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秦河道:好吧。
话说,伏璃微微歪头:你就这么不要试炼成绩了,封灵上仙不会罚你吗?
飞叶成片落下,秦河摇摇头:只要我解释清楚,便不会。
伏璃道:瑶娥说不许我们讲她来过。
我会编其他理由。秦河反问:这个问题你问了好几遍,那么在意,难道你回去会受罚?
伏璃神色变了变,偏过头去,左手抚摸着小臂上的惊煞,半晌才道:我家里人肯定不像你师尊这么温柔。
她语气虽轻佻,但神情却有些神往似的。
秦河忽然心中雪亮,将遇见她以来做过的所有事串一串,得出一个答案:你三番两次找我事,是不是在羡慕我,有封灵上仙做师尊啊。
明明是谁都瞧不起,但刚开始就会追在江舟摇身后,连菱角这种对她而言狗都不吃的食物也吃了不少,甚至后来还天天蹭饭,蹭到裳熵想和她打架。
平日里,还总是言语中有意无意贬低秦河,抬高她师尊,小心思太明显了。居然现在才看出来,秦河暗道自己的识人之术似退化了些。
树下少女愣了愣,肉眼可见的红了脖颈与脸,也不知是愤怒还是其他。她甩出惊煞,大喊道:你瞎说什么呢!
这份态度反而佐证秦河的想法,意识到她不过是羡慕罢了,之前那些累积的细小不满瞬间烟消云散。反正之后大概也不会有太多交集,秦河也没有和她深交的打算,纠结这些没有意义。
她道:好了好了,我瞎说的,你身份这么尊贵,要什么样的师尊没有?怎么可能羡慕我。
你知道就好。伏璃收起惊煞,兀自喘息几口,才哼道:我刚刚跟你说的话,还没回答我,邀请信寄给你,你来不来。
秦河飘然下树,站在少女面前,郑重道:不立约定,就不会打破约定。我不想承诺我可能做不到的事,但如果那时我还有余力,会去参观的。
伏璃道:就一次机会,错过可就没下次了,后悔去吧你。
秦河又答应了两句,她才罢休。踩上月影,两人并肩没入深黑森林中。
。
清晨,慕千昙从噩梦中缓缓醒来,睁开眼来,天花板晃来晃去,飘忽不定,好半天才坠回视线。
她揉揉眉心,手指拭去额上细汗。
噩梦抽离了温度,汗都是冷的,手脚冰凉。
躺了一会,她撑着床面坐起,身体各处传来酸痛,像是前天刚爬了座山,零件都颠散了。
捂住腹间伤处,慕千昙察觉喉咙干痛,想去弄点水喝。
脚放床下放,踩中一团柔软,她顿时被惊散了困意,抬起脚,往下看去。
你睡醒啦。裳熵捧着灵珠,正笑着看她,墨发在脑下散开,像一片纯色的山水画。
慕千昙坐在床沿,将松垮衣领拉严了些,冷道:又不穿衣服。
裳熵道:洗了还没有干。她伸手捞住那只脚,又拉回自己小腹:好凉啊,给你捂捂。
脚踝被握住之处微痒,慕千昙本想抽回,可脚下踩着一团软软白白又平坦的肚皮,竟是比暖水袋还舒服。
她面无表情踩了会,又压上另一只脚。
第54章 有聚便有散,最不缺别离
两日后,试炼结束。弟子们陆陆续续走出试炼场,递交考试成绩,领取药品。几位小仙童在门前登记,核对名单,勾出失踪人员,准备去山中搜寻。
修养两日,恢复些精气神,但伤口愈合状况并不乐观,看来得去弄点珍惜药材。慕千昙最后一次上药,用纱布细心裹好,而后收拾东西,离开监考点。
裳熵等在外头,打了个哈欠,见人出来,问道:咱们去哪呀?
