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怎么看都是狗。
  李碧鸢道:她好像对你很熟悉,不是,对原主很熟悉,哪长什么都知道,这啥关系啊。
  慕千昙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原著里这个人物都没出现过几次,谁晓得她现在发什么癫。
  纵着白瞳飞回狭海,激荡不已的情绪终于平稳一些,只有让人不适的触感还残留于肌肤之上。
  慕千昙从白瞳身上下来,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已浮现一圈红痕,还有清晰的指印。
  真服了。
  明明是休息足够后走出来的,这会又疲惫不堪了。慕千昙走近苍青殿,无意间扶了下大门,感受到掌心有粗粝触感,抬手去看,手心沾着几粒灰尘,看着像是墙灰。
  她愣了愣,脑中明晰一瞬,转身望去,果然看见裳熵站在殿前。衣服头发上还有白日对掌时被拍到撞翻墙体留下的苍白墙灰,没完全拍干净。
  少女此刻站在不远处,两手抓着衣袖,眨巴眨巴眼,沉默望向这边。
  ....慕千昙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气急之下,居然把她忘得一干二净。
  现在她能出现在这里,应当是紧急之下,抱上白瞳腿部才飞回来的。
  你在那等什么呢?
  见她终于发现漏了谁,裳熵心中欣喜,转瞬又被烦躁吞没了,忍不住问道:那个人叫什么啊?
  慕千昙道:幽怜梦,一个殿主。
  裳熵拍去衣服上的浮灰,语气里压着莫名情绪:她欺负你,我讨厌她。
  慕千昙默然片刻,才道:她神经病。
  像是肩膀上压了座小山,裳熵低头,耸下肩,看着自己脚尖,瓮声瓮气道:我以前对你生气的时候,都没这样过,她怎么就....好烦....
  她这句话说得含混,慕千昙没听清楚,问道:什么?
  没。裳熵甩头:你怎么样
  死不了。慕千昙握住门扇,往屋里走。
  余光里最后一幕是那明显闷闷不乐的少女,殿门在身后轰然合并。听见声响,慕千昙瞬间脱力,撑着门没倒下,慢慢走到玉棺前,坐了上去。
  脱去衣服,拆掉纱布,她垂眸确认着伤处。红肉翻开,又在蜿蜒流血,且原先抹上去的药液也被冲走了,和血污混在一起,还得重新处理。
  钻心痛劲一阵阵涌上来,几乎让她直不起腰。她忍耐片刻,扔掉染血纱布,这一点小动作就让她疲惫不堪,只得放空视线在殿内黑洞洞的角落。
  真是....到底为什么她要承受这些啊。
  穿越进这个世界以来有遇到过一件顺心事吗?
  虽然没穿越之前也没遇到。
  手指穿过领口抵在锁骨上,能抵着坚硬骨骼摸到皮肤上的两点微微突起,是那两粒红痣。愈合不够彻底的牙印越过红痣,也有触感。
  略微迷茫的冷怒化为单纯火气,咬在这种不尴不尬的位置,还被发现了,要是被幽怜梦那狗东西传出去,谣言得变成什么样?
  这蠢龙....
  算了,不想了,先上药吧。
  擦去额上汗水,慕千昙垂着眼睫,重新处理伤口。包扎好后,她出去洗了个澡,重点搓洗被那狗爪碰到过的地方,直到那如同蛛网黏连的奇怪感觉褪去才停。
  在这过程中,裳熵那家伙始终抱着膝盖坐在大石上,面朝大海,似在沉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
  慕千昙经过时,在门前停了停,还是进殿了。
  虽然天色还早,但她现在迫切需要休息一会。
  躺上玉棺,睡意昏沉,因她精神头不好,噩梦也如期而至。
  白幕过后,是一处华贵大厅。顶端垂下层层水晶灯饰,与垒叠起的高层酒杯相互辉映,零零碎碎的光泽流转。
  厅内站着不少人,皆衣着华贵,三两攀谈。
  外头不断飘来让人轻松的悠扬乐声,慕千昙却丝毫不能放松,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盛装的自己,美艳到让人陌生。她心中惴惴不安,向后道:妈妈,这个裙子好难受。
  对于她这个十二岁的年纪来说,这种专为成年人设计的礼服实在有太多不合理之处,刚穿上身她就这么觉得,仿佛喉咙与胸腔都被一只手捏住,以极其难受的姿势架起来。
  面对神情严肃调整着细节的母亲,她本不想说出自己的感受,但又担心以这种状态,待会出去会犯错,只好鼓起勇气开口。
  嗯,母亲面色淡淡,将一朵花别在她耳边:美丽都是有代价的。
  慕千昙认同这句话,可她不想以这种方式美丽。便动了动唇,小声叫了声妈妈。
  却没能说出话来。
  仅仅是生日宴而已,其实也没必要弄得那么隆重,本来你也不是为我过生日才这样的....
