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她仿佛才回过神,搭在琴酒脸侧的手指不断颤抖,声音哽咽道:“不行,我做不到,我——”
  琴酒眉心紧皱,银色的睫毛扫在她的眼角。
  他咬住朝崎爱丽丝近在咫尺的嘴唇,松开,说:“当初你骗我的时候怎么做到的?把你的大小姐脾气放一放,现在你没有说‘不’的资格。”
  他搂住她的腰,紧贴上去。
  在压迫中,朝崎爱丽丝眼眶中的泪水掉落下来,被挤进舌尖,很痛,很咸。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从脊椎传来的酥感让她甚至不能站稳。
  朝崎爱丽丝踮起的小腿有些抽痛。
  她呜咽了一声,伸手拽住琴酒侧脸的银发,语调含混不清地说:“放开我……腿软。”
  下一秒,她的脚尖悬空,被人放到了栏杆上。
  朝崎爱丽丝坐在观景台的栏杆上,琴酒略微弯腰,她只需要仰头就能继续这个仿佛被侵略般的吻。
  “腰抬起来。”琴酒把她放上去后,略微离远,在她耳边轻声命令道。
  朝崎爱丽丝的眼角闪烁着晶莹,她往琴酒身后瞟了一眼,声音颤抖着控诉:“……你不要再咬我了!”
  但她反抗的力量微不足道,琴酒这次不打算再迁就她。
  她被强迫着抬起腰,继续这个掠夺式的吻。
  朝崎爱丽丝知道,她自己身体孱弱,力量微小,擅长于妥协,不喜欢和人起冲突,甚至不喜欢动脑思考。
  像她这样的人,在琴酒眼里的确就是个弱者。
  随着亲吻再次加深,傍晚的天色逐渐变得漆黑,乐园的灯光在朝崎爱丽丝的身后亮起。
  从观景台望过去,整个游乐园区被骤然亮起的灯光装饰得如梦似幻。
  天空中阴云密布,地下却像被暖色的光晕融成了一团奶油。
  远处的摩天轮还在不停地闪灯,循环,转动。
  在爆炸产生的硝烟间,警察或许早就找到了这个钟楼,却碍于人质和地形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他们就算来了,也没有任何作用。
  琴酒不像卡尔瓦多斯,他既然为她设下了陷阱,那他必然准备好了一切。
  朝崎爱丽丝坐在观景台的栏杆上,眼角微红。
  在乐园灯光的余晖下,她淡紫色的眼睛被泪水染过,漂亮得惊人。
  但她看不到她自己的眼睛,她只感觉快要窒息了。
  琴酒咬破了她的下唇,她的嘴角萦绕着浓重的血腥味。
  朝崎爱丽丝推搡起身前的人,抗拒道:“不要了,不要……放开我!”
  声音不算大,还被强行堵塞在了交融的呼吸间,然而在安静的钟楼上却依旧能让人听得很清晰——
  喂,就算没有脑子,也该出息一点吧?
  她都叫得这么清楚了,现在琴酒正背对着你呢,这么好的机会,不做点什么吗?
  卡尔瓦多斯……
  “簌!”
  从房间内飞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径直刺向琴酒的后背。
  伴随着染血的匕首,几枚子弹从枪管中射出,直取琴酒的要害。
  朝崎爱丽丝瞳孔一缩,在卡尔瓦多斯举枪的瞬间,她用尽全力推开琴酒,往后仰去。
  她想要从高处的观景台上往下跳。
  琴酒也的确在这瞬间被她推开了。
  但本该击中他要害的匕首和子弹却被他轻易躲开。
  他往后开了一枪,在精准击中了卡尔瓦多斯胸前的伤口后,他甚至还有时间伸出手,在观景台边缘拽住她坠落的手臂。
  朝崎爱丽丝:“……”
  废物……给你机会不中用啊!
  朝崎爱丽丝被琴酒拽住,悬吊在观景台外,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唉,想跳个楼怎么就这么难呢?
  为什么她又被人阻止了啊……
  朝崎爱丽丝瞳孔微暗,抬起头看向头顶上方,琴酒正面色阴沉地望着她。
  “就知道你想跳。”
  他的声音冷凝,手指收紧,将她脆弱的手腕握出一道青紫色的伤痕:“呵,贿赂……你刚才骗我的时候根本没有用心。”
  “用心就不叫骗了。”朝崎爱丽丝的眼眸低垂,视线不再看向他。
  琴酒的语气充满了讽刺:“连自己都不能保全,就想来救那条卷毛狗,你的心还真是一文不值。”
  朝崎爱丽丝艰难地扯了一下嘴角:“随你怎么说,但我总要来试试,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然后呢,就只能做到这种程度?”
