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裳熵动动喉咙,哼了声。
哦对,慕千昙看着烧鸡,忽然道:我烤的这只鸡,就是刚刚那只老母鸡哦。
唰的一声,裳熵猛地坐起,双眸张大,一种异常冰寒的震惊与冷意充斥她面容。她愣了半天,才问道:真的吗?
慕千昙头回从她脸上看到这么明显的冷怒,有些新鲜:是啊。
你!裳熵眼里爬上血丝,声音颤抖起来:她已经有灵性了,她还会保护自己的孩子!你太恶劣了,你不配为人!
慕千昙轻飘飘道:我们俩之间,谁不是人还说不定呢。
说完,她转身回到火堆边,开始拆吃烧鸡,动作慢条斯理。李碧鸢汗津津道:我真是怕了你了....
洞中不停传来砸墙声响,慕千昙淡淡道:这有什么。
李碧鸢道:你不担心哪天女主把你撕了。
慕千昙嗤道:她倒是有那个本事。
她本就食量小,胃里刚垫过果子,这才刚吃了几口烧鸡,就有些吃不下了。而又因为成功压了女主一头,她此刻心情大好,便大发慈悲的用干粮纸将剩下烧鸡包起来,准备等裳熵道歉就赏赐给她。
这么想着,听见洞内砸墙声越来越大,慕千昙估摸着她暂时还不会低头。看天色已晚,便拿上武器回到鸡窝边休息。
坐着坐着,便靠着树干要睡着了。在梦中沉浮间,她忽然察觉到危险靠近,霎时睁开眼,便见一道黑色身影袭面而来。
她心中一惊,抬脚踹去,将那黑影踹飞滚几圈,这才看清那是裳熵。
慕千昙眯起眼,迅速看向坑洞,那里墙壁上被掏了大洞。裳熵竟是用双手挖掉墙上的泥土,垫在脚下,自己跳上来了。
.....她转回头去,趴伏在地面的少女双手沾满泥土,指甲里黑漆漆的,甚至还有血迹。而少女隐藏在发丝后的双眸,正散发着比月色还凉的凌厉冷光。
下一瞬,裳熵再次猛冲过来,慕千昙用脚尖勾起孤鸿,挑在手中,快速拉满弓弦射出一冰箭。正中裳熵手肘处,瞬间冻结了那只手臂,可她冲势不减,落地瞬间翻了个身,迅速拉近距离。
慕千昙还想拉弓,但这么近的距离,出手必然伤人,很可能致命。
她还不至于在这种地方把女主给杀了,便改为拔出匕首,想威胁她不要靠近。可谁知裳熵一矮身,聚力跳起,直接张口咬住匕首尖端,向后仰头。只听得清脆断裂声,匕首就这么被咬断了。
其实到这时,慕千昙还有机会逃开,可她看着那断了尖的匕首,久久未能从惊讶中脱出。而紧接着,就见冷光闪下,锁骨上传来锥心剧痛。
呃。
天地翻倒,噗通一声,她被扑倒在地,孤鸿与匕首都从手中滚落。
裳熵牢牢抱紧她,双腿勾在她腰间,手臂勒住她脊背,而面容埋入她脖颈,牙齿毫不留情地咬合。剧烈疼痛下,能感受到热血从撕裂的肌肤内快速流逝,齿尖摩擦骨头的触感让人心尖发麻。
刚聚起的灵力又被疼散了,慕千昙脸色苍白,双手推在她肩头:你....
正在这时,老母鸡从灌木中走出来,看见夜色中躺倒在地的两人,惊讶道:哎呦,两位大王怎么打起来了!
第23章 被狗咬了
听见老母鸡的声音,裳熵忽然全身僵硬。
慕千昙推不开她,由于对身体使用还不够熟练,难以在疼痛刺激下聚起灵力。她胸膛剧烈起伏,后脑抵进落叶中。手下意识松了劲,红绸从她指缝间爬出,如一道红线流入地面。
几乎嵌进锁骨内窝的牙齿从肉中抽出,能看到血丝黏连。裳熵半张脸涂满鲜红,从女人颈间抬起头,看向旁边灌木。
沸腾热血渐渐冷却下来,裳熵懵然道:你没事?
老母鸡扇动翅膀:我当然没事,不要小瞧我呀,虽然没有黄鼠狼会打洞,但是杀蛇还是不在....诶!她眼一瞪,脚刺入叶层,头歪着插。进去,将试图逃窜的红绸拔出来。
咕咕,这是什么,咕咕!
裳熵看见那条细蛇,才意识到方才她对身下人都做了什么。
刚想低头,只听啪的一声,清脆至极。她被一巴掌结结实实抽在脸上,耳鸣声嗡嗡,头被迫扭过去,脖颈都因这突然扭动抽搐了一下。
下去。
距离极近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让裳熵彻底清醒,抽出手脚一骨碌滑下去,跪在地上,慌张问道:你还好吗?
