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月见雾推开门，他扫了一眼店内，找了个位置坐下，“不过，学长今天有在店里吗？”
“……”
拿了点餐单过来的二阶堂面无表情地把点餐单递给月见雾，“没有在，别看了。”
月见雾：“……”
他抬眸，“学长在这里啊，抱歉，刚才没注意看。”
“难道注意看了你就认出我了吗？”
月见雾心虚地低下头，“我来给你拉业绩了，学长，我很好吧。”
“都和你说了我们是算日薪的。”二阶堂略略转过头，看向藤原愁，“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藤原愁收回略显冷淡的视线，“只是觉得二阶堂学长说话的时候很凶。”
二阶堂说，“对啊，我就是很凶，难道你觉得我会对你有什么好脾气吗？”
月见雾点了甜品后抬头，“学长和愁……在吵架吗？”
“没有吵架。”藤原愁否认，“我只是希望二阶堂学长能对你稍微温柔一些。”
二阶堂并不想和藤原愁多说，听见这句话面无表情地转身。
见二阶堂离开，月见雾的手肘撑上桌面压低了声音，“你不要和学长吵架，他说话就是那样啦，其实没有什么恶意的。”
藤原愁看着月见雾，少年的眉眼上带着些许担忧，也不知道是在担忧谁。
“我没有和他吵架。”藤原愁说，“kiri，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在别人面前受委屈。”
月见雾微哂，他把手覆盖在藤原愁的手背上，“我没有受委屈的，学长并没有欺负我，他很温柔的。”
“……”藤原愁沉默地反握住了月见雾的手，对这句他很温柔的话没有发表意见。
旁边的人好奇地看了过来，这让月见雾慢慢地收回了手。
从靠窗的位置往外看去能看到许多来来去去的人，月见雾撑着脸往外看，他很乐意去观察外面那些人长什么模样，尽管他记不住也看不清。
这种感觉很微妙，就像是身处虚幻的世界，因为看不清这些人的脸，他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真实的。
唯独在感受到人类体温的时候，他会觉得原来是真实存在的，他是真实的朋友也是真实的。
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街道上的灯光变得模糊不清，雨中的身影也是。
月见雾倏地收回视线来，看向对面的藤原愁。
“下雨了。”
藤原愁握紧月见雾逐渐变得冰凉的手，“别怕。”
月见雾总是害怕下雨，下雨之后整个世界都是模糊的，他不仅看不清人的脸，也看不清其他东西的模样，那种这个世界是虚假的想法就越来越严重了。
他总是觉得自己生活在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看不清的脸或许会变成怪物。
即便他知道不应该这么想，可他控制不住。
藤原愁坐到了月见雾的旁边，几乎把月见雾抱进怀里，轻声安抚，“kiri别怕，我是真的，这里的一切都是真的。”
少年的身体在发抖，牙齿也在打着冷颤，他把脸埋进了藤原愁的怀里，似乎只要看不见，就不会有这样那样的担心了。
二阶堂端上甜品，看向月见雾，他本想说些什么，但见在藤原愁怀里瑟瑟发抖的少年还是什么都没说。
月见雾心理有点问题，说不清是因为脸盲症诱发的还是因为别的原因，甚至心理医生也没有查出来是怎么回事。
明明平时都还好，一旦到了下雨天就会变成这样子，所以月见雾讨厌下雨。
月见雾紧紧地抓着藤原愁的衣服，他听着雨滴落的声音，脑袋生疼，呼吸也越来越急促，他小声地叫着愁。
“我在这里。”藤原愁回应着，“ kiri ，我在这里。”
偶尔的时候，藤原愁会觉得自己并不像表面那么磊落。
他心疼于月见雾这副模样，却又因为月见雾这副模样依赖自己而感到某种糟糕的愉悦。
这样的话，kiri就不会离开他。
依赖他、拥抱他，还有感受他。
这样的想法显然很坏，藤原愁很努力地克制着自己这么想。
他的手落在月见雾的脑袋上，重复着自己在这里的话。
他会给予kiri安全感的，他想，只要kiri需要，他随时都可以。
“愁。”月见雾轻声呢喃着，“好温暖啊，愁。”
