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薛无方这才反应过来,连连应下退出去。
“蘅娘……”萧郴张了口,传至秋蘅耳畔的便是那因药伤了嗓子的沙哑声音。
“去里间床上。”秋蘅上前扶着他坐上去,抬手就解了金勾散了幔帐。
外间林嬷嬷与薛无方已与人兵士吵嚷起来,秋蘅瞧了眼萧郴,抬手撕了自己的衣裳扔出去,随后一道上了床榻。
她的面前尚是那一张可怖的玄铁面具,秋蘅未有迟疑,抬手解下了他的面具。她扯了薄被来覆在自己身上,如穿戴斗篷般裹着自己,也将他裹在身前。
屋门叫人踹开,立时便有人群涌入,便仿若当时谢家那般。秋蘅立时出声呵斥,林嬷嬷等人亦入内来守在跟前拦阻。
“各位大人,老奴说了,世子与世子妃已然安歇,你们强行闯入,老奴必是要入宫去太后面前分说一二的!”
秋蘅不敢乱动,生怕叫人瞧见萧郴天禄司的装束。“何人擅入?”
林嬷嬷略略侧目,回道:“世子妃,是天禄司的大人。”
得闻是天禄司之人,秋蘅不免诧异。这厮分明是天禄司之人,此时也作天禄司的装束,怎他们份属同处,却要大张旗鼓来王府相寻,莫不是已然知晓这厮的身份
那领头之人不知是谁,一张玄铁面具后的双目死死盯着幔帐后的身影,他张了口,沙哑的声音自他口中传出。“世子妃见谅,今日追捕贼人,可贼人入了这间院落,我等需要搜查一番。”
“大胆!我与世子已然歇下,纵大人身在天禄司,又怎能如此擅入?大人,敢问大人今日是搜捕何等贼人,是奉了陛下之令,还是奉了太后之令?”
“天禄司乃皇家暗卫,未得帝令,擅闯王府,我必定要去陛下面前分说一二!”
“我要问一问陛下,宣王府是犯了何等大逆之罪,要叫陛下令天禄司夜半闯入来掀我与世子的床帐!”
那领头之人盯着那处人影,又道:“在下入内许久,怎始终只闻世子妃之声,不闻世子开口?莫不是,内里之人,非是世子?”
“胡言乱语!”秋蘅正欲开口回击,身前的萧郴便咳嗽了几声,她借势而下,软了声道:“世子,世子且再忍忍,妾这便叫人去熬药。”
随后,她侧了头,道:“嬷嬷,你且叫亦浅先去将药备下,世子怕是得了暍疾。”
林嬷嬷明白其意,当即应下,随后便与亦浅递了个眼色。
亦浅欲走,围在屋外的天禄司中之人却是未让分毫,僵持之间倒是院外又是一阵纷乱之声。
“天禄司好大的架子,我宣王府的府门说闯就闯,我兄嫂的院落说进就进,真是好大的本事!”萧琏单人提枪而来,那领头之人闻得是萧琏其人,当即退走出去。
那人行过去,将其上下一番打量,俨然不信他能出现在此处。
“怎么,天禄司大张旗鼓闯我宣王府,是陛下要灭我宣王府满门了吗?”
随着领头之人行出去,涌在屋内的一众人也都纷纷离开。薛无方与林嬷嬷互递了眼色,一并退了出去,将屋门闭上。
秋蘅当即松开萧郴,随后退开几步去拾自己扔在地上的衣物。
萧郴随后跟上来,秋蘅却未去理会,只转身拿了一旁的衣物扔过去,半点也不想与他说话。萧郴知她在恼自己,未来得及解释,屋门便再次叫人打来。
“兄长,兄长!”萧琏入得内里,看秋蘅正在着衣,当即将身子背了过去。“嫂嫂,兄长无碍的话,我,我就先走了。”
“站住!”秋蘅严声呵住了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确实唬得萧琏立在原处一动不动。素日里秋蘅说话惯是轻声细语,今日陡然听得她这等语气,多少叫萧琏未得好生反应。
秋蘅行过去鼻息间已然嗅到了些许血腥气息,他与那厮身上一般,都沾过血。
是了,萧郴是天禄司的黄狸奴,那萧琏呢?他与萧郴份属兄弟,便好似……
秋蘅抬眼瞧着他,一双清眸当中闪过一丝试探:“十六。”
萧琏微垂了头,虽未言语,却已做回答。
“你俩可真行。”秋蘅扔下这句话便摔门离去,萧琏当她此等行径唬得身子后向一移,半晌才回过神来,忙去将门重新闭上。
“兄长,嫂嫂她方才……”萧琏未想遮掩的话语说出,入眼的便是一身天禄司打扮的萧郴。他立在原处半晌,忽张了口,道:“头儿?”
