余,面积要比其他船大得多,格外宽广。
此刻,甲板上面摆满了桌子,桌上要么放着篓,要么放着笼,要么是鱼缸,还有些奇奇怪怪叫不出名字的东西。那里头养的动物,一个个都穷凶极恶,恨不得呲开牙,支起羽毛,红着眼,与谁杀上三百回合。
只要一眼便知,那分别是斗鸡,斗鱼,斗蛐蛐等。这与其说是海盗船,不如说赌船更加合适。
船长问道:你想怎么赌。
慕千昙道:三局两胜。
她曾在伏家的斗兽场,以赌局的胜利短暂保下自己,那份屈辱她始终记得,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经历那样的时刻,但没想到,这才多久过去,她又不得不用同样的方法来拼得一份生机。
也好,能够时刻提醒自己,她的命始终悬于一线,要小心翼翼。
胜者...慕千昙抹开心中那抹阴霾,声音更沉:若胜者是我,你就让我离开。若我输了...输不输都是任你处置,也没什么差别。
就像她说的,刚抢完一个城镇的船员们也需要休息,养精蓄锐,短时间内不会再出动。船长双眼微眯,被她说的话微微激起了赌性,将锤子别回腰间:你都没带东西来,还要赌三局,怎么赌。
我带了,这几位就是,为了不引人注目才变成人形。慕千昙猛地拍了下李碧鸢的脊背:你看她,口不能言,个子小巧,还行为呆滞,这原因就在于,她本体是只蛐蛐。
李碧鸢呆了半天,动都不敢动,被她一巴掌扇在后背,扇醒了,刚想喊,一听她说话,又立刻闭上嘴,低头装傻子。
而这位,慕千昙转了个方向,手掌抚上裳熵的后颈,指腹用力在少女脖颈两侧揉了揉:怒发冲冠,好逞凶斗狠,所以是斗鸡。
把人往自己这边带了点,她使用的力道刚好,不至于太轻被忽略,也不至于太重又激起凶性。
耳边是女人低磁的声音,最敏感的颈间,充斥着她的温度与力道,这一道道安抚让裳熵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只是双拳紧握,眼神依旧充满恨意。
这么看,倒不像是爱影,而像是别的什么了。
船长没人带领,修得一直是不入流的邪法,对真正的仙术一知半解,也就不晓得还有个变身术,只当是真的:三局,还差一个!
慕千昙想向他展示出手里的秀海,方才被她变成鱼儿,这会正好可以浑水摸鱼。可手掌刚松开一点,因渴水而急躁的秀海就张开大嘴,狠狠咬在她指腹。十指连心,疼痛瞬间刺入体内深处,她忍住了差点脱口而出的痛哼,改口道:我突然想起一事。
她将手藏在背后,血不断从指缝溢出,啪嗒啪嗒滴在甲板。
裳熵与李碧鸢都好控制,只有这秀海,需要费点精神。
刚刚我们经过了一处村落,看见他们正在放火烧一个小女孩。我问他们为什么,他们说,那个小女孩是被幸福号丢下来的,叫做秀海。她害怕被抛弃,想要回去,就偷东西证明自己的价值,却被抓住了...
船长满脸茫然,不耐打断她:谁啊。
慕千昙道:你不记得吗?秀海啊。
手心中那条鱼的挣扎动作在变小。
船长厉声道:不认识,船上来来去去那么多人*,哪有空一一记名字,被丢了说明她没用,死就死了,不值一提!
至此,三个人都在慕千昙控制范围内了。
是吗,我明白了,她松开手掌,向他展示手心:斗鱼,在这里。
那是一条血红色的鱼,浑身遍布着斗狠的纹路,肌肉健壮,眼珠巨大,牢牢盯着他。从一条鱼身上,本不应该看到情绪。可不知怎么回事,船长居然感觉到一股子朝自己扑面而来的恶意。
他仔细打量那条鱼,没看出什么头绪,视线挪到那显而易见的鲜红,和女人手指上的伤口,不由得嗤笑道:伤主的手下,可要不得。
裳熵原本已被控制下来,可她看到了那伤口与血,受了极大刺激,也激发了更深的怒火。她浑身颤抖,双拳死死握紧,指节惨白,两只眼睛布满血丝,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似要将眼前的一切都掀翻。
慕千昙收回手,不得不已加了更大力气压住她,说话还云淡风轻:我欣赏这份野性,要比吗?
船长看向那一咬就是一口豁的斗鱼,以及那看着就要杀人的斗鸡,心中的痒再难按耐,两手一拍:就按你说的来,比!
第272章 她的人
有好戏看,船员们纷纷动员,张罗着搬来一张空桌子。拿抹布抹干桌面,再端来一脸盆大小,光可鉴人的铜盆,置上空桌。
船长站在桌前,手拿一小笼,往盆中一扣,再抬手时,盆内已多了一只狰狞的蛐蛐,发出聒耳叫声。
慕千昙走到桌前,抬手放在李碧鸢肩膀。
李碧鸢看着盆内长相丑陋的虫子,再看向周遭看戏的船员,终于反应过来即将发生什么。
她手脚发颤,抿紧嘴巴,朝女人疯狂摇头,后背冷汗直冒。
开玩笑这是!让她作为人,按死一只蛐蛐,倒是不难,但是让她变成蛐蛐,再去和蛐蛐打,那不是找死吗!而且还要和一只和自己一般大小的巨型昆虫待在一起,噩梦都不会这么残忍的!
慕千昙低声道:不用你赢,会躲就行。保住一条小命,找机会跳出来,死不了。
能被这邪修狂魔养起来用于斗殴的小妖,肯定会残暴凶狠,不会好对付,所以她本来就没打算指望李碧鸢赢。她所采用的对策,类似于田忌赛马,但又有所不同,只有结果一致,那就是,保证有两次胜利即可。
李碧鸢,秀海,裳熵,她们三这个情况,进入赌场,胜负基本上都一目了然。
再厉害再强势的斗鸡,也不可能是裳熵的对手,这一局毫无悬念,绝对不会输。
秀海的问题,在于不确定她的朝向,怕她会中途倒戈回到幸福号,而经过了刚刚的刺激,她怕是死了那条心,正满心憎恨,需要发泄,也不会放过赢的机会。她是柔弱,但怎么说也是个能够化形的妖怪,比一只斗鱼还是强多了,这么看,也是必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