陷入不安之中的少年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藤原愁的温度，还有藤原愁的呼吸和声音。
就算是他真的身处于虚假的世界，藤原愁也一定是真实的，这让他勉强感受到了一点安慰。
藤原愁轻抚着月见雾的后颈，眉宇间又是那种熟悉的轻愁， kiri这么害怕，他的想法还真是糟糕啊。
控制不住，总是控制不住。
他把月见雾抱到自己腿上坐好，无视了旁边的人，声音很轻，“ kiri ，睡觉吧，睡着了就不怕了。”
月见雾揪着藤原愁的衣服，紧紧闭着眼。
是的，睡着之后就不怕了，可有时候他会做噩梦，噩梦会让他更害怕。
藤原愁低低的嗓音似乎抚平了那种不安。
极度的不安之后是难以言喻的疲惫，感受到怀里的人几乎安静下来，藤原愁才给司机打了电话。
二阶堂问，“甜品需要给他打包吗？”
藤原愁彬彬有礼：“麻烦二阶堂学长了。”
二阶堂只是打包好了甜品，他看向藤原愁怀里已经陷入昏睡的少年，“一直没有好转吗？”
藤原愁提着甜品把月见雾抱起来，他说，“没有。”
不仅没有，甚至会随着年龄的增长似乎变得越来越严重了。
藤原愁抱着月见雾上车。
昏睡中的少年即便是被这样折腾也没有醒来，说是睡着，其实如同陷入了昏迷之中，总是这样的，藤原愁从一开始的恐惧和紧张到现在已经习惯了。
毕竟医生也说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就是神经绷得太紧了而已。
“少爷。”司机问，“送月见少爷回家吗？”
藤原愁声音很低，“嗯，先送他回家吧。”
雨滴落在了车盖上，外面的世界看起来一片狼藉。
汽车隔绝了外面的雨声，藤原愁低下头盯着月见雾苍白的脸看了许久。
苍白的、如同要破碎的容颜，眉尖轻蹙，连昏睡都不那么轻松。
藤原愁的指腹一点点捋平了月见雾的眉间，手指下滑落在那颗泪痣上，最终他安静的把月见雾的脸按在自己胸前。
第90章
月见雾从床上起来时已经没有下雨了, 但窗户上还有残留的雨水滑落。
昨天晚上似乎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他慢条斯理地穿好衣服，然后下楼。
月见雾吃早餐的时候，保镖站在他的身边问，“小少爷,今天也要送你去夜多神社吗？”
月见雾嗯了声, “不过要先上课才行。”
母亲给他请的家教很快就要来了。
上午两位家教老师, 都是必修科目，数学和社会科。
数学老师说话的声音很大，月见雾听得身体一抖一抖的，总觉得很吓人。
月见雾的数学成绩不太好，他伏在桌面上询问家教题目的时候, 家教在他身边弯下腰来，“这是一年级的时候就学的嘛——”
月见雾无法分辨这位老师脸上是什么表情,但他听得一头雾水,脑子里翻来覆去只有一个想法，这位老师大概是觉得他朽木不可雕也，最终叹了口气，“你是月见家的小少爷，有时候学习成绩不那么好也没事……”
“这是身为家庭教师的你应该说的话吗？”月见雾不可置信, “你就是这样对你的雇主的吗？”
家庭教师大概没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少年会因此生气，一时愣住没说话。
月见雾冷静了一下说，“我不需要你作为我的老师了, 你请回吧。”
“我是你母亲雇佣的……”
“所以你需要我和母亲说你刚才说的那句话吗？”月见雾反问。
家庭教师没有再说话，月见雾也没办法分辨他脸上的情绪，只知道他走了。
除了数学，月见雾其他的成绩并不差，因为数学老师的事, 他闷了一肚子气。
社会科的老师是个女人，戴着一副眼镜，说话和风细雨。
月见雾在这催眠的声音中，目光落在窗外的大树上，思考着数学要怎么办才好，那个老师被他解雇了母亲应该会找新的老师……
说起来泷川雅贵邀请他去风舞，应该是有什么想法吧，不过真是奇怪，他们之间明明是对手。
想到去风舞高中，月见雾又有些苦恼。
“来了？”
泷川雅贵今天没有穿弓道服，穿着十分休闲，如果不是那头亮眼的蓝发，月见雾应该是认不出他来的。
泷川雅贵瞥了一眼保镖，“昨天这个人也跟着来的吗？”
月见雾说，“我不认路。”
“这样。”泷川雅贵颔首，“他要去风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