刚才那一扑,让女人衣服乱了些,衣领被牙齿勾着扯开,露出莹润肌肤。本是上好玉质,却被那道几乎露骨的鲜红伤口破坏,血染透衣襟,甚至在女人下巴上也溅了几滴。
这种状况,明眼人能看得出来,并不好。
裳熵揉抓头发:这...我能让你好的。
慕千昙撑着地面,缓缓坐起来。她脸色极差,不发一语,对询问声置若罔闻。坐着歇了口气后,起身捡起孤鸿与锈剑,拨开林叶往杂草堆走。
她的背影高挑又纤细,似乎轻易就能弯折。裳熵抓了把泥土来压制焦躁,又从老母鸡口中拽过红绸,再次绑起头发,爬起来跟上去。
经过火堆时,她看到掏出的柴灰里埋了大半只烧鸡,用干粮纸半包着,正是方才引她血热上头的罪魁祸首。
她抓起那只烤鸡,两手小心捧着,跟随女人走入杂草丛。边缘锋利的叶片割着小腿,她却没有任何感知般,只凝望着前方那道背影。
终于,那背影停下,女人没有回头,只道:滚。
裳熵道:师尊,我觉得我们需要谈一下....
慕千昙道:听不懂人话吗?
裳熵低头看着捧在手中的烧鸡,握紧一些,再次抬头,声音小了许多:你说的那些,是真是假,我真的分不清。
慕千昙扔开锈剑,转身对着少女拉开弓。刚用力勾住弓弦,伤口便再次汨汨流出鲜血。
她的唇色*渐白,弓弦却逐渐绷紧,含有点点红色的冰箭凝聚在拉弦的两指间。
眼看着弓弦拉满,被瞄准的裳熵却站立不动,下半张脸上红呼呼一片,眼里却是星空般闪灭的无辜神色。
慕千昙道:你能抓住兔子,山鸡,黄鼠狼,所以给了你强大的错觉吗?你以为自己仅凭一头热就能次次摆脱危险境地吗?
裳熵摇着头。弓弦越绷越紧,慕千昙继续道:你答应给别人帮忙,是默认我也会出手?我如今还是你名义上的师尊,你有什么资格跟我闹?
裳熵忙道:不是的,就算是我独自经过这里,听到这种请求,也会答应的。
她上前一小步:除了咬你,我不觉得我做了错事,我也没想过让你出手,我只是想让你等等我。
慕千昙道:好啊,我等你。你尽可以去破阵,但你听好,如果你因为不听我的话而陷入险境,我不会救你,自己看着办。以及....
终究,她放出那只箭,冷光撕裂空气而来,刺穿裳熵手中的烧鸡,并将之连带着一起跌落在地,滚了几圈,沾满尘土。
老母鸡本想来看看情况,恰好瞧见那半只烧鸡被箭射穿,鸡头顿时藏进咯吱窝下,垫着小脚跑了:哎呦,我可看不得这个。
裳熵想去捡那只烧鸡。慕千昙已走到她面前,垂眸看着她:站好。
裳熵于是不动。
她脸上方才被抽了一巴掌,鲜血便被抹出个五掌印,此刻又浮肿起来。慕千昙拿起孤鸿,用弓箭顶端的扁弧处拍了拍那掌印。
如果我想,刚刚我射中你胳膊的第一箭,就可以直接射穿你心脏。
就着被拍打的力道,裳熵仰脸望着她,用力点点头。方才冻结胳膊的坚冰已经在热血流动下融化成水,湿透了衣服。
冲动,易被挑拨,毫无章法,换一个敌人站在这,你已经死很多回了。弓箭顶端也染上了血,慕千昙语气越发冷:对你手下留情,一点都不知道感恩吗?
我知道的,就是....裳熵伸手,想要抓住孤鸿:我也有嘴下留情的,骨头如果断了会特别疼,而且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好,所以我没有用力咬....
啪!又是一声,孤鸿在少女手背上留下一道鞭痕般的红印。
裳熵收回手,握住手腕,八字眉皱着,黑眼珠几乎陷入上目线,看起来确实可怜兮兮。
是啊,所以我知恩图报,慕千昙微微俯身,偏头在少女耳边道:你现在还能活着站在这里,就是我对你的感恩。
最后一个字从耳廓滑进耳朵时,裳熵莫名起了寒毛。
血气近在鼻端,混合昙花幽香。她下意识舔唇,口腔中还残留着血,在舌尖迸发出奇异味道,几乎瞬间勾起她深不见底的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