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与它对视的瞬间,她发现红色的眼睛彻底融化变形,成了一圈又一圈的淡紫色同心圆,像是晃荡的涟漪。
  云里雾里,万物模糊。
  她醒来了。
  在闭上眼的时刻。
  ……
  “应该是这栋楼。”
  止水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这里是危楼吧?”
  杏里仰头,看到一栋黑漆漆的建筑,“校长一直说要拆了它,但一直没做成,里面到处都是垃圾,脏死了。”
  止水笑了,勾住杏里的脖子,把她往前揽了揽。
  他道:“据说二代火影初建忍者学校的时候,就是在自己的实验楼旁边划了块地,眼前这栋建筑,正是那位大人曾经办公的地方——你不觉得很不可思议吗?”
  “哪里不可思议了?”
  她挣扎着从止水的胳膊肘逃出来,捋了捋头发,道,“他老人家就是图个氛围,真正重要的实验是不会放在这里做的。”
  ——所以二代火影一走,这栋楼就废了,据说退下来的实验器材也没卖几个钱。
  “你啊……还真是缺点浪漫。”
  “我倒觉得自己是个相当浪漫的人。”
  杏里不想浪费时间,率先一步,走进实验楼。止水耸耸肩,纵容一笑,也跟了进去。
  这栋楼的玻璃没有一片是完好的。脚踩在水泥地上,凹凸不平,偶尔还能听见踩到细小玻璃的咯吱声。
  杏里对这里还算熟悉,因为忍校的孩子们会偷偷溜进来玩。
  她虽然没有朋友,但偶尔也会藏在里头,默默观察那群上蹿下跳的小孩,当个消遣。
  止水对这里比她更熟。
  他们一路往上,楼梯的灰尘溅起,杏里捂着口鼻,一脸嫌弃,但没有抱怨。
  小泉老师确实是往这儿走的。
  杏里能看见愈发深重的残秽,蜿蜒而上,像是伤口淌下的脓血,摇摆着灰黑色的诅咒,浓郁而腥臭。
  看来止水没的说错,小泉老师的状态确实不对劲。
  他们一路追到天台,门没有锁,把手周围划痕崭新,像是被人撬开的。
  推开门的瞬间,他们听到了遥远的仿佛在地狱边境的坠落声——
  砰咚。
  一切都迟了。
  止水先一步冲到栏杆边,抓着扶手,往下望。
  杏里慢了半拍,看到了栏杆外摆着的红色高跟鞋,以及压在鞋下的一封信。
  她似乎知道了什么。
  她走到栏杆边,正准备往下望,就被止水捂住了眼睛。
  “算了……别看了。”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说“算了”,两次的语气截然不同。
  她很少听见他说话打颤,这是第一次。
  “别看了。”他重复道。
  “嗯。”
  她没有想看。
  生死不过一瞬。
  死亡也是一种自然现象,她上辈子见多了,这辈子再见,也没有特别的感触。
  她只是好奇,小泉老师为什么会自杀?
  但征兆也不是没有。
  前面说过,她是个比止水还要“婆妈”的人,她很会为别人考虑,自然也很敏感。
  在这样一个疯狂的时代,敏感的人总会做出些出人意表的事。
  比如现在这个时候。
  杏里弯下腰,拾起压在高跟鞋下的信封,顺便把鞋子也往里放了放。
  她拆开信封,只见遗书的第一句写着:
  ——对不起。
  ***
  又是“对不起”。
  杏里想起了止水准备的遗书。
  师生,师生——
  所谓师生,不至于连写遗书的习惯都要传承吧?
  杏里和斑走出了教室。
  室外是一片虚假的祥和。
  天空很蓝,白云一圈一圈扩散开,像是凝固了涟漪的水潭。
  离开教室的学生都不见了,四下空荡荡的,台阶蒙尘,水池生锈,没有一丝生活气息。
  “所以那个人就自杀了?为什么?”斑问道。
  “哦,遗书上写,她觉得自己对不起学生,一批又一批的新人都是她亲自送上战场,压力太大了。”
  “就因为这个?”
  “反正遗书是这么写的。”
  她回忆道,“那个时候,在边境战场,我们上一届的毕业生团灭了,消息传进来,闹得沸沸扬扬,她可能就想不开了。”
  “那穿什么漂亮衣服?又不是殉情。”
  杏里耸耸肩:“为什么女人一反常态的打扮,非得跟男人扯上关系呢?”
