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星期五终于探索到了某个东西，一个应当属于人类的东西，一具血肉之躯，一个活着的生命信号。
星期五接触到他。
带着他，引导他向自己的维度堕落。
人类会愿意跟过来吗？
星期五活动自己的犬齿，摩擦着它们。
若是人类拒绝，它就不得不用些强制的手段。
以人类的视角来说，黑色的迷雾覆盖他的世界，就像是深渊在窥探人间，那种即将迎来毁灭与灾厄的不祥，是个人类都会拒绝的吧。
可从史蒂夫的体感上来说，那更像是噩梦终于要醒来。
沉寂许久的沙漏终于开始降下新的尘埃。
他的意识停留在这一瞬已经太久太久，哪怕本身并没有感知，却也在一片模糊中隐约知道，不能继续下去了。
他必须离开，无论代价如何。
在这寒冰的地狱中，史蒂夫已经挣扎许久，他始终无法摆脱困境，只能任由黑暗淹没，覆盖在自己头顶，明明只要抬头就能回到水面，然而就是这样简单的动作，无论史蒂夫如何努力，却始终无法做到。
如今，他终于在这片死水中看到一丝变化，哪怕前方是地狱，那又能如何呢？事情已经不会变得更加糟糕了。
何况他不惧挑战。
史蒂夫毫不犹豫的跟上那股未知的力量，往无尽的黑暗中坠落。
他将穿透黑暗。
第63章
卡住的时间开始流淌。
史蒂夫张开眼睛。
随着光进入他的眼眸,世界终于又一次的运转起来。
史蒂夫困惑的转动眼球，去看周围。
陌生的房间，柔和的光线, 还有一位他并不认识的人。
史蒂夫看着面前的人,觉得有些面熟,又十分肯定自己没有见过。
“托尼·斯塔克,我爸和我妈都在忙,我替他们看着你。”托尼简单自我介绍了一下。
原来如此。
所以才会看着眼熟。
史蒂夫反应过来。
托尼长的确实很像霍华德, 也有属于玛利亚的风采。
“我……现在……”史蒂夫僵硬的发出几个音节, 他的身体正在快速恢复，精神却还十分的迟钝, “几年？”他问。
“你被冰封了三十多年。”托尼告诉他。
史蒂夫看着面前这个也许还不到二十岁的青少年,他愣愣的,没有意识到双方看起来年纪其实差不多。
只不过史蒂夫的身上有很多属于战争的痕迹。
而托尼则额外的干净。
“cap。”
托尼叫了他。
史蒂夫这才回过神，他从床上坐起来，环视自己所在的房间。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
不只是房间陌生。
不是那样单纯的事情。
史蒂夫迷茫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从托尼握在手上把玩的能显示画面的扁平怪盒子,到闪烁着数字和一堆其他信息的被叫做电子时钟的东西。
他甚至看到一个独立的机器手臂摇摇晃晃的走进来，给托尼送上一杯咖啡。
史蒂夫是被时间遗弃在过去的人。
现在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未来科技。
他迷茫，陷入窘境。
托尼看他呆呆的，还以为是复苏过程出了什么问题，于是叫了护士过来。
然后是检查，问询。
史蒂夫一板一眼的回答, 这时候他整个人反而正常了许多。
然后是收到消息的霍华德和玛利亚，他们也来到史蒂夫身边, 三人聊了一会，帮助史蒂夫缓解那仿佛瞬间穿越时空了的诡异落差感。
然后是小动物们,它们被称为伴生动物，是特殊的存在，霍华德告诉史蒂夫，之所以这次能成功将他从冰层下带上来，这些小动物至关重要，以及，他们需要对这些特殊小动物的存在性保密。
一只锈斑猫、一只薮猫，薮猫据说是玛利亚的伴生。
一只金毛、一只被叫做金丝熊的短尾老鼠。
史蒂夫和那只金毛对视。
多纳滋：……
“我们是不是……见过？”史蒂夫十分怀疑。
多纳滋没有回答，它知道史蒂夫不是在跟自己说话。
站在多纳滋头顶上的帕夫想了想，告诉他：“唧唧。”也许是在梦里面吧。
玛利亚迟疑片刻，才将这调情似的话翻译出来。
史蒂夫：……
