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然而，侦探也不是每时每刻都能保持理智的。
接连不断的“意料之中”本就已经让工藤新一感受到了很大的压力，此时黑泽先生的眼神像是最后一根稻草，也仿佛是回忆的钥匙。
他和黑泽阵都知道，类似的事情并不是第一次发生。
原先工藤新一还能坚定地表示，这一切只是巧合，或者只是源于侦探对案件的追求，但在经历了漫长的一切之后，他不得不感到动摇。
小侦探抬眼看向面前的男人，第一次怀疑，对方可能才是一开始就踩中真相的那一个。
“怎么？”注意到对方的目光，黑泽阵微微挑眉。
江户川柯南抿着唇，有些尴尬地犹豫半晌，终于鼓足勇气道：“黑泽医生，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遇到案件的体质啊？”
他觉得很不好意思，一是因为当初是自己坚决地否定了这个可能，现在像是在打自己的脸，二则是……就算是现在，柯南也还是不太愿意相信玄学。
但他也没法否认事实，自己遇到案件的频率确实是过高了，高得像是那些凶手就等着他出现一样。
不过，黑泽先生这次却并没有嘲讽他，银发男人注视着面前的男孩，锋锐的绿色眼眸中浮现出沉思的意味。
这反倒令工藤新一不由有些紧张，他下意识地捧起面前已经凉透的茶杯，假往自己嘴里灌茶。
然后黑泽阵突然开口：“那你要不要自杀？”
工藤新一：“噗——咳咳咳咳！”
他被茶水呛到，咳得惊天动地，半晌才缓过来：“我……怎么就……”
怎么就突然要自杀了啊？！
黑泽先生岿然不动，就那么镇定又冷漠地看着他咳嗽，直到他开口说话，才平静地伸出一根手指：“第一，这些案子的发生肯定和你有关。”
工藤新一：“为什么……”
为什么就肯定了？
“第二，”黑泽先生伸出第二根手指，“你肯定不会愿意因为自己死那么多人。”
工藤新一：“哪里就……”
哪里就是因为我了？？
“第三，”黑泽先生完全不为所动，继续道，“你肯定找不到解决这种影响的方法。”
工藤新一：“凭什么……”
凭什么就说我找不到啊？？？
“综上所述，”黑泽阵微微一笑，神情透着期待，“你自杀吧。”
他把手摊平向前一伸，略带蛊惑地说：“只要死了，就没有这些麻烦了。”
工藤新一：“你就那么期待我死掉吗？？？”
咦？这句话顺利说出来了？
他怔了下，便听对面人应道：“啊，你不是一直都知道的吗？”
我不知道你现在还这样啊！工藤新一悲愤莫名。
“而且，这本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黑泽阵收回手，一本正经地看着他，“难道你有别的办法？”
工藤新一深吸口气：“首先，我只是很容易遇到案件，并不代表这些案子都是我引发的。”
虽然方才还很动摇，但此时，随着叙述的展开，他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其次，死亡是凶手带来的，不是我。”
“最后，”少年眸光湛然，语气坚定，“侦探要做的是解开谜题，而不是一死了之！”
“你们侦探的定义还真是很宽泛啊，”黑泽阵轻笑，“那么，现在你还有疑问吗？”
工藤新一愣住了。
“难道说……”他茫然地眨了眨眼，“刚才都是……”
黑泽医生为了让我振作起来而故意刺激我的？
“我试图引导你自杀失败，”黑泽阵叹了口气，“倒是不意外，你看起来就不像是会自杀的类型。”
工藤新一：…………
他真的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黑泽先生显然不知道什么叫尴尬，见尝试失败，就开始赶人：“你应该没别的事了吧？去解你的谜题吧，别来打搅我了。”
这倒又是熟悉的态度了，柯南长长地叹了口气，决定也把教唆自杀的事情放到一边，先谈正事：“您真的不能让村民们改变祭祀的时间吗？不管怎么想，凶手都很有可能会利用祭祀的仪式杀人……”
这种事情不仅在侦探小说里常见，柯南自己也不是没遇见过，他实在不想眼睁睁地看着。
以黑泽先生在这里的地位，做出一些改变，应该也……不是那么困难吧。