  琴酒嘲讽道:“被你所谓的‘情感’驱动,来到这里后,既救不了你想救的人,还只能用这种方式逃脱我,不觉得蠢得很可笑吗?”
  朝崎爱丽丝叹息道:“既然你觉得这种方式很蠢,那就抓紧我吧,如果放手我立刻就会掉下去。”
  “闭嘴。”琴酒沉声道,“你以为这种把戏就能威胁到我?”
  朝崎爱丽丝当然不会这么觉得。
  这算是什么威胁?
  她根本就不想被他救下。
  她策划的“自杀”又一次被轻易地阻止了。
  只要她还待在像琴酒或者降谷零这样的人身边,她永远不可能有“自杀”的机会。
  朝崎爱丽丝垂下头,凉风从后颈灌进她的衣领,她感到自己的体温不断下降,身体越来越冷。
  ……就这样结束了吗?
  被拽住,被琴酒带回去,被他关起来,然后留在平行世界一辈子?
  头顶钟楼的指针“嘀、嗒,嘀、嗒”,一分一秒、规律地旋转着。
  生命的指针似乎只会前进,不会后退。
  朝崎爱丽丝悬挂在观景台边缘,脚下是游乐园里闪烁的霓虹灯光,强风卷起她的长发,以及琴酒黑色的衣摆。
  此时空气中的湿度正好,风也正好。
  这样的姿势也正好。
  毕竟卡尔瓦多斯是个只有肌肉的废物。
  而只要她往下跳,“黑泽阵”就必然会拉住她啊……
  地球潮汐带来的压抑正在逐渐远离她,心间的石头落下,朝崎爱丽丝
  忽然感到了一阵轻松。
  她呼出一口气。
  在令人不安的失重感下,她忽然抬起头说:“呼……威胁吗?早就说过,你对弱者的定义太过狭隘了。”
  “我跑了那么多次,你觉得是因为你给的机会,我才能次次成功,对吗?”
  朝崎爱丽丝看向琴酒的眼睛,半晌后,她笑了:“看来我没有猜错。”
  “黑泽先生。”朝崎爱丽丝忽然这么叫他,“弱小的人类会因为什么而变得强大,你到现在都没明白吗?”
  绑带被轻易解开。
  银色的飘带从她的大腿上滑落,在半空中飞舞,盘旋。
  朝崎爱丽丝拿出那把早就准备好的枪。
  琴酒向上拉住她的动作停了。
  他看见了她的眼睛。
  就像她跳下去时的目光一样,她笃定他会拉住她,这把枪早有预谋,根本就不是失败后的第二选择。
  拽住她手臂的力量不断收紧,手腕交叠的地方,脉搏正疯狂跳动着,指节逐渐泛白。
  琴酒忽然意识到了她要做什么。
  朝崎爱丽丝为什么能一直抱有这么天真又愚蠢的想法?
  那个会在危机关头救下她的指环能一直起作用吗?
  如果失效了她就真的去死?
  朝崎爱丽丝也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她的语调格外平静:“现在你肯定在心里骂我,毕竟你那么厌恶我,觉得我的行为天真又愚蠢,把自己的性命寄托于虚无缥缈的情感与信任上,蠢到令人发笑。”
  “你测试过吧,在我睡着的时候……那个会保护我的指环,并不会在我生命受到威胁时,每次都起作用,你是这么认为的吧?”
  咔哒。
  朝崎爱丽丝单手打开枪的保险栓,任由冷风将她的黑发卷起:“眼泪是弱者象征,我这么脆弱又喜欢被照顾的人,只要别人对我示好,我就会心软,就会顺势躺下去。”
  “要让我妥协很简单,我坚持的一切,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没有任何用处,是吗?”
  朝崎爱丽丝望向琴酒,自重逢后,她的目光第一次注视他:
  “我们见的第一面,你拿枪对准我,轻易地向我扣动了扳机,那时候……我其实就该死掉了。”
  “当时,你对我即将迎来的死亡不以为然。”
  朝崎爱丽丝抬起手,将枪口缓缓对准自己的太阳穴,“现在呢?告诉我,现在你的想法和当时有什么不同?”
  她从始至终都相信,“黑泽阵”不会杀死她。
  但琴酒呢?他一直嘲笑她认定的情感、信任,一切……而最终的结果——
  朝崎爱丽丝沉声道:“我一如既往,而你……”
  你被改变了。
  把她带回去关起来?
  上一次将她关进审讯室,受到惩罚的人可不是她啊……
  朝崎爱丽丝注视着琴酒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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