  她走了两步,靠着教室外墙,停下来与斑说话。
  “那天是她的生日,又是计划中要死的日子,想要盛装出席也很正常吧?”
  她说着,视线落在教室门口的纸箱上。纸箱里装满了旧报纸,纸面因为受潮而发黄起皱。
  “哼,杀死自己算什么气性?还盛装出席,听着就来气。”
  斑皱着眉头,表情阴郁,也不知在生谁的气。
  “行啦,老祖宗,我们先看看眼前的线索吧。”
  杏里指了指报纸。
  盖在最上面一层的报纸,日期印着木叶62年9月17日。
  斑拿起报纸,
  看见头版头条的社会板块上印刷着字号夸张的大标题——
  “残忍实验?理念不合?大蛇丸叛逃木叶!”
  但这个抓人眼球的标题并没有吸引到杏里的注意力。
  反倒是旁边夹缝的小广告让她忍不住接过报纸,伸手把皱褶抚平了。
  她看到了完整的广告。
  “——待遇优越!根组织火热招聘中!”
  杏里:“……”
  斑啧了一声:“什么弱智玩意?”
  “不,根组织还不至于落魄到需要投放小广告的地步——这不是真实发生的事。”
  读报纸的时候,杏里摘下金丝眼镜,捏着镜腿把玩。脖子上的丝巾也拆了,随手塞进口袋。她似乎不喜欢太多装饰,除了那副捕梦网耳坠。
  ——在“意识空间”,她的耳坠从单数变成了双数。
  斑不知道这预示着什么。
  他见她一边说话,一边把报纸大致翻了一遍。
  她补充道:“但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发生——这里和梦境很像,从意象出发,说不定可以证明止水在这一年受到了根组织的邀请——又或者他看到了别人受到了邀请。”
  “就在大蛇丸叛逃的这一天?”
  “是有点巧。”
  她说着,在心里嘀咕——这也太巧了。
  也是在同一天,她见了大蛇丸。
  第8章 白日狂想流浪狗,与开满繁花的游泳池……
  唉,全是孽缘。
  收拾好报纸,他们走出了教学楼。
  忍者学校还是杏里记忆中的样子,从东到西,分别是教学楼,操场,宿舍和演练场,靠近校门的位置,那栋涉及自杀案的实验楼还原样保留着,藤蔓沿着墙壁无限攀缘,最终停留在十层。
  这栋楼一共有十三层。在她那个世界的西方,是个不吉利的数字。
  实验楼先前因为战争导致的经费不足,迟迟未能拆除。不过,在七年前的九尾之乱中,它彻底坍塌,残垣断壁被一次性清理了。
  现在那个位置,木叶高层出资建了一座两层楼的图书馆。
  斑走在前面,忽然一停顿,回过头道:“先去哪边?”
  杏里环视一圈——距离他们最近的就是实验楼,孤零零地伫立在明媚的阳光下——宇智波斑盯着的也是那个位置。
  她道:“先不急着上楼,收集情报要紧,看看周围有没有能对付怪物的东西。”
  在意识空间,“怪物”是杀不死的。唯一能克制怪物的,就是规则。
  想要找到藏起来的意识主人,就必须探索他的“深层恐惧”。
  所以即便麻烦,她也得找出对付怪物的方法。
  “先去操场那边吧,”她走到斑的旁边,“规则五提及的游泳池就在操场附近,那边视野开阔,可以先看看是什么情况。”
  斑点头同意了。
  操场那块地空荡荡的,落叶打着旋,滑过褪了色的白色地线。铁丝网围起操场,拉的很高,一眼望去能看见三四个可以钻人的破洞,卷起的破洞边缘绑满了五颜六色的金鱼气球,飘的老高。
  走进一看,气球的鱼脑袋上用记号笔画了笑脸,歪歪扭扭,看着有几分诡异。
  再往前,操场正中,练习苦无用的木桩一排十个,一共两排,个个伤痕累累。木桩正中心还插了奇怪的标语立牌。距离木桩不远的位置放了好几个铁皮垃圾桶,黄色油漆在上面画下歪歪扭扭的数字,脏兮兮的,里面什么也没有。
  杏里在数垃圾桶的数量,而斑停留在木桩周围,仰头看上面的标语。
  标语分为两派,红色油漆写下的标语代表着一方立场,黄色油漆写下的标语又代表了另一方立场。
  红色标语写道:
  ——捍卫家族荣耀!宇智波胜利永存!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