“你可能有些误会，”黑泽先生对他缓缓摇头，眸光深邃，“虽然我在这里是‘神’的代言人，但是在人类的土地上，神，也要遵守人的法则。”
柯南一怔。
说起来……虽然黑泽先生一直神神叨叨的，但这还是工藤新一第一次听他谈论所谓的“神”。
……死神不算。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此时的黑泽先生，和先前谈论那些玄学内容的时候不太一样。
是这几天发生了什么影响他的事情吗，还是单单只因为回到这片土地呢？
“黑泽先生，”工藤新一若有所思地问，“您在这里生活过很久吗？”
“并没有，”黑泽阵脸上那意味深长的神情散去了，他懒洋洋地向后靠坐在椅背上，“我出国前拜访过这里，这是第二次。”
用“拜访”这样的词，可见当初他确实没有在这里生活太久，那么，黑泽先生正在村子里如此特殊的地位，难道只是因为，“长得像神”？
工藤新一这样想着，倒没有继续深入去问，而是思索道：“既然这样，您这次回来，应该不只是为了参加祭典吧。”
“我不是说了，是来拯救世界的。”黑泽阵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这样明显的敷衍之辞，工藤新一肯定是不信的，但这也意味着黑泽先生承认自己是有事而来，只是他不想多说而已。
闻弦歌而知雅意，工藤新一不再纠结具体原因，转而问道：“您是因为这件事，才不好出面的吗？”
他还真是很会把人往好的方面想，黑泽阵微微失笑：“你要这么想也行。”
“总之，”他总结道，“我能做的事情有限，你要是想阻止接下来的死亡，只能自己去找出凶手，如果在验尸上有什么疑问，可以来找我。”
话语中的送客之意很明显，但能聊上这么久，已经有些出乎工藤新一的预料，仿佛离了米花，黑泽先生脾气都变好不少。
既然祭典无法延期，那就只能尽快找到凶手，其余的事现在都得为此让位，小侦探没再多话，跳下沙发：“那我先告辞了。”
黑泽阵没说话，只摆了摆手。
柯南往外走了一半，突然想到什么，回过身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了一句：“还有……谢谢。”
刚才被那么一打岔，他差点忘记自己之前在纠结什么了，也断不可能再因为自己与案件的缘分内耗。
不管对方到底在想什么，黑泽先生的“安慰”，真是非常有效。
哪怕他有再多的秘密，对工藤新一来说，也依然是个非常特别的存在。
虽然至今为止，工藤新一已经拥有了非常多的朋友和伙伴，但有些事情，始终不是能和其他人谈论的，反倒是一向神秘又态度冷淡的黑泽先生，常常会成为他在迷茫时刻的第一选择。
……虽然有些时候这种迷茫就是对方带来的。
带来迷茫的黑泽先生已经转回身去翻书，听到这话后头也没抬，再次摆了下手：“再见。”
第71章 和努力的系统
“惊喜！又是一个名场面！”系统说。
虽然之前就想过，但它还真没想到，柯南向宿主道谢会发生在这种情形之下。
难得宿主穿黑色嘿！
黑泽阵靠在椅子上看书，闻言笑道：“这么说，我真的是个好队友了。”
“简直是心灵导师，”系统赞叹，“你之前和风户医生聊天的时候是不是学了不少心理学小技巧？”
它反正是没看出来宿主是怎么把工藤新一给劝好的，上来就让人自杀还能得到感谢，风户京介都得甘拜下风。
更别提之后了，这拉扯，这忽冷忽热的态度，要不是知道宿主一向随心所欲，系统都要怀疑他是在实践pua课程了。
“倒是确实聊过一点，”黑泽先生轻笑，“但想必和你想的不是一回事。”
那倒也是，宿主这明显属于天赋异禀，和刻意为之的根本不一样。
系统这样想着，转而道：“不过，工藤新一竟然能觉察到自己的遭遇不正常，还挺意外的。”
黑泽阵倒是不觉得意外：“既然我可以，那其他人当然也可以。”
“你不一样啊，你是我的宿主哎，”系统辩解道，“你和这个世界本就有所隔阂，但工藤新一可是主角啊。”
作为故事的主角，工藤新一必须有意无意地忽视很多不合理之处，这本是故事运行的必然法则。
虽然有黑泽先生锲而不舍地宣传作铺垫，但他能挣脱自己固有的设定，也足以看出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