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裳熵道:如果你知道答案的话不妨直说。
魔物道:因为我们本质相同。
不知怎么的,明明师尊不在这里,可裳熵却想象出了师尊听到这话时可能会有的反应,于是她道:你少给自己脸上贴金。
羊骨轻笑道骨骼响动。
裳熵站起身: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这个问题,奴家已经回答过你师尊了,只是为了有趣。
那就来纠缠我吧,我命硬,玩起来不是更有趣?
奴家为你提供的难题,还在撰写中,请不要着急。
这几乎就是在预告,我未来等着害你了。裳熵道:可别又是那老一套了。
魔物道:法子是新是旧,好用不就行了?
裳熵转头看向来处,轻哼一声,又转回来:既然我能感觉到你,就说明你的无敌对我而言无效,你大可以多嘚瑟一段时间,只是希望当我们真的面对面时,你不要因为害怕逃个没影。
她将方才摘下的锁龙环拿在手中,魔物曾装成一枚铃铛带在她脖间将近两年,如今她把这小窝随意揉捏成球,放入口中嚼碎咽下:我会用我最擅长的方式解决你。
似乎能听见锁龙环被嚼碎后咕咚咽进胃里的声音,魔物发出了一声叹息,隐退入黑暗:那就在胃里再见吧。
第233章 我很羡慕你
门外走进来一人,动静不小,慕千昙本在嫌弃那封信稀烂的笔迹,听见声音,稍微被吓了下,信件抖了抖:谁。
进来的是裳熵,脱去外袍随意搭上衣架,脚步不停奔到床边,半蹲下,搂住她双腿,把脸埋进去,一气呵成。
低头就能看见女人铺开的长卷发,以及牢牢盖住她双腿的脊背。慕千昙抬手撑住她肩膀,想把腿抽出来,奈何她抱得太紧,死不撒手。她只好劝道:你找死吗?
裳熵收紧双臂,又用力抱了下,这才松懈些,但还虚虚搂着。她缓慢昂起脑袋,高挺鼻梁擦过腿面,露出来的一双蓝眼睛深邃莹亮。她小声叫:师尊。
慕千昙把信折好塞回去:松开我。
裳熵原本抱住她小腿的双手展开,撑在床沿,她眼神盯在女人手指根部的那枚金戒上:如果未来师尊有需求的话,可以考虑一下我。
这么一开口,突然之间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慕千昙抬高一点腿想把她踹开:胡言乱语。
师尊不容易信任其他人,那自己养大的,用起来不是更放心吗?
面对魔物时尽可以随意说,好似不在乎,这会虽然也在监视下,但真看到了人,心里还是忍不住要求取点名分,最起码想要成为师尊首次考虑时的优选项。
裳熵自下方盯着人,眸中蓝光悠悠转动。
慕千昙听懂了点,向后退至床上,眼神带了点嫌弃:你一天到晚都想什么呢?
不过是紧张气氛中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宁时刻,出去了一趟,这么短的时间内,回来又想歪了,真是佩服。
裳熵没有提起魔物,虽说师尊也知道有东西跟着,但见面的事能藏还是藏。
她手掌向前探,也顺势爬上了床,坐在边缘处。保持了一段距离,撑在床上的手最近,与那双腿只有半掌,再一探身就能将之掌握其间。
黄土洞穴不大不小刚好,放了不少手工家具,整体都是暖色调,气氛自然而然滑向温馨。慕千昙拿枕头垫在腰后,身子靠在床头,微微斜着头看人:你干什么去了?
裳熵道:去买了点吃的。她指了指屋门方向:都在外面放着呢。
见完魔物她就赶往城里了,这不算说谎。
买吃的?
裳熵解释:要下盘龙窟,不知道要在那里待多久。
慕千昙看了眼门帘:如果只是为了储备粮食,那为何还要来这边,买完吃的直接过去不就行了?
原本...裳熵抿了下唇:我是想把你留在这里,自己下去的。
沉寂了数百年的盘龙窟里出现什么东西都有可能,她担心自己到时要御敌,难以保护师尊,所以原本的想法,是先把她放在一个安全的,自己也能够着的地方,便往城里赶去。
不过,路上碰到了弱水和盼山,计划发生了变化。
到这里,她还坚持安顿师尊的想法,可她始终放不下心里那点不对劲,便想要试探一下那个未曾谋面过的魔物。谁能想到,竟然真的就藏在她们身边的黑暗里。
那么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师尊一个人在这。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等师尊歇好一口气,她们必须要快点离开,以免魔物对那盼山她们也产生了兴趣。
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裳熵道:我要带你一起去。
尽管她没有解释,可慕千昙全看懂了她的言下之意。
她现在这个样子,是需要单独考虑如何安放的累赘,就像是个玻璃物件,带走赶路的时候总要先思考会不会被弄碎,以此拖慢她人的步伐。
身下床铺很软,身子能恰到好处的陷入,再盖一层薄被,像是被包裹。慕千昙沉在柔和之中,心也似被裹挟,不在原地,胸腔里有一种不详的空。
她看着薄被表面的绒毛,微微出神。
裳熵向前倾身,侧躺在她身边,小小的床其实有点挤不下两个人,于是她动了动喉咙,又靠近一点。
突然,她听见女人说道:手。
嗯?
慕千昙向她展开手掌:把手给我。
裳熵把手送出去:怎么了?
慕千昙牵着那只手,手的主人被吓,想把手抽回去,她按紧了,牵拉着手指,将女人手掌翻转过来,让她掌心向下,而后隔着被子贴在了自己小腹上。
试试,看看我还有多少灵力。
她的手有些干燥,冰凉无骨,是师尊常有的略低体温。裳熵没料到这触碰,浑身抖了下,又被那轻柔的力道扯着覆上女人身体。
一想到手下是什么,她全身犹如过电般酥麻,手指都颤抖起来,嗓音紧得有些可怜:师尊...
慕千昙只是平静重复着:试试。
她的表情一如既往淡定,裳熵压抑呼吸,强压下激荡的心情,十分小心控制着力道,轻微向下按,掌下的小腹传来柔韧的回弹。她手心快要出汗,指尖发麻,将灵力注入女人体内。
当她看清内部的情况后,所有飘飞的思绪都坠地了。
师尊的灵力还有,但已所剩不多,非要量化的话,可能只够白瞳飞出狭海几个来回。
这就算了,而游走灵力必要的经脉也又细又窄,和普通的灵力耗尽还不同,如同从根部枯竭。
见她一副难言震惊的样子,慕千昙挑破了她不想说的现实:我的灵力好像恢复不了了。
她食指中指并拢,将腰带一端绕上,卷啊卷,缓慢抽出腰带。她扯开衣领,展露出重贴上纱布的伤口:不仅如此,伤势也没怎么变化,就算用了药也一样。
裳熵瞳孔颤动。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也早就发现了,只是不想告诉师尊,可终究还是被她给察觉了。
也是,毕竟是她自己的身体,还有谁会比她更了解呢。
慕千昙眼看着她的表情从震惊到担忧,这才轻飘飘道:我挺羡慕你的。
她一直羞耻于说出自己的真实感想,由于抱着憎恨上天偏爱的冲动所以总是对裳熵辱骂,贬低,这些都出自嫉妒与羡慕。她也恨自己总是心绪难平,不想面对丑陋的想法,可现在却能把这句话就这么说出来。
她不想遮掩什么了,反正她的魂骨与形都来自既定的笔尖之下。
裳熵动了动唇,良久没能出声。
从前的她没心没肺,体会不到师尊的针对到底来源何处,可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困扰她两年的原因早已水落石出,而今再由女人亲口承认,一切的一切都能重新解读。
我的确幸运,搁在女人小腹上的手微微卷曲,裳熵眉目柔和:能遇到...
慕千昙抬手,盖住了她的嘴,阻止她后续的所有发言。
我不想听命运宠儿的获奖感言。她低垂着长睫,稍一眨,眸色流转。
我只是抱怨一下,总归还有这个权利吧。
裳熵安静下来。
女人刚洗完澡,袖间与手心都是皂角香气。她呼吸受阻,眼前是一截显露出青蓝血管的手腕,她喉中升起了熟悉的渴。
慕千昙没能察觉身边人逐渐升高的体温,只是兀自想着事。
这两天,她心情像是过山车似的,时而想不管不顾杀去*伏家和所有人一起死,时不时想就这么算了。时不时信心爆棚,想在未来拼搏出新的希望。时不时又觉得完蛋了,不管怎么挣扎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