第165章 白忙一场“行那什么什么之礼了吗?”……
萧郴未出言做答,只行至架上取来解药服下,随后又另取了药箱出来,开始替自己包扎伤口。
“头儿,真是你呀?”萧琏面上神情全然不能以一言难尽来形容,“不是,兄长,那咱俩这是白天演,晚上演的,何必呢?”
“只有你这猪脑子才没认出来,你进天禄司的第一天我就知道是你了。”萧郴解了衣服露出肩头的伤口,萧琏赶忙上去接过他手里的药瓶替他上药包扎。
“要不是我认出你来,把你收到自己手下,你以为天禄司的日子就这么好过?”
“那我,我又,猜不到。”萧琏回得着实没有底气,他替萧郴清理完伤处便取来布巾子替他包扎,包至一半,忽然手下一个收力,急道:“完了,那我不是白忙一场让嫂子伤心了?”
“你轻点!”萧郴蹙着眉头,道:“你还有脸提,你要是不从中作梗,蘅娘现在早就叫我暗中送出都城了。”
“那我不是想着你心心念念都是她嘛,那头儿跟兄弟之间,我,我肯定得帮着咱们自家兄弟呀。那,我也是冒着被头儿剁了的风险,全心全意帮你娶媳妇的。”
“兄长你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现在把责任全扔我身上吧?”
“再说,你素日里装瞎扮瘸的,我哪里会猜得到你就是我的头儿嘛。”
萧郴自将衣裳穿戴好,“你入天禄司,是不是太后的旨意。”
“是。”事已至此,萧琏断也没有继续瞒下去的理由。“当年太后将我召去,言说兄长虽有世子之位,但无法出仕,叫我替兄长着想,替王府前程着想。”
“因是太后直言,我便也应下来,听从安排入了天禄司。”
萧郴道:“那今日来府上之人是谁?”
萧琏答道:“司正。”
“不对。”萧郴低垂着头思索一二,道:“司正显少会亲自带队。若是司正亲至,那必会叫上几名队正,可我却未收到此等消息。”
“再者,你我皆在天禄司中,此事,太后心知肚明。今日若叫人知晓我在天禄司中,我纵逃不脱一死,可陛下也会警觉。”
“除非现如今的天禄司尽在太后手中,如若不然,她如此行事,焉能不惊动陛下?”
“可那人分明就是着了司正的服饰,我断不会认错。”萧琏顺着他的话又细想了想,又道:“而且今日一道前往宣王府中之人,也一并皆是天禄司的装扮,若然有假,我岂能不知?”
萧郴道:“那他方才是如何离去的?”
“他见我提枪而来便是对我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将手按在我肩头……”萧琏话至此处方回过味来,“他是将我当成了兄长,故而见我无恙立在院中,这才离去?”
“怪道他什么都没有做就离开了,我还心想这司正雷声大雨点小,作势与谁人瞧呢?”
萧郴却不似他这般想,“司正若是怀疑你我的身份,亦或是要除了你我,大可直接杀之。你莫要忘了,司正的武艺在你我之上。”
“再者,即便他是司正又如何,单凭你我的宗室身份,太后就不会允他在宣王府动手。”
“兄长的意思是,来人非是司正?”萧琏虽觉萧郴所言在理,但瞧着先时那一行人的装备,着实不像是假的。“可若当真非是司正,他哪里得来这么许多天禄司中的行头?”
天禄司中的服饰面具素来都是有规矩的,身死物毁。若是人死了,身上的物件也必须得一并烧毁才行。
“此事你且一并留个心就是,明日你就入宫去请见太后,将
今日之事报与太后知。在太后面前你务必装出一副不知我身份的模样,免得……”
萧郴话至此处忽又停下,“罢了,你直接入宫去见陛下,就说有天禄司中之人夜半闯府,不知王府犯了何事。太后那处,便不必去了。”
萧琏点头应下,随后道:“那嫂嫂那处,兄长打算怎么办?”天大地大,没有自家媳妇大吧?
“她想必是早就猜到我的身份了,怪道躲了我这么多天。”萧郴先时还当自己失了分寸吓着了她,想着左右近些时日都要夜半办差,分开几日也是好的。
却不想她是早就猜到内里真像,这才借口避了出去。
“兄长,这我就得说道说道你了,嫂嫂都已经躲了你这么多天了,你居然半点不着急?”萧琏端了副恨铁不成钢之态与他坐至一处,“兄长,你老实与我讲,你与嫂嫂,那个,这个……”