霍华德及时转移了话题，他告诉史蒂夫，其实还有一只水獭，不过那只小家伙现在还在楼下陪着詹姆斯·巴恩斯，暂时没空过来。
稍等一下……
詹姆斯·巴恩斯？
……巴基？
史蒂夫看向霍华德，不可置信的说。
“巴基不是……”
话音刚过去一半史蒂夫自己反应了过来。
“他也……”
“不太一样。”霍华德还没想好怎么和史蒂夫说这件事情，但纸包不住火，他们早晚都要将巴基的情况告诉史蒂夫，晚说不如早说，拖久了反而容易节外生枝，更何况现在的他们也没有多少时间了，所以霍华德只是拍了拍史蒂夫的肩膀，“准备一下，如果你感觉还好，我们这就去见他。”
史蒂夫的感觉当然不差。
就算有些不适，那也是可以克服的小问题。
玛利亚哄着托尼去休息，等托尼在薮猫、锈斑猫的环绕下入睡，玛利亚这才折返回来，和霍华德一起领着史蒂夫和其他小动物们一起进入地下基地。
房间里，巴基还坐在那张椅子上，不过人已经睡了过去。
他双手放在扶手处，身体自然放松，头低垂着，一只水獭在他腿上蜷缩成圆球，身体微微起伏，它的呼吸节奏跟巴基的几乎完全同调。
若是将巴基身下的椅子换成摇椅，应该是一副十分惬意的画面。
“巴基？”
史蒂夫有种不好的预感。
开门的声音这么响，巴基怎么可能毫无反应？
“他遇到了些事情……”
霍华德将事情简单的，尽量铺平直叙的告诉史蒂夫，就从他们当初没能寻到巴基的尸体，不是因为他掉落悬崖后死不见尸，而是九头蛇先一步带走了还活着的巴基开始。
“他那时候……”
还活着。
史蒂夫因此而愣住了。
然后就是超级血清，洗脑，以及那个该死的、加入了外星人成分的改良版。
它让巴基成为了比美国队长更强大的变种战士，却也让他身体快速崩坏，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了。
“没有什么办法……”
“很抱歉。”
“……”
也许有的，如果他们能拿到那个外星人的研究资料和相关样本的话。
但霍华德不想给史蒂夫那虚幻的希望。
首先，他们根本拿不到，其次，拿到了也不能保证这事情一定就能有解。
与其让史蒂夫先获得希望然后再遭遇失望，还不如先把话放在这里，他们可以尽情的享受剩余的时间，若是有朝一日命运开眼，有奇迹降临到这早已破败不堪的世界，那么他们收获的喜悦也将是乘以百倍的。
霍华德就是这么现实。
哪怕他作为科学系的唯物主义思想在这个该死的世界不断遭受全新的挑战，也不能改变他的本质。
“汪。”
多纳滋叫了一声。
玛利亚为他们翻译：“它说，现在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按照多纳滋的描述，塔塔和巴基一起入睡，是为了稳定巴基被洗脑程序攻击的自我意识，引导巴基的精神做好初步准备。
至于下一步。
当然是彻底唤醒巴基的自我，帮助他重新接管这具身体。
而塔塔是做不到这个的。
洗脑的过程过于残酷，剥夺了巴基的判断力和对世界的认知，以至于巴基的自我根本不相信能看到的所有东西，塔塔自然也不是他的信任对象。
所以他们需要史蒂夫。
“赌一把。”玛利亚轻声说，“赌他能认出来，这是真的史蒂夫，他的队长。”
史蒂夫闭上眼睛。
他强迫自己不要去思考巴基经历过什么。
现在，解决眼下的困境，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多纳滋告诉他们，这可能会有一些风险，最糟糕的情况下，史蒂夫的自我意识可能会和巴基的自我一起葬送在那片风雪中。
同时多纳滋也很清楚，史蒂夫不会因此退缩。
毫不意外的，史蒂夫坦然接受了这份风险。
霍华德推来新的椅子，让史蒂夫在巴基身旁落座，塔塔短暂的醒来，与史蒂夫对视，水獭的眼瞳漆黑，大概是因为精神中很大一部分还停留在巴基的脑子里吧，现在的塔塔看起来额外呆呆的，歪着脑袋看着人的时候，让人心脏发颤，仿佛要融化一般。
在玛利亚的指示下，史蒂夫抬手，轻轻放在水獭毛茸茸的小脑袋壳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