慕千昙扫了她一眼:你不是住崖山吗?还问我做什么。
裳熵理直气壮:我住俩月了,该回去了。
慕千昙翻了个白眼,顺带看了看天色,时值正午,恰是饭点。
下午还得去对卷阁,与其他四位殿主一同校这次文物试炼的成绩,回狭海一趟来来去去,还不够浪费时间的,要么就去吃完饭,再随便溜达溜达算了。
带某龙一道下山,往饭堂去走。刚走没多远,中途碰见同样离开试炼场的江舟摇,身后还跟了两个小的。
看见朋友,裳熵开心挥手,蹦到秦河身边叽叽喳喳,顺带向伏璃发泄不满,三人顿时吵闹起来。
与江舟摇对上视线了,不打声招呼说不过去。慕千昙向她点了下头,不欲多言,就要离开。谁知江舟摇竟是将她叫住:瑶娥上仙,中午来崖山用饭吧,到时可一起去对卷阁。
慕千昙迟疑霎那,与其费劲去弄,不如吃现成的,同意了。
回到崖山,葡萄架尽头摆着几个大陶盆,盛满哗哗流动的清水。水面飘着白菜,茄子,蘑菇,青菜与大萝卜,旁边水缸上顶着盘木案板,插着枚菜刀。
几人穿过葡萄架,本是两位长辈在前,三位小辈在后笑闹。瞧见前面就到,秦河已自觉先行一步,摘下架上搭好的抹裙系好,准备洗菜切菜。
裳熵也紧随其上,蹲在秦河脚边,一手一个萝卜往水下按,抬头大叫道:你不干活,一会可别想吃饭!
伏璃正双手负后,边观察着架上垂下的葡萄藤,边优哉游哉往前走,闻言惊道:哈?本少主生来就是享尽荣华富贵的,此等卑微活技你也敢让我做?你.....
话没说完,后颈便是一阵凉气,不用转头就知道是慕千昙那阴森森的女人。她咽回要说的话,憋着满腔气愤蹲下去,对着一盆萝卜干瞪眼。
那两个女人从身后经过,香风吹散。伏璃松了口气,就见裳熵满脸幸灾乐祸,从水中掏出一个萝卜砸她:你笑什么?
裳熵道:你天天不是鼻子朝天,厉害着吗?怎么还怕我师尊?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这要是在我家,我怕她?十个瑶娥上仙来也得给我做小伏低。伏璃压低声:还有,我不和母老虎计较。
裳熵摇摇头:她不是母老虎,她是扑棱蛾子。
一束灵力窜来,盆中中立即结冰,将两双手与一堆蔬菜,全冻在一处。伏璃叫道:啊!我的手!
裳熵也叫:别动别动!萝卜要碎了!
两人同时起身,盆掉下去,冰块还在,吱哇乱叫。秦河提着菜刀,无奈道:你们真是....
那边,江舟摇摸出一块碎花方巾将头发丝细细包起,指尖压着边缘,没有一片遗漏,而后轻笑道:还请您到处走走,稍后回来,饭便好了。
慕千昙微微颔首:辛苦。
目送她往厨房去,慕千昙扫了眼还在与冰块斗争的三人,兀自走去花田。
阳光正骄,花田暴晒于日头下,颜色鲜亮艳丽,浓烈欲滴。
这会没什么人在,估摸着村民们都在吃饭。
慕千昙闻到扑面而来的香气,在花田里随便溜达。和上次比起来,那些木牌子上似多了些名字,看来真有人不断来照顾,否则这些花不会有这么好的长势。
脚下微顿,她拐去另一方向,找到片菊花田。
一片菊花丛中,开放最盛烈的,依然是曾被慕千昙浇注过大量灵力的那朵。花瓣膨大,连花茎都比其他花要粗上一圈。栽种在它附近的菊花则萎缩不少,大抵是被抢夺了养分。
慕千昙微挑眉头,提着裙子蹲下去,右手悬于菊花上,灵力再次溢出,顺着手指一滴滴划入花蕊中。她喃喃道:这么争气啊,继续长大吧,把其他花都吃掉。
这世上应当不会有第二个人用如此奢侈的用灵力,来浇一朵普普通通的菊花了。她却神色坦然,沾有灵力的手指按了按花瓣,起身继续闲逛。
她对赏花这事没什么追求,曾经被妹妹说过真是审美洼地,所以看花向来只随意看看,消磨时间,而除了那朵菊花,这次,她又在一片陶土花盆前停下了。
此处恰有一大片树荫,多风凉爽。树下肩并肩摆着数十个圆滚滚的褐色坛子,里头是翻过的湿润黑泥,还没有生长植物,但小木牌已经插好了。
慕千昙倒退一步,看那牌子上什么字。
瑶娥上仙:昙花十三朵。
当时只是随口一说,江舟摇居然真给她种上了。
不错,能种起来的话,应当挺好看的,到时候就叫裳熵来照顾算了。
默默站了会,慕千昙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往回走去。掐得很准,穿过葡萄架时,最后一盘菜刚端上桌。秦河正分放筷子,裳熵摆好椅子,江舟摇道:入座吧。
几人陆陆续续坐下,开始吃饭。几双筷子伸开又收回,有快有慢,盘中菜不断减少。偶尔聊些零碎的,崖山之事,试炼之事,宗门之事,大多数时候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