  心里能组织好语言,无论如何都难以开口。
  门口有侍者敲门,提醒母亲有人找她。
  母亲点了点头,指尖抬起慕千昙下巴,左右看看,确认没问题,这才带上细绒手套,往外走:等会记得好好表现。
  慕千昙有些丧气的坐在原地,在生日宴上不去享受生日氛围,还要表现什么?
  她真是不懂。
  门外传来一折杂乱脚步声,几位女孩同样穿着与年龄不符的华贵礼裙,嘻嘻哈哈走进来。看见坐在梳妆镜前的她,纷纷两眼放光,像是一群蚂蚁被甜食吸引:哇这件裙子,我妈妈想订但是没订到,果然在千昙这里。
  另一人道:还好你没订,万一叫千昙妈妈知道了,你穿比她女儿还贵的礼服,该给你穿小鞋了。
  慕千昙站起来,眸色微冷:你说什么?
  童言总是无所顾忌,那人也攒了许久不满,冷哼道:我说错了吗?你老妈也太霸道了,什么好东西都要,哪有这样的。
  被怒气鼓起的胸腔又被衣裙勒回,慕千昙憋住火气,意识到今天人多,是个特殊时候,绝不能此时犯事,便无比*艰难的忍住了。
  其他几人都开始赞叹起来,夸脸蛋与长裙相配。那人见她不说话,又装模作样过来摸来摸去,年纪太小,不会伪装,语气中藏不住嫉妒。
  是好看,但我觉得主要是裙子漂亮。诶,你平时不是最大气吗?不如脱下来给我们试试?反正现在你又不出去。
  与不熟之人的皮肤接触让慕千昙起了层鸡皮疙瘩,胃里也泛恶心,拍掉她手,表情极难看。在那人看来,就如同嫌弃她一般。
  少女霎时沉了脸色,通红着脸嚷道:装什么啊?摸一下能掉块肉啊。
  慕千昙不欲过多解释,只冷冷道:恶心。
  那红色立即蔓延至整张脸,摧枯拉朽膨胀的愤怒:你说谁呢?你算什么啊你就嫌弃我?我还觉得你天天板着个脸恶心呢。
  整天阴森森的,好像谁欠你一样。要不是我妈让我找你说话,谁稀罕来找你这种人?你问问旁边的,你问问她们,有一个人愿意跟你玩吗?
  唯恐她冲动下做傻事,旁边几人赶紧把她拉住,突然被指到,不敢说话,也不敢看慕千昙,只埋头低声道:别说了别说了。
  我怎么不能说!你们怕什么啊?慕千昙,大家平时都捧着你,是为了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视线扫过畏畏缩缩的众人,慕千昙冷笑一声。
  我知道啊,你爹妈让你来讨好我的,本意是讨好我父母吧。
  她抬手捻着耳边花朵,挪了个位置,更显面容娇嫩欲滴,目光却如花中毒蛇,冷刺如电:所以名利财富就能让你这种人跪下啊,嚷那么大声,还以为你多有骨气,还是一窝膝盖软的东西。
  旁边几人面上阴晴不定。那人一愣,更加暴怒:慕千昙!你尽可以傲慢,瞧不起别人,但可别忘了一句话,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今日你在最上面,不代表你以后也在最上面!天天昂着头,不看脚下路,不怕哪天摔的惨吗?
  在那之前....慕千昙转身往外走,只留给她们轻飘飘一个冷眼:我会让你先摔一下,给我做个示范。
  大厅里聚集了父母许多商界与政界的朋友,觥筹交错,热烈攀谈。母亲所谓的好好表现,大概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于方方面面做好一个豪门大家闺秀,给他们脸上添光。
  虽然心中不愿,但那么多年,已经习惯了,对她而言并不难做。
  跟随母亲,她游走于各个亲戚朋友间,脸都快要笑僵了,才终于争得一口松气,有了休息时间。
  越过众人走到长桌前,她见左右无人,偷偷从桌上拿了个小蛋糕,又数出十二根蜡烛,摸了个打火机。想在这些食物被处理掉之前,带一点回去吃。
  只要不被母亲看见,偶尔还是可以放纵下,吃